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以凡懵了, 覺得突然間就有一頂大鍋砸到她腦門上。她琢磨著他這話，正想解釋，又感覺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太正確。
要是肯定地說個“嗯”，就是肯定了他這個話――確實不是在看你；但要是否定地說個“不是”, 又好像是在接著他的那句話在說――對, 就是不是在看你。
溫以凡還有點被繞進去了。
有種桑延真是邏輯嚴密的感覺, 能問出一個對方怎么回答都理虧, 都能被他揪出毛病的問題。
溫以凡想給出個萬無一失的回答，非常謹慎地思考著。
對著桑延，她也不著急，溫溫吞吞的。
她這遲遲不答的模樣，在桑延的眼里就等同于, 她剛剛確實就是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但奈于他的壓迫, 因此不敢實話實說。
桑延斂了唇角的弧度，直接把畢業(yè)相冊扯回。
注意到這動靜，溫以凡抬眼。
兩人的視線撞上。
桑延盯著她看了兩秒, 收回視線，站起了身。他把相冊丟進了箱子里, 沒再繼續(xù)這話題, 語氣略顯不痛快：“起來收拾。”
這話像是想直接把前面的事情帶過。
溫以凡點頭，順從地起身, 湊過去蹲到他旁邊：“你不是說沒什么好收拾的了嗎？”
聽到這話, 桑延的動作停住。他側(cè)頭看向她，完全沒因為自己前后不一的話語感到尷尬, 繼續(xù)倒打一把：“想偷懶？”
“……”
溫以凡盯著他的臉。
他的五官清俊，不太喜歡笑, 平常時候顯露出來的模樣總是漠然又矜貴，與陌生人之間的隔閡感很強。此時生氣起來，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眉眼間的鋒利感像加了倍。
溫以凡沒應(yīng)話，低下頭默默地收拾。
雖然聽鐘思喬說了好幾次，桑延冷著臉的時候格外嚇人，周圍的氣溫似乎都能因為他低了幾分，讓旁人說句話都不敢。帶著十足的威懾感。
但好奇怪。
溫以凡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怕他這個樣子。
甚至，有點兒想笑。
感覺真笑出來了的話，就相當于在他這火上繼續(xù)澆油，溫以凡沒立刻說話，打算先把情緒調(diào)整地平和一些，再好好哄他。
下一秒，桑延的手忽地放到她的腦袋上。力道不重，只是順著往后方摁，將她的臉抬了起來。他的目光投來，像是想看看她這會兒是什么表情。
瞥見她嘴角的笑意，桑延的舉動定住，依然面無表情。
“……”
溫以凡立刻收斂。
“行，我還以為你是低著頭在反省?！鄙Ｑ邮栈厥?，冷笑了聲，聲音也冷冰冰地，“敢情你是看完帥哥在偷著樂?！?/p>
“……”溫以凡又想笑了，“不是?！?/p>
桑延不搭理她了。
溫以凡又湊過去了點，明知故問：“你在生氣嗎？”
桑延把東西扔箱子里，開始裝聾作啞。
溫以凡溫聲說：“那我還能看你的畢業(yè)相冊嗎？我還沒看完?！?/p>
“……”
桑延徹底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他抬頭，身子稍稍后傾，居高臨下地看她，雖是同意，但話里警告的意味卻十足：“行，你拿?！?/p>
溫以凡仿佛聽不出來，真當是同意：“那我拿了？”
桑延干脆明顯點：“敢就拿?！?/p>
溫以凡點頭，從紙箱里頭翻出被桑延擱在下方的相冊。
“……”
桑延在旁邊盯著她的舉動，氣得胃都開始隱隱發(fā)疼。
拿完相冊，溫以凡挪了下位置，靠在他旁邊坐。
桑延冷不丁道：“離我遠點兒坐。”
溫以凡沒動，就著這個距離又翻開那張集體照。她看著上邊的桑延，又看向他。瞅見他還冷著的表情，她忽地說：“你為什么突然就生我氣了?！?/p>
桑延瞥她：“自己反省?！?/p>
溫以凡想了想：“你是不是心虛?！?/p>
桑延：“？”
溫以凡垂眼，繼續(xù)往后翻：“我只是想看看我情敵長什么樣?！?/p>
“……”桑延眼睫動了動，稍稍皺眉，“說點兒人能聽的話?！?/p>
“你不是跟這個段嘉許傳緋聞嗎？”溫以凡回想了下鐘思喬的話，慢吞吞地復(fù)述了一遍，“聽說你們是，南大計算機系出了名的一對――”
“……”
“基佬校草?！?/p>
桑延：“……”
話題漸漸被扯到另一個方面上。
桑延的表情卻也因此舒坦了不少，完全沒把這個所謂的“緋聞”放在心上。他若有所思地揚了下眉，悠哉地說：“溫霜降，你不是做新聞的么?！?/p>
溫以凡邊翻著相冊邊應(yīng)：“嗯？”
后邊還有各個宿舍的合照，很快她就找到了桑延和另外三人的合影。這張照片上，他的眉眼才稍稍帶了點笑，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鏡頭，看上起意氣風發(fā)。
“所以這種道聽途說，還未經(jīng)考據(jù)過的傳言，你也信？”
“……”溫以凡搖頭，“我沒信?！?/p>
“噢?！鄙Ｑ愚糇∷氖?，語氣很拽地發(fā)出邀請，“那你什么時候來考據(jù)一下？”
……
兩人呆在一塊總不能專心收拾。
等收拾完桑延房間的東西，時間已經(jīng)逼近十二點了。因為溫以凡明天還得上班，剩余的工作桑延沒再讓她來干，只催著她趕緊回房間睡覺。
回到房間，溫以凡快速洗了個澡，而后躺回床上醞釀。
她有點睡不太著。
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起，畢業(yè)相冊上桑延的模樣。
比高中的時候成熟了些；
又比現(xiàn)在的模樣青澀了不少。
是她從沒見過，也從未參與過的一個階段。
溫以凡盯著天花板，神色怔怔地。
在這一瞬間。
溫以凡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從前浮現(xiàn)過無數(shù)次，卻從未鋪捉到的一種情緒。
她后悔了。
非常，非常地后悔。
隔天恰好是周六。
溫以凡起了個早，把剩余的東西收拾好，塞進盒子里。檢查完沒有遺漏的東西后，溫以凡出了房間，被桑延喂了頓早飯。
桑延不用上班。在搬家公司到來前，他順帶把溫以凡送到了公司。
溫以凡匆匆跟他道了別，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晚上回去之后，溫以凡還得收拾東西，還得處理各種新家的事情。也因此，她一整天都忙著，希望能盡快完成今天的任務(wù)，早點下班。等交上去的稿件顯示上單，溫以凡才放松了心情，拿上東西準備提前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