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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三章

“來都來了,咱倆干脆互相交個底吧,”機場咖啡座里,宣璣把兩杯熱飲放在桌上,推給谷月汐一杯,然后開始給自己那杯加糖,他最近可能是因?為睡不好,總是覺得?冷,看見一點熱乎氣都想借來暖和暖和,還總想吃高熱量的東西,“我要去俞陽,顯然你也是,這趟飛機就一站地。”

谷月汐沒吭聲,她?鼻梁很?細,嘴唇抿得?很?嚴,原生表情偏冷,沉默不語的時候,總像是防備著什么的樣子。

宣璣于是又說:“森林公園里,一通查不出來源的電話差點把拴好的人魔放走;肖主任的頭發(fā)至今沒長出來;月德公他們手里有研究院沒對外公布過?的新秘銀;東川黑市上,已經(jīng)抓住的嫌疑人在我們眼皮底下自爆,我們中間肯定有內(nèi)鬼。不瞞你說,二隊長,我也在懷疑你……”

下一刻,谷月汐和他幾乎同時開口。

谷月汐說:“他跟這件事?沒關系?!?/p>

宣璣:“所以你調(diào)查我也是……呃?”

兩人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覷了兩秒。

谷月汐:“我調(diào)查你?”

宣璣:“所以你不是在調(diào)查我的劍靈?”

谷月汐確實看見王澤在群里發(fā)了個短視頻,但沒點進去,也不知道什么內(nèi)容。后來可能是覺得?老?王在那上躥下跳地要紅包很?煩,干脆把群屏蔽了。聽?完宣璣的話,她?一頭霧水:“我調(diào)查你劍靈?”

這時,谷月汐的手機響了,王澤打過?來的。

王澤在電話里難得?一本正經(jīng)地說:“月汐,你這兩天回總部如果聽?說什么,千萬冷靜……”

谷月汐:“王總,我剛打了休假報告?!?/p>

“哦,休假……休假好……”王澤那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背景音很?嘈雜,好像一直有人在他身邊跑來跑去,還喊著什么,“我沒看見,那什么,我這就給你批,你好好休息……”

谷月汐皺起眉:“出什么事?了?你剛才?說我‘如果聽?說什么’,聽?說什么?”

宣璣耳音很?靈,也聽?到了她?電話里王澤那邊的雜音,順手發(fā)了條信息,給一直占線的肖征:“總部沒出什么事?吧?”

王澤支支吾吾半晌,終于在谷月汐察覺到不對勁,一再?追問后,說了句什么。

與此同時,肖征回了信——

“有人偷走了知春殘片?!?/p>

谷月汐騰地站起來,差點撞翻飲料杯。

“肖主任,封印盒是供電系統(tǒng)故障的時候被盜的,監(jiān)控沒拍到?!?/p>

肖征噴了口帶著火星的長氣,感?覺自己錯信了當代科技。

“除了W區(qū),其他區(qū)域的禁制我們都是定期加固更新的,尤其是那只變異的鏡花水月蝶附近。”管理員聲氣微弱地解釋了一句,又嘀咕道,“但這個賊小心地繞過?了其他區(qū),我覺得?他對咱們內(nèi)部管理挺熟的?!?/p>

所謂刀靈,再?像人,那也不是人。刀身是刀靈的命門,刀身一碎,刀靈就灰飛煙滅了。銷毀后的刀殘片就跟一盒骨灰差不多——假如一個人被大卸八塊死了,不代表把這八塊重新縫一縫,人還能湊合活過?來。再?厲害的外科醫(yī)生也不行,縫紉機都不行。

肖征實在想不出,偷知春的殘片能有什么用。

事?先熟悉地下六十層的情況,斷電,打時間差潛入……就為了偷一把斷刀?如果這個賊不是吃飽了撐的,那……

肖征抬頭瞥了王澤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跟上,一直到了沒人的地方?,肖征才?壓低聲音問他:“你們風神有燕秋山的消息嗎?”

王澤不笑了。

肖征煩躁地嘆了口氣:“我沒別的意思……”

王澤:“那你是什么意思?”

肖征不言語了,靜靜地盯著王澤。王澤這個人,外熱內(nèi)冷,而且懶得?驚人,聽?說失竊區(qū)域是W區(qū)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他絕對打個哈欠掉頭就走。

肖征了解他,這會兒他上趕著湊過?來就很?可疑。

“燕總要是想做什么手腳,不會等到現(xiàn)在!”王澤的聲音壓得?更低,像是從嗓子眼里逼出來的,“肖主任,我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們當什么?”

肖征:“要是燕秋山想把知春的殘片要回去,今天這事?我替他把鍋背了,我去跟黃局交代,大不了老?子辭職不干回家繼承家業(yè)!那要不是他呢?”

王澤狠狠地咬了咬牙,一張總是有幾分不正經(jīng)的臉陰沉下來,無端帶了點匪氣。

“要不是他,偷走知春,只能是針對老?燕,你跟我這叫什么板?”肖征瞪了他一眼,掏出私人手機,撥了個號,不出意外,里面?zhèn)鱽頇C械男聲:“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燕秋山失蹤的時候,局里找過?,然而沒有下死力?氣找——畢竟來不來上班是個人自由,燕秋山?jīng)]犯法。無故曠工,單位頂多是扣發(fā)他工資、開除他公職,沒理由像搜犯人一樣,掘地三?尺地派人去抓他。何況對于前任風神負責人來說,隱藏行蹤太簡單了,三?年來,燕秋山蛛絲馬跡不留,音訊全無。

肖征又翻出微信,燕秋山的微信頭像就是他自己的工作?證照片,微信名是本名,一點花哨都沒有。

他很?少發(fā)朋友圈,偶爾發(fā)一次,除了轉(zhuǎn)發(fā)單位通知,剩下的都是知春。他在朋友圈發(fā)的最后一張照片,照的是個削瘦、高挑的男人側(cè)影,那人站在窗前,正往外望著,修長的四肢扣著鎖鏈,襯衣空蕩蕩地掛在身上,有點長的頭發(fā)擋住了眉目,只露出一個輪廓清晰的下頜,抿起的嘴角走向朝下,透出些許陰郁來。

照片罕見地配了文字:“少爺要吃毛血旺,咱也不會做,住附近的兄弟們給推薦個送外賣的店唄[笑哭]。我覺得?他今天好多了?!?/p>

肖征和燕秋山的私信往來還停留在三?年前,最后十幾條都是肖征單方?面在追問燕秋山在哪,但消息石沉大海,對方?一直沒回。

肖征編輯了一條信息發(fā)了過?去:“知春的殘片被盜,最近你不管聽?說什么,都不要輕舉妄動,千萬保重!收到速回!”

可那信息再?次穿過?人海,再?一次仿佛攘進了無盡虛空里,沒有回音。

“偷刀的人碰過?禁制,會留下痕跡,聯(lián)系各地、各單位、各部門,密切關注異常能量監(jiān)控網(wǎng),重點是交通樞紐和人流量比較大的公共場所?!毙ふ鞑粍勇暽匕咽謾C塞回兜里,推開王澤,對手下外勤們吩咐,“還有,在內(nèi)網(wǎng)上發(fā)布搜索燕秋山的通知……”

有人小聲問:“主任,通緝嗎?”

肖征嗓門高了八度,怒道:“通你大爺!”

出聲的外勤說錯了話,就地縮成鵪鶉,大氣也不敢喘。肖征用目光凌遲了他一遍,吐出一口濁氣,冷著臉:“就以……緊急‘證人保護’的名義——王澤你干嗎去?”

王澤方?才?趁肖征布置工作?,打了幾通電話,簡單叮囑了一下風神中幾個跟燕秋山私交好的骨干。打到谷月汐的時候,說了沒兩句,他臉色突然變了,然后招呼都沒來得?及跟肖征打,急匆匆地往外走。

當天夜里,烏龍一場卻殊途同歸的宣璣和谷月汐上了同一個航班。王澤直接點了一隊風神的心腹,緊急申請航線,開著風神的飛機一路追去了俞陽。

剛過?午夜,燕秋山他們的越野車從小賓館后院開出,后備箱里拉著滿箱的祭品,往海邊的方?向駛?cè)ァ?/p>

一個小時后,他們到了海邊,一艘漁船已經(jīng)事?先等在了那里。

一只麻雀蹦蹦跳跳地躍上礁石,挺著毛茸茸的小肚子,好奇地望著鬼鬼祟祟的人們。

“放心,是有證的漁船,”瞎子銀翳說,“保證查不出問題,船上的物資都是齊全的,要是省著點用,在水下待個十天半月不成問題。”

“根據(jù)清平司的墓道圖,找準了地方?,倒也不至于在水下待那么久,”木偶女遲疑了一下,活動著她?刷漆的木雕手臂,“但潛水我可能不行?!?/p>

“咱們不用凡人的潛水設備,用‘魚鰓’。”蛇皮回答,“古鯤身上扒下來的鰓片,江湖上又叫‘入水珠’,真家伙,黑市上能賣到七位數(shù)。這玩意能把一艘小郵輪裝整個帶進水里,也可以直接把漁船變潛艇,想潛多深潛多深,不是我吹,魚/雷來了都炸不壞?!蹦九寂勊绰?,不怎么敢信地嘀咕道:“鯤還有魚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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