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的，你不懂?！?/p>

“你不說我怎么懂？”

“你不懂我為什么說？”

“你說我不就懂了嗎？！”

“我沒打算讓你懂?！?/p>

看到周唯一臉驚愕的表情，武文殊又補(bǔ)了一句：“這跟你無關(guān)?！?/p>

冰冷的語氣，毫無余地的內(nèi)容傳達(dá)出一個訊息，這個人故意將他隔絕在外。

氣惱，焦灼，擔(dān)心，周唯急得眼眶殷紅，鼻腔發(fā)酸，他立刻加以掩藏，大被一蒙，遮住頭，背對武文殊，不睬他。

床微微晃動，周唯聽到有拖鞋走動的聲音，衣料窸窣作響，武文殊換了睡衣重新躺下，他靠過來，將周唯拉入懷里，緊緊摟著……

肢體語言就是最好的溝通，至少對周唯太有效了。

粗壯有力的手臂，抱上來的力度和熱度安撫了周唯太多的負(fù)面情緒，他吸了吸鼻子，轉(zhuǎn)過身，一樣地大力回抱他，不留一絲縫隙，全身心地貼合著，感受著……

潤澤公館。

一層，麻將房。

自動洗牌桌繁忙地工作，微微顫動，隨后麻將牌工工整整浮出桌面，一排一排擺在四人面前。

林柏杉猛嘬一口雪茄，火星突亮，他把頭發(fā)撓得更亂，下巴冒出不少胡子茬，血絲布滿眼白，盯著自己的牌。

另外三人彼此互遞眼色，有人撇嘴，有人打哈欠，沒打兩圈，嘩啦一聲，林柏杉推了牌，惡罵一聲，我懆他媽。

早看出這位今個面色不善，狀態(tài)不對，卻沒想到牌品能差到這份上，三個人面面相覷，沒人支聲。

肖雯雯先是嗲聲嗲氣地嚶了一聲，酥著聲音說：“林哥，嚇?biāo)牢伊四?，你這是干嘛??？”

“杠碰了這么多，就差個十三幺，東西南北中全他媽摸了也沒有！摸不著就摸不著吧，你們倒是打?。⑻?！馬比你是睡著了嗎？！腳都要被我踩出坑了也不給我來點(diǎn)反應(yīng)，你倒是打?。?！”

劉天不干了，也把牌一推：“我說林柏杉，你心情不好，大伙拉你出來玩給你解悶，熱臉貼冷屁股就算了，還他媽往臉上抽，看把你嘚瑟的！！”他蹭地一下站起來：“瞪我？！你再瞪我一眼試試？！”

王海林連忙拉架，把劉天往座位上按：“行了！都是自己人鬧什么？！被大哥知道又要削你們！”

肖雯雯連連附議，在林柏杉的胳膊上來回?fù)崤骸傲指?，火大傷身，一會留下來我給你泄泄……”說著，身體往上貼，被林柏杉嫌惡地一把搡開。

“滾滾滾??！少在這礙我眼！”

肖雯雯臊了個大紅臉，眼角噙著淚，一跺腳，拿起手包，踩著高跟鞋，呱嗒呱嗒地往門口走去。

三缺一麻將玩不成了。

誰也沒過話，三個人坐在座位上各自抽煙。

林柏杉掏出盒雪茄扔過去，說是剛弄到的絕色，牌子相當(dāng)牛逼，讓他們都嘗嘗鮮。

馬上，屋中煙氣滿滿，白霧繚繞。

三桿老煙槍不停地制造煙霧。

噴出一口長煙，王海林說話了：“柏杉，到底什么事惹到你了？肖雯雯人蠻乖的，讓干什么干什么，別這么對她……”

“你喜歡你領(lǐng)走，一秒別耽誤。”林柏杉越勸越不買賬。

劉天在那咂嘴。

他跟林柏杉的交情其實(shí)沒有看上去那么差，表面貌似不合，動不動沾火就著，私下里卻稱兄道弟給足面子，在劉天看來，林柏杉絕對是跟自己一路貨色，都是從畜生道下來的人，黑到骨子里，這樣的人他放心。

見這哥哥煩得惹不得，懟起人來六親不認(rèn)，劉天大概能猜出來個一二。

“林柏杉，你不會是怕老岳吧？我聽說過兩天他來北化?！?/p>

“閉上你的狗嘴！誰怕?。?！”林柏杉惡吼，恨不得用煙砸死這嘴賤的。

劉天朝空中大大翻了個白眼，不再吭聲。

王林?？牧丝臒熁遥骸鞍厣?，你這條線一向做得風(fēng)生水起，今年更亮眼，半年折騰下來的利潤都能趕上去年一年的，大哥那邊也多次跟我提，說他沒看錯你，用你用對了，你現(xiàn)在可是紅得發(fā)紫，我們這幫兄弟輪著番地舔你，這不甩著臉子我們都得把你哄得美美的……”說著說著，自己都逗笑了：“干他娘！就你這樣，你說你怕他個吊毛??！”

“臭蟲毒不死人，惡心人?！边€剩一截雪茄，林柏杉扔進(jìn)水杯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要我說那姓岳的就他媽一奸細(xì)！我橫看豎看都順不了眼！”劉天拍桌而起，唾沫星子橫飛：“明明知道周家那兩兄弟都是警察，為什么不動他們？！我就沒見過咱們這么窩囊的！還哄著他們警察玩過家家？！我愛死他們了都??！真不知道他給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湯，整得五迷三道，言聽計從！哪天老子翻了身，掌了權(quán)，先把那老王八蛋的舌頭給割了！”

點(diǎn)上一顆新煙，用打火機(jī)撩燃，林柏杉告訴他們，周家那小的前兩天在MIX碰見了。

“什么？！”在坐全驚了。

“他不是正跟武文殊那監(jiān)視嗎？還有空去MIX野？”王林海頗為驚奇。

“誰知道，好像MIX的老板，那個叫秦凱的跟他關(guān)系也挺近，兩人經(jīng)常一起……”

“臥槽臥槽??！是凱爺嗎？！這小娘炮夠招人的啊！”一聽這個劉天來勁了：“現(xiàn)在男的怎么個個是變態(tài)，放著胸大腰細(xì)，要哪有哪的妹子不要，跟個大老爺們膩什么呢？！是能摸爽，還是能干爽啊……哎，對了，你們有誰試過？要不咱也弄個玩玩……”劉天眼神一瞟一瞟，面相極其猥瑣。

林柏杉最惡心劉天的好色樣，當(dāng)即起來，一腳將他連人帶椅子踢翻在地。

劉天也不惱，這是他最喜歡聊的橋段，爬起來，拍拍屁股繼續(xù)嘻嘻哈哈。

“我聽說趙連成被掃黃的人抓了，正停薪留職，在家養(yǎng)膘呢，”王林海滅掉雪茄，深窩在沙發(fā)內(nèi)：“武文殊的原始文件還在他手里，要不拿回來吧?！?/p>

林柏杉眉毛一挑：“不會是在MIX被逮住的吧？”

兩人疑惑，讓他解釋。

“我那天在MIX碰見他了?！?/p>

“我滴個娘希匹！您老夠能浪的??！”劉天眉飛色舞，一把摟過林柏杉拷問：“說！是不是天天泡MIX那窩窩里顛來蕩去，弟弟我得趕緊給你買大腰子去！”

“女人我會缺嗎？用得著去那地方撿臟貨？！當(dāng)誰都跟你一樣?。?！”林柏杉大罵，對他又踢又打。

王海林聽出點(diǎn)什么，他想了下，問林柏杉：“你到底什么時候見過趙連成？”

“跟周家那小子同一天晚上?！?/p>

隨后這人緘默，神色凝重。

王海林向來話不多，越是思考越不愛講，可往往他的想法才最為穩(wěn)妥，有時候就連他們口中的‘大哥’都得多聽聽他的意見，沒有兩把刷子，怎么能擁有另一條線的專斷管理權(quán)，論等級和地位跟林柏杉平起平坐，不相上下。

他沒多說什么，只是問林柏杉東西該怎么處理，包括趙連成。

“算了，不就是嫖嗎？沒多大事，東西還放他那邊，人嘛，總得有點(diǎn)弱點(diǎn)，得足夠壞，這樣才真實(shí)。”林柏杉回他。

劉天把話搶來：“沒錯！哪像岳念廷啊，看著就那么正……林柏杉，你說他會不會真是臥底？”

林柏杉思考片刻：“不會，這行他干了十多年，根基太深，如果真是臥底，還能裝到現(xiàn)在？！更何況資歷就是招牌，連緬甸人都拿他當(dāng)個人物，大哥也是看重這點(diǎn)才這么信任他?！?/p>

“不是也是，是也不是……”王海林笑瞇瞇：“那就要看你怎么做，別人怎么想了?！?/p>

“你什么意思？”林柏杉不明所以。

“想要他是他就能是，有什么難的？”王海林諱莫如深地向椅背靠去：“他真沒那么可怕。”

林柏杉聽出精髓，問：“你有辦法？”

“小菜一碟?！焙攘丝谒鹾Ａ稚眢w前探，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跟武文殊那事一樣，如法炮制，找人模仿他的筆跡，寄給邊檢緝毒科，做得花哨一點(diǎn)，弄個什么密碼埋在里面，把條子引來，找個由頭把岳念廷騙過去，當(dāng)場把他們綁了，說他不是臥底你都不信吧？”

下一秒，劉林兩人心中點(diǎn)贊，眼里放光。

“你這人怎么回事?。?！看著老實(shí)巴交，整起人來這么陰狠毒辣？！”林柏杉先是怒然，隨后放聲大笑：“不過……我他媽真喜歡??！”

王海林抿嘴淡笑。

三人其樂融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