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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你們運氣好，再往東漂上一天就到了鬼難回，到時候就算是八荒神靈都救不了你倆?！?/p>

三百年前允海上的商路被東州人近乎壟斷，南境諸國不得不得開辟新航線，繞開東州人的艦隊做生意，其中有一支六船博浪商隊向西探險，一年后卻只有一艘船回來，其余船只都在同一個地方觸了礁——那片地界不僅暗礁多，漩渦也多，故名為鬼難回。

海連和方停瀾當(dāng)時所在的荒島離鬼難回只相距百二海里，難怪四周不見商隊，而他們找到的那箱物資，想必是遇難船里漂出來的。海連記下了方位，炭筆在地圖上打了個叉后將紙收進(jìn)了防水筒里。此時船正順風(fēng)滿帆地向西北走，不遠(yuǎn)處商船交織，碧海浪靜晴空無云，十日前沙鬼灣的那場動蕩仿佛只是一場夢。

昆姬迎著日光嘆了口氣：“沒了費科納，大伙估計又得回到了以前的樣子了?！?/p>

“以前？”

昆姬吐了口煙圈，靠著船頭揚起了臉，鬢邊紅花飄舞：“以前……以前就是沒頭蒼蠅，大家各自占一片地界，在海軍屁股后面撈一點油水?！彼f到這里時不由一笑，“我總以為你是老江湖，忘了你并沒在海上呆多久?！?/p>

“海上既然不好混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岸上？”海連提議道。

昆姬嗤笑一聲：“和你？我才不要，老娘是海神的女人，死也是死在海神的懷里?！彼逼鹕碜?，“你要回去啦？”

海連看了不遠(yuǎn)處的方停瀾一眼。對方如今換了一身干凈的水手服，不太合身，肩頭和肋側(cè)還打著補丁，原本裁在腳踝的褲腿提到了小腿上，手腕也短了一截，正在教兩個男孩用刀，明明他左手還吊著繃帶，依然無損男人右手舉刀劈砍撥刺時的從容優(yōu)雅。

“嗯?！焙＿B說。

昆姬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女人猶豫了一下：“你跟這人是真心的還是玩玩的？”

“我對誰都是真心，至于他……”海連咂舌，“至于他，我管不著。”

“你跟他這是睡過了？”

海連差點被口水嗆到：“怎么突然問這個？我跟他沒到那程度……”

“都沒睡過那你這么死心塌地的干嘛呀！”昆姬驚呼，“我睡過那么多男人，可要我為他們獨身去海神號上接人，我可做不到……那我要是不來救你，你是不是打算跟他荒島殉情??？”

“我沒想那么多?！焙＿B搖搖頭，“他豁出命救我，我就豁出命救他；他對我好，我也會對他好?！?/p>

“你把你身手上的機(jī)靈勻一點在心眼上就好了！”昆姬恨不得把手里的煙管敲到海連的腦袋上，“老娘看你是朋友才提醒你，他這人一看就跟咱們不是一路人，你跟他睡一睡爽了就行了，拿真心去對這種人，沒必要。”

海連不由笑了：“你的提醒我早就知道，我岸上的朋友也這么說過。但我知道，他跟那些人還是不一樣的，所以我想試試?！彼D了頓，“試他，也是試我自己?！?/p>

“他媽的，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昆姬豎起眉毛鼓起腮幫，湊過來惡狠狠地朝海連臉上噴了一口煙，踩著叮叮哐哐的鐵皮靴扭身回了船長室。

另一頭的方停瀾已經(jīng)教完了刀，他摸了把男孩們的頭，目送他們歡呼著離開，才卷起袖子朝海連走來：“聊什么呢？”

“聊你?！?/p>

“我。”

“聊你不是好人，靠不住?！焙＿B直言不諱，“勸我把你玩完就甩了?！?/p>

方停瀾樂了，他朝海連眨眨眼，用戲腔般的抑揚頓挫念道：“夫君，你可莫做那負(fù)心薄幸絕情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