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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下雨天,留客天

想,要不我還是給他弄點藥吧,這老太監(jiān)萬一要出點啥事,自家可擔(dān)待不起。

想著便麻利的溜下椅子,伸手在他的膝蓋上用力按了按,手指上柔軟的觸感顯示,他的膝蓋已經(jīng)腫了。

不過因為蔣禹清人小,手勁兒也小,李得順并沒有多少感覺。

李得順第一次見這么有趣的小孩兒,因此,并不介意她對自己的冒犯,反而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喲,小丫頭,你還會看病???”

小團子沒說話,歪頭看了看他,噠噠噠的翻過門檻跑走了。

倒弄得李得順一頭霧水,頗有些無可奈何,暗道小孩兒果然是小孩兒,來如影去如風(fēng)的,一點耐心也沒有。于是搖了搖頭繼續(xù)看書。

然,沒過一會,門外又響了一陣由遠及近“噠噠”聲。

同樣的敲門方式,同樣的翻門檻姿勢,同樣噠噠噠的腳步聲。

得,小丫頭又跑回來了,這回還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虎頭包包。

她跑到李得順身旁,從包包里往外搗騰東西。一疊厚厚的,半個巴掌大,散發(fā)著濃濃藥味的奇怪布片,一個小瓷瓶。

蔣禹清撥掉瓷瓶的塞子,倒出五粒黑褐色的奇怪藥片,示意他趕緊吃掉:“吃藥藥,腿腿,不痛!”

李得順聽懂了,小丫頭這是看出他腿疼,特地回去給他找藥來了。

一瞬間,李得順冰封冷硬、深不見底的灰暗心底,突然照進了一縷陽光。

那么稀有,那么溫暖。溫暖的他的眼睛有些起了霧。再低頭時,他看她的眼神,便溫和了許多。

感動歸感動,藥卻是不能亂吃的。

尤其是這么小的孩子,怕不是偷拿了家里哪位長輩的,不知道治什么病的藥,給他送來了。

蔣禹清見他不肯吃藥,突然回過味來了,意識到自己犯了蠢。

對方這是怕她亂拿了家里人的藥給他吃。其實,換位思考下,一個丁點大的小孩子,隨意給的藥,哪怕她病的再重,也是不敢吃的。

想著,她又“噠噠噠”的跑出去了,沒一會竟拉著她爹來了。

蔣文淵一看桌上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不禁苦笑,這寶貝女兒可真會給他找事兒。

正尋思著,要怎樣才能把這件事情巧妙圓過去時,小團子說話了:“師傅,給,吃藥藥。腿腿,不痛?!蔽?guī)煾到o的藥,吃了腿就不疼了。

蔣文淵深知女兒這些藥丸的歷害,說是藥到病除一點不為過。

況且,女兒一心為他鋪路,他也不能一直躊躇不前。若是交好了李得順,將來在朝堂之中也能多個靠山。

想通這一點,他便裝作有些難為情道:“小女年幼不知事,擾了公公清靜,還請公公勿怪。若是……”

“伯爺有話不凡直說,咱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蔣文淵躊躇了一會,方才下定決心道:“小女雖年幼,卻有些奇遇。一歲時就被一位世外高人收作親傳弟子。

只因她太過年幼,不便帶在身邊,故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回來一趟,教她些醫(yī)理,再留下些藥品。

這玉瓶中的藥名喚“舒筋活血片”,據(jù)說有舒筋活絡(luò),活血散瘀的作用??捎糜诠莻弁矗驌p傷,骨痹,風(fēng)濕等。

這些是她師傅的原話,咱們家的人也沒這方面的病癥,是故也不曾有人吃過,所以有沒有用,下官也不知曉。

至于那些布片,喚作傷濕止痛膏。據(jù)說同舒筋活血片差不多的功用,只不過前者內(nèi)服,后者外用?!?/p>

李得順聽完只是:“哦,了一聲。并沒有說話。雙手攏進袖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是懷疑蔣家小女兒有個世外高人當(dāng)師傅,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畢竟大人會說慌,孩子可不會。尤其是個連話都還說不利索的小不點,就更不可能了。

他在意的是,這藥雖是世外高人給的,但蔣文淵也說了,他們家并沒有親自用過,所以也不確定這藥是否真如那位高人所說的那般有用。

蔣文淵見他不信,只好又道“下官與家人雖不曾用過這兩樣藥,但下官上京趕考時,曾帶了一些高人留下的,治療風(fēng)寒發(fā)熱的小藥片及金創(chuàng)藥粉。

風(fēng)寒發(fā)熱的藥片,下官親自試過,不過小小的幾片和水一吞,兩天就好。后來又用金創(chuàng)藥粉救了一位受重傷大量出血的老道長。”

“就是送你紅薯種的老道長?”

“正是。”

李得順點點頭,低下頭沉吟了好一會才道:“罷,左右咱家這腿,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都沒什么好辦法。

不過是多試一種藥罷了,我還受得起,就當(dāng)給自己一個機會了。若真有改善,也是咋家的福氣了?!?/p>

蔣文淵道:“公公大氣?!彼麖?fù)又蹲下身問女兒“這藥怎么用?”

“吃飯,吃藥藥。五粒!”她伸出一只小巴掌。一日三次,一次五粒。

“那這個呢?”蔣文淵拿起一塊膏藥問女兒。

小團子,扯著李得順的褲腳往上拉了拉,示意他把褲腿拉上去:“褲褲,拉。貼腿腿?!?/p>

李得順明白了,這是讓他把褲子挽上去,直接貼在傷處。小太監(jiān)依言把他的兩條褲腿挽起,露出膝蓋,果然又紅又腫已經(jīng)有些變形了。

這種程度的風(fēng)濕性的關(guān)節(jié)炎,哪怕在醫(yī)療發(fā)達的現(xiàn)代社會都無法根治,只能控制著盡量減少復(fù)發(fā)罷了。

蔣禹清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太監(jiān)們都不容易。跪著侍候了別人一輩子,沒有家人親眷,到老了還惹一身病。

將來干不動了出宮,少數(shù)身家豐厚的還能渡過一段相對安穩(wěn)的人生,大部分太監(jiān)最后的結(jié)局都非常凄慘。

太監(jiān),是封建社會,最沒有人權(quán)最畸形的產(chǎn)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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