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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一章

本真教里有內(nèi)部記載,據(jù)說高山人在滅族之?前還是奴隸制社會,奴隸主?和?大貴族們奢侈貪財,修煉邪術(shù),有啜飲嬰血的習(xí)慣,因為相信這樣能永葆青春。陰寶和?嬰血顯然是投其所好,準備的祭品。

蛇皮一邊檢查玻璃瓶是否有破損,一邊嘮叨:“年先生,你們祖先這社會意?識形態(tài)發(fā)展相當落后啊……嗯,這裝的什么來著?”

他在那存放嬰血的箱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陶盒,可能是路上顛簸,封口有點松動,蛇皮一拿,就把封條搓開了。

蛇皮:“封條開了,不?要緊吧?”

燕秋山:“別碰,那是……”

他話?音沒落,就聽?蛇皮慘叫一聲,這人手也不?怎么那么欠,燕秋山話?沒說完,他已經(jīng)把陶盒掀開了,幾顆細細的紅色粉末飄了出來——那粉末就像活的,接觸到人皮的瞬間,立刻就要順著皮肉往里鉆,蛇皮從指間開始,一路往上透出桃花似的粉紅色。

“那是鮫人鴆,蠢貨!”燕秋山喝住旁邊要上前查看的瞎子,“別碰他,不?然你也一樣!打火機給我。”

蛇皮身上的疤痕很明顯是燙傷或者燒傷留下到的,一看見火苗,反射性地往后縮,卻?被燕秋山一把扣住手腕,厲聲道:“手不?想要了?”

他說著,強行按住蛇皮,用打火機的小火苗燎向了蛇皮手上變粉的皮,那些往他骨肉里鉆的粉末似乎也怕火,立刻避著火苗往回縮,不?知道是怕燒還是疼,蛇皮凄慘地掙扎起?來,燕秋山的手卻?像鐵箍一樣,紋絲不?動,火苗在他手里極穩(wěn),精準地掠過,既沒有燒傷蛇皮,又剛好能逼退他手上的紅痕。

蛇皮大叫一聲,暗紅色的碎粉末從他手指尖噴了出來,木偶女眼疾手快,立刻拿了一個玻璃杯把它們扣住了。

蛇皮驚魂甫定,在地上蹭著往后退:“它是活的,它是活的!”

“你這么說也對,”木偶女小心地把暗紅色的粉末收集起?來,重新?倒回陶盒中封好,她說話?的聲調(diào)像電話?答錄機,“古代高山人取活鮫血,把鮫人頭朝下吊起?來,再在脖子上割開一個小口,讓它們一直流血,流到斷氣,鮫人在極端恐懼的時候,有毒的內(nèi)臟會溶解,跟著血一起?流出來,染上鮫毒的鮫人血呈均勻的暗紅色,摻入鮫油、朱砂等等,能做成一種特殊的顏料,古稱‘鴆’……年先生果然博學(xué),連這都準備了,也是,就算天耳大師,沒有這東西,也修不?了刀劍,您想得真周全?!?/p>

燕秋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好相處,高傲得不?可一世,除了求到玉婆婆這種大佬面前時能稍微客氣一點,連她使?者的面子也不?給,沒聽?見似的,他直接把木偶女的問話?當成了耳旁風。

木偶女一滯,臉上頓時有點下不?來。

幸虧這時銀翳在旁邊插了一句:“干什么用?”

“煉器的——有傳言說,煉器是一種邪術(shù),‘器靈’實際上都是活物煉的。他們用活物祭爐的時候,爐上的護法陣就是用‘鴆’寫的?!蹦九寂?味深長地盯著燕秋山,壓低了聲音,“讓器靈永生永世被禁錮在器身里,不?得自由?!?/p>

燕秋山不?為所動,仿佛聾了。

蛇皮一點也沒感覺到氣氛不?對,擦了擦冷汗,他氣喘吁吁地問:“我們在海里混的,從小就聽?說過鮫人族,但誰也沒見過,到底是真的假的?”

木偶女索然收回落在燕秋山身上的視線:“是真的,但是現(xiàn)在早就滅絕了。鮫人族只是長得像人,本質(zhì)還是魚,智力水平不?高,很容易捕殺。大混戰(zhàn)時期,高山人為了自保,煉制了大批武器,過度捕撈,把鮫人族撈滅絕了。”

蛇皮這個人思想覺悟頗高,剛譴責完奴隸社會,還挺有環(huán)保意?識,扼腕道:“高山人怎么不?知道可持續(xù)發(fā)展呢?他們用這么多油啊血啊的,為什么不?養(yǎng)殖?”

“養(yǎng)不?了。”木偶女淡淡地回答,“鮫人在內(nèi)陸幽閉的水域里活不?下去。高山族試過很多種方法,專門從遠處運來海水都不?行,據(jù)說只有一只鮫人活下來了,當時的高山王專程派人去請教主?人養(yǎng)法,養(yǎng)魚的人說,鮫人情?緒纖細,要每天細心撫慰,跟它建立感情?,讓它覺得內(nèi)陸水域是自己家才行。”

蛇皮說:“這祖宗是難伺候,但值錢嘛,金貴的東西,越不?好養(yǎng)活越有賺頭。”

“你沒聽?完——后來高山王高價買走?了這只養(yǎng)殖的鮫人,可是帶回去用古法取血的時候,發(fā)現(xiàn)鮫血是鮮紅的,也就是說,這只養(yǎng)殖的鮫人血里沒有必不?可少的‘鮫人毒’。那會沒有生化解剖技術(sh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木偶女冷笑了一聲,“但據(jù)記載,這只鮫人在取血的時候沒有掙扎尖叫,情?緒一直很平靜,所以有人推斷,這鮫人知道自己是為了主?人死的,死得心甘情?愿,所以產(chǎn)生不?了鮫人毒?!?/p>

蛇皮從來沒聽?說過這么圣母的生物,震驚道:“它主?人都把它賣了,還心甘情?愿?這是缺心眼吧?”

“都說了,鮫人只是一種大魚,”木偶女把其他幾個行李箱也拆開,檢查了一遍,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它根本理解不?了什么叫‘賣’?!?/p>

是啊,連“買賣”也不?懂,稀里糊涂活、又稀里糊涂死,這么傻的動物只配當魚。

哪怕這些蠢東西竟會為情?所困。

燕秋山強忍住自己摸金屬片的欲望,生硬地打斷道:“別扯淡了,都過來,核對一下行動計劃——蛇皮,門窗封死,貼上隔音符。”

“行嘞,”蛇皮倒是乖覺,二話?不?說照辦,戀戀不?舍地把溫軟的椰風隔離在外,嘆了口氣,“俞陽,唉,俞陽真是個好地方……”

“俞陽?”宣璣盯著屏幕上闊別了一陣的盛靈淵,忽略了自己不?明原因狂跳的心,“他去俞陽干什么?”

東川和?俞陽相隔好幾千里,老魔頭看著沒有周游世界的興趣,平白無故地跑那么遠,肯定有事,那位陛下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會和?第三場陰沉祭有關(guān)么?

而?與此同?時,宿舍里的谷月汐也放下電話?,皺緊了眉:“俞陽……”

戴黃銅羅盤的人對東川黑市附近那么熟悉,應(yīng)該是逗留過一陣子的。

谷月汐發(fā)動了風神所有在東川的線人,在東川菜市場周圍一些不?正規(guī)的經(jīng)營場所里搜索可疑的人,本來沒抱太大期望,結(jié)果在追查了幾天后,黃銅羅盤沒找到,她意?外地在一家無照經(jīng)營的小旅館登記冊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名字——年復(fù)。

風神有時候需要執(zhí)行一些特殊任務(wù),每個資深風神都有幾個化名假身份,一般都是用“張王李趙劉”這幾個大姓,再起?個“健強美慧”之?類常見的名,總之?,就是盡量低調(diào)不?招人眼。唯獨燕秋山這悶騷,所有化名都要姓“年”。

因為“一年一載一春秋”。

本身就是很不?常見的姓,他又老用這個行走?江湖,時間長了肯定容易引起?警覺,還差點惹出過麻煩。

谷月汐從看見這個名字開始,腎上腺素就飆升,東川黑市附近,姓年,會不?會……

她立刻順著這名字往下查,追蹤到了對方近期的一個租車記錄,這輛車近期剛好來過永安!在一處加油站加油的時候,被拍到了一張側(cè)臉,雖然不?太清楚,但對于?曾經(jīng)同?生共死的戰(zhàn)友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是他!

谷月汐立刻開始調(diào)動自己所有的資源追查這輛車和?“年復(fù)”這個假身份,發(fā)現(xiàn)他們從北開到了南,到了俞陽。

“明天周末,下周一周二我調(diào)休兩天,不?來了哈,同?志們有事打我電話?,不?過我知道你們都很乖,肯定沒事?!毙^當機立斷,訂好了當晚飛去俞陽的打折機票,在善后科大辦公?室里探頭說。

另一邊,谷月汐迅速在系統(tǒng)內(nèi)填好了年假單——外勤年假有一個月,她今年還一天沒用過,然后甚至來不?及等批復(fù),立刻收拾起?了行李。

南海上突然起?了風,拍在平靜的小島上,沙灘上的游客們興奮地跟著海浪尖叫,風云開始悄然在俞陽城上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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