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忍不住憶起,他曾對國公爺說終此一生,托付軍權(quán),永不相疑。
皇帝心頭頓時萌生愧疚,閉上了眼。
說悔喪失忠勇能臣,他悔
說不悔功高蓋主的幾代功勛,勢力瓦解,再無人能威脅他的皇權(quán),他也不悔。
心頭那淡淡的煎熬,也不過是難以避免的悵然若失罷了。
“那要看是誰去戰(zhàn)?!卑浊溲月牫龌实鄣难酝庵?,抬頭望著那居高位者,“一兵之勇唾手可得,一將之才十萬不得其一也?!?/p>
背靠金色軟枕的皇帝,手指收緊。
“金革之事不避,舍孝盡忠若陛下還信得過我白家,白卿言愿以白家百年榮譽起誓,不滅犯我晉國者,誓死不休若陛下已不愿信白家”
皇帝雙目如炬:“朕若不愿信,如何”
“那就請陛下為晉國百姓萬民忍一忍,哪怕派一位皇子隨行,軍功白家不要此戰(zhàn)勝后,想必列國懼晉更甚,那時大晉有大把的時間培育后繼將才,臣女便回朔陽老家,為祖父c父親c叔父和弟弟們守孝。”
皇
帝摸索軟枕棱角的手指一頓,白卿言話里的意思是將軍功雙手奉送隨行皇子
皇帝抿了抿唇:“軍功奉送你甘心”
“陛下,宮宴那日臣女以為臣女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白家從來不曾想要什么軍功,白家世代舍命相護(hù)的,是這大晉的河清海晏,百姓的盛世太平白家軍的風(fēng)骨,是不滅犯我晉民之賊寇,誓死不還”
皇帝手心驀然收緊。
不滅犯我晉民之賊寇,誓死不還
若是將才,鎮(zhèn)國公府白家滿門男兒皆死,皇帝有哀無悔,此刻心境已迥然不同。
他心如被毒蝎蟄了一下。
曾經(jīng),他許諾永不相疑,可他還是疑了鎮(zhèn)國公。
但他不能悔,鎮(zhèn)國公功高蓋主太甚,大晉江山林家天下不能在他手上出亂子,否則他對不起林氏祖宗。
寧錯殺不放過,他是對的他是皇帝便一定是對的
皇帝手指輕顫,良久啞著嗓音道:“你去偏殿扶了你祖母回去吧,朕想想”
白卿言叩首從正殿退了出來,就見祖母已在正殿門口候著她。
祖孫倆通紅的雙眸對視,彼此攙扶一語不發(fā)望宮外走。
“你是為了逼陛下殺信王,所以才竭力主戰(zhàn),自請去南疆”大長公主指尖冰涼。
“不是我竭力主戰(zhàn),而是不得不戰(zhàn)。今日孫女同陛下之言,并非危言聳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