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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章

視頻里被拍到了一?只手的“年先生”,此時距離谷月汐不遠——這男人長得像亡命徒,做事也像,膽大包天。他從風神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離開東川黑市,這會兒又獨自開車來到了異控局大本營永安,停在了南郊的一?處度假村里。

蓬萊會議因為月德公被捕而中斷,黃局直接不告而別,一?干特能大佬們個個灰頭土臉,但敢怒不敢言,唯恐自己家那點爛事也被翻出來。唯獨主持人玉婆婆心理素質最過關,沒事人似的,一?邊安撫眾人,一?邊該干什么干什么。

午后,玉婆婆打坐完畢,午餐照常是白飯小菜。她舉箸無聲,花一刻鐘吃完,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完事凈手漱口,端莊得像一尊玉雕的菩薩像,旁邊幽靈似的侍女開窗通風,吹去飯味,香爐里又燒完了一?柱香。

玉婆婆這才?不緊不慢地發(fā)話:“叫客人久等了,請人進來吧?!?/p>

侍女換了香,躬身退出去——她長得眉清目秀,但面容微僵,不知道哪不對勁,再仔細一?看,她兩個嘴角到下巴處有?兩條細細的豎線,行動也有?些不自然,胸口毫無起伏,好像不用呼吸。

一?轉身,侍女后脖頸處露出了一?小塊破損的“皮膚”,下?面居然不是血肉,而是一道一?道的木頭紋理。

她居然不是真人,是一尊木偶。

片刻,詭異的木偶侍女領了年先生進來。

年先生先不動聲色地把周遭環(huán)境打量了個遍,這才?開口打招呼:“玉婆婆,打擾了?!?/p>

“好久不見,我還當這個‘年先生’是誰,原來是你這孩子啊?!庇衿牌乓?眼認出了他,熟絡地一笑,“快坐——端碗茶來?!?/p>

年先生習慣性地挑了個角落坐下?,后背筆挺得像一把隨時出鋒的槍,接過木偶侍女遞過來的茶,他只做了個喝的姿勢,沒沾唇。然后他把茶碗放在一邊,手一?翻,亮出了一?塊陰沉木雕的令牌。

令牌上有?一?個古怪的圖騰,龍頭、鳥翼、蛇身、虎尾,目呲欲裂,年先生“啪”一?聲,把令牌倒扣在桌上,露出背面‘天火’兩個血字:“我們的人應該與您通過信了,這是我的令牌,驗明正身?!?/p>

玉婆婆的目光在那令牌上停留了片刻,緩緩地說:“直接找上蓬萊會議,貴教未免太囂張了?!?/p>

年先生一?笑,他本人很有?硬漢氣質,牙弓卻收得比一?般人窄,很秀氣,笑起來莫名有?點天真明凈的意味。只是這會兒他坐在暗處,明凈掛上了陰影,讓人想起被污染的圣湖:“以婆婆的江湖地位,我們現在才來拜會,這事確實做得欠妥,您看在我們都是小輩的份上,這回?就別挑理了?!?/p>

玉婆婆修剪得很精致的眉峰一挑:“你倒是比以前會說話了?!?/p>

年先生面色不變:“我實?話實?說,大伙公認的?!?/p>

“當不起,”玉婆婆似笑非笑地擺擺手,“月德公已經垮臺了,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年先生,我要是也和他一?樣拒絕你們,貴教手里,有?我老太婆什么把柄???”

“哪里話,”和在黑市里的冷漠無禮不同,年先生對玉婆婆的雖然也稱不上熱情,但態(tài)度圓滑客氣多了,“您是這世界上最?資深的特能,最?后的‘清平司’舊人,有?些事您應該更清楚——特能和普通人自古就不是一族。當年人皇誅滅四方,暴/政逆天,剝奪了屬于我們的力量,以至于現在諸位同胞都以為自己是人,心甘情愿地為人族約束自己,給人賣命,不可笑嗎?”

玉婆婆不以為然:“幾千年的老黃歷還說什么?大局早定,清平司也都解散七百年了,現在的‘特能’跟凡人本來也沒多大差別。”

年先生:“那是因為赤淵還被封禁著?!?/p>

“怎么,難道貴教能再出一個當年人皇那樣顛倒乾坤的人物,改寫歷史么?”

年先生平靜地說:“未必不可能?!?/p>

“哈,”玉婆婆譏誚一?笑,“還真是活得長見識多,老婆子好多年沒聽過這么大的口氣了?!?/p>

“我知道以婆婆您的身份,不想冒險出頭,今天冒昧上門打擾,也不是逼您站邊,只是想給您多一?種選擇?!蹦晗壬龡l斯理地說,“將來我們一敗涂地,不會牽連您,您毫無損失。萬一?我們真的能讓赤淵重新燒起來,對您不是也有?好處么?”

“赤淵三?千年毫無異動,早就變成死火山了,你們打算怎么辦?”玉婆婆挖苦道,“往里扔炸/彈可不管用?!?/p>

“我不認為赤淵‘死’了,”年先生說,“在我看來,赤淵的封印只是個人為的堤壩,三?千年了,這堤壩就算再結實?,也該松動了——近年來特能的出生率一?直在上升,您沒發(fā)現嗎?”

玉婆婆頓了頓:“那又怎么樣呢?我都黃土埋脖頸的人了,沒你們年輕人那個心氣了,不想跟著折騰……”

“您還不到一千歲,”年先生打斷她,“九州混戰(zhàn)前,千歲以內的妖族還是青壯年,如果不是赤淵被封,您怎么會年紀輕輕就露出五衰之相?”

這句話終于戳到了玉婆婆心里,沒有人不怕無情時光。

她沉默了好一會,口風松了:“我可能幫不了你們什么?!?/p>

年先生無聲地笑了:“九州混戰(zhàn)時,有?一?‘類人族’,名叫‘高山’。高山人擅鑄造,能與金鐵溝通,傳說他們打出來的刀劍有?靈。高山王最?后投靠了人族,把自己的養(yǎng)子派到人皇身邊做侍從,想借此在亂世中求一?線生機,可惜是與虎謀皮。人皇利用完他們就過河拆橋,轉頭打進高山王宮,屠盡高山武士,把他們累世的財富據為己有,從那以后,高山人就從歷史上消失了?!?/p>

玉婆婆瞇了瞇眼:“巫人、高山人、陰沉祭……你背后的人知道得可真多?!?/p>

“我說了,我們未必不能顛倒乾坤,”年先生輕聲說,“高山人滅族之前,那個在人皇身邊做人質的王子提前得到消息,逃走了,在被人皇追殺至死之前,他藏起了一?批有靈的神兵?!?/p>

“原來你們找我是為這個,”玉婆婆搖搖頭,“有?這回?事,但清平司追蹤千年,直到解散,也沒有半點那批兵器的線索,你要問我,那可就……”

“您不知道,”年先生說,“但有?人肯定知道——比如王子本人?!?/p>

高山王子?那位不是已經死成化石了么?

玉婆婆先是一愣,隨后想起了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

年先生沉聲說:“王子含恨而終,死后墮落成人魔,他的墓穴就是封印——那墓地一直是人族秘辛,就藏在清平司最深處,婆婆,清平司的舊物,不少都落在您手里了,對吧?”

“你們是想用陰沉祭召喚高山王子?”玉婆婆皺眉沉吟片刻,“陰沉祭之媒……也就是操作人,需要和祭主同源,據我得到的消息,你們先前兩場‘祭’,因為獻祭人都不太合格,所以喚出的人魔也都是半吊子……至少不是人魔該有的全盛實?力——第一場陰沉祭的祭主不明身份、不明血統(tǒng),你們用的獻祭人畢春生本身墮落成了個半魔‘人燭’,勉強靠上‘魔’,還算搭邊;第二場陰沉祭你們找不到巫人后代,用了個被巫人咒寄生的凡人,這就離譜了,那個人魔有?他生前實?力的十?之一?二么?連點水花都沒有?,就被異控局收拾了。現在這個高山人魔,你們打算找誰來當獻祭人?”

年先生:“一?個高山人的后代?!?/p>

“什么?”玉婆婆略微睜大了眼睛,隨后她意識到了什么,驚疑不定?的目光投向年先生,“你?”

年先生笑而不語。

“你居然是高山人的后代?難怪……”

難怪什么,她不肯再說了,玉婆婆頓了頓,又說:“祭文召魔,弄不好要成為人魔出世后的第一滴血的,那個畢春生就是前車之鑒,你不怕死么?圖什么?就為了修復一?把刀?”

“我早就死了,高山王子是煉器大家,生前被譽為‘天耳’,要是他真能……”年先生臉上神色不變,放在膝頭的手指卻蜷緊了,“我這茍延殘喘的孤魂野鬼,爛命一條,給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玉婆婆終于嘆了口氣。

年先生察言觀色,立刻說:“那我先謝謝您?!薄拔疫@回?只是為你執(zhí)著打動,私下?幫你一?回?,與貴教并無瓜葛,記住了,”玉婆婆站起來,深深地看了年先生一?眼,叫出了他的真名,“燕秋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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