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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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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斗子家設(shè)起了兩座靈堂,祭祀大狼和三狼,春花(粘粘)抱著兩個孩子跪在大狼靈前哭得死去活來,而張東梅卻站在三狼的靈前,兩只眼睛充血。東梅不相信那么活靈活現(xiàn)的一個人為什么突然就會死,不相信災(zāi)難總是降臨在她的頭上,她就那樣端直站著,不下跪也不知道哭,像一尊塑像。

狼婆娘幼年喪父母、中年喪夫、老年喪子,人生中三大不幸全讓她一個人遇上。但是這陣子狼婆娘不糊涂,她知道她是這個家里的頂梁柱,不能倒下。狼婆娘不擔(dān)心大狼媳婦春花,春花雖然哭得很傷心,可是哭過以后該干啥還得干啥,哪個女人死了男人不哭?哭是女人的本性,也許把滿腹的委屈哭出來,心里就會舒服一些。

可是張東梅卻不哭,不哭的女人受傷最重。狼婆娘害怕了,真替東梅擔(dān)心。

夜已經(jīng)很深,漏斗子無法睡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搖頭晃腦,有點(diǎn)無所適從。二狼媳婦生了個男孩,還沒出滿月,板蘭根的肚子又鼓了起來,漏斗子最關(guān)心的是板蘭根,板蘭根生的兒子才是漏斗子的根!可是漏斗子不能明說,狼婆娘前夫生的三個兒子對漏斗子不錯,漏斗子不能昧良心,大狼和三狼命歸黃泉他照樣悲痛至極!可是漏斗子不知道該干啥,拿著煙鍋?zhàn)右贿叧闊熞贿吙粗瞧拍锩锩Τ觥?/p>

狼婆娘朝漏斗子走近,漏斗子誠恐誠惶地站起來,剛想問一句什么,突然間狼婆娘把漏斗子的耳朵拽?。骸袄霞一锬懵犞s快去把東梅娘叫過來”!

漏斗子一邊哎呀呀地叫著一邊說:“媳婦們都在,你給老頭子不留一點(diǎn)情面”。

狼婆娘把漏斗子放開,踮起蘿卜腳又踢了老家伙一腳:“我看你不順眼!兒子死了好像跟你無關(guān)”。

漏斗子大叫冤枉:“大狼跟三狼把我當(dāng)他們的親爹一樣對待,老婆子你這句活我可擔(dān)待不起”。

狼婆娘擺擺手:“快去快去,三狼媳婦那樣子我看著害怕,叫她娘來勸勸東梅”。

漏斗子搖頭晃腦地走了,聽見滿條村一片哭聲,這陣子?xùn)|梅娘已經(jīng)睡下了,一個男人半夜里去叫寡婦的門合適不?他站在村子中間躊躇。

正在這時只見豆瓜媳婦披頭散發(fā)而來,哭著喊著說:“叔吔,你快去看看我爹,我爹他他他——他快不行咧”!

漏斗子想起了豆瓜爹跟豆瓜媳婦的茍且之事,感覺中有點(diǎn)惡心,他不想去攪渾水,磨蹭著不想去。

誰知豆瓜媳婦突然給漏斗子跪下了:“叔吔,深更半夜的,這個村里除過你,再沒有其他男人,求求你到我家看看,我爹他快不行咧”!

漏斗子著慌了:“這娃,你快起來吧,我給你指條路,你去叫老良田,我到你家確實(shí)不合適,即使要去,也要有人作證”。

豆瓜媳婦踉踉蹌蹌?wù)酒饋?,她沒有去找良田爺,而是去敲疙瘩家的門,疙瘩半夜里起來,看見屋子門口站著豆瓜媳婦,星光下水上漂裊裊婷婷,感覺中肩膀還在隱隱作疼,聽水上漂說豆瓜爹快不行了,疙瘩二話沒說,穿起衣服就走,來到豆瓜家一看,豆瓜爹直直地在地上躺著,案板上放著半截錢錢肉。

這種場面疙瘩沒有見過,心想一條村子就他一個壯漢,這里邊蹊蹺事太多,把他攪合進(jìn)去渾身有嘴也無法說清,他想逃脫,被豆瓜媳婦一把拽?。骸案鐓?,你就行行好吧,老爹爹一死我就徹底沒有了依靠”。

疙瘩正在為難之時,漏斗子跟老良田隨后趕來了。漏斗子一張破嘴,但是心特軟,感覺中不能讓一個孤寡女人半夜里再出啥事,于是把老良田喊起來,兩個男人趕到豆瓜家,看到豆瓜媳婦正拽住疙瘩不放。

老良田有點(diǎn)誤會,“呸”一下子給疙瘩唾了一臉,大罵疙瘩趁人之危。

漏斗子知道底細(xì),趕忙解釋:“不關(guān)疙瘩的事,疙瘩是豆瓜媳婦叫來的”。

豆瓜媳婦哭道:“良田爺你弄錯了,我爹他是自找的,我也不知道他為啥要?dú)埡ψ约骸薄?/p>

漏斗子嘿嘿一聲冷笑:“不管怎么說救人要緊”。

疙瘩媳婦菊花放心不下疙瘩,挺著大肚子趕來了,女人看到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立馬明白了其中的內(nèi)涵。菊花給疙瘩治療肩傷時還剩下一些刀傷藥,她要疙瘩趕快回家去取。漏斗子和良田爺把豆瓜爹抬來平放在炕上,豆瓜爹平日里在郭宇村人緣不錯,良田爺還有些不解,詢問豆瓜爹:“我說你一把年紀(jì)了有啥想不開”?

豆瓜爹疼痛難耐,他有氣無力地說:“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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