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綸饒有興致地問：“你怎么判斷的？傀儡的情緒也可能是我的搭檔故意做出的偽裝，是我和他安排好的劇目，騙你的?！?/p>

比絲姬反駁說：“中也那么可愛，你肯定推測我會和中也多玩幾天，不存在提前上門的可能，自然不會安排劇目?！?/p>

之后威綸又列舉了幾種可能，比絲姬有些做了反駁，有些承認了可能性，師徒二人說到最后，反而成了一場對于念能力的分析教學(xué)和研討，其中充滿了你騙我我騙你的話術(shù)分析。

約翰聽到最后已經(jīng)聽不懂這倆人到底在說什么了，更別提這倆人說話的目的和其中蘊含的信息交鋒。

工具人放空腦袋，有些糾結(jié)地想，強者的世界是這么可怕嗎？嗚嗚嗚主人什么時候回來??？

與此同時，小鎮(zhèn)的地下委托所內(nèi)，監(jiān)控屏幕中，威綸和比絲姬的一舉一動清晰可見，兩人說話聲也不斷傳過來。

中原中也的表情很難看，原來比絲姬和威綸認識嗎？可惡！被騙了！

蘭波倒是一臉平靜：“你要將他們倆的對話全都記在心里，哪怕你做不到，以后面對類似威綸和比絲姬這樣的人，也要明白他們怎么想的?！?/p>

中原中也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

蘭波還補充說：“威綸稍微占了上風，他用約翰做幌子，讓比絲姬以為我只能通過傀儡觀察他們?！?/p>

中原中也：“可實際上家里有攝像頭?！?/p>

蘭波：“是的，威綸給出了一個可能性，隱藏了另一個可能性，像不像他之前解釋誓約時的騙人手法？”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我懂了，這就是威綸說的，無論對方給出任何信息，都要問一句為什么和有沒有其他可能?！?/p>

蘭波笑著頷首，他繼續(xù)教導(dǎo)男孩：“比絲姬會上當也有另一個原因，她不了解威綸和我們之間的信賴程度?！?/p>

“按照比絲姬的說法和我的推測，威綸以前只有可以利用的朋友，所以比絲姬沒想到威綸會付出信任，愿意在被監(jiān)1控的狀態(tài)下和她聊天。”

另一邊，比絲姬說出了自己登門的原因。

“中原中也的身體和意識不匹配，他無法通過冥想來調(diào)動身體機能，他的意識是不是和你一樣，也是被打入身體的？”

聽到這句話的中原中也呼吸一窒，蘭波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威綸聽到比絲姬這么說，也收斂了之前輕浮的態(tài)度，他回答道：“沒錯，中也顯露在外的意識是編寫好的人格術(shù)式程序，類似于人工智能AI，他告訴我，他從不曾有過夢境?！?/p>

中原中也的手指緊緊攢在了一起。

比絲姬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因為他的人格是編寫的程式，在睡覺的時候人格程式處于休眠狀態(tài)中，是不可能和身體及大腦思維產(chǎn)生潛意識反應(yīng)，自然不會做夢?！?/p>

威綸點頭：“就是如此了，想要讓中也學(xué)會念，必須解決人格和身體分割的狀態(tài)，他需要成為身體的主人，這樣才能通過念成為真正的生命。”

比絲姬略一思考就說：“那給自己下制約呢？”

威綸皺眉：“可以做到嗎？他沒有念，先下制約，最后能成功嗎？”

“制約越苛刻，效果越好，哪怕他只是一個人格程式，但只要開始學(xué)習(xí)，只要在使用著身體，他本身就已經(jīng)和身體產(chǎn)生了聯(lián)系?！?/p>

比絲姬豎起手指：“你知道對于人類來說，研究人工智能最大的難題是什么嗎？”

威綸看著比絲姬手指上漂浮的念字，立刻念道：“我們不知道人工智能究竟學(xué)會了什么?！?/p>

比絲姬滿意地說：“很好，凝的狀態(tài)保持的不錯，看樣子你已經(jīng)在做基礎(chǔ)訓(xùn)練了?！?/p>

“說實話，若非我和中也對練，我完全看不出他的意識和身體不協(xié)調(diào)，他對外表現(xiàn)的性格、思維邏輯和情緒與人沒有區(qū)別?！?/p>

比絲姬：“中也的人格程式已經(jīng)進化到，‘如果沒人告訴他，他會以為自己是人’的程度了。”

“而這一定是在研究人員不知道的情況下，自發(fā)演變成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的?！?/p>

比絲姬想到男孩的笑臉，她的神色柔和下來。

“他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在機械的程式里生出了一顆非常美麗的心。”

“這顆心的存在是他最大也是最寶貴的財富?！?/p>

“用他這顆純粹美麗的心做抵押，換取身體細胞的回應(yīng)，從而放出氣、產(chǎn)生念。”

比絲姬：“我們心源流的修行都是以體悟自然和身體為基準的，中也的情況雖然特殊，但也不是不能練?！?/p>

“只不過修行的方法要倒過來?！?/p>

威綸啊了一聲，表情微妙起來：“我懂了，先拿報酬再付款！”

比絲姬興致勃勃地說：“是的！先用制約的方式獲得念，在用念來支付制約耗費的力量，甚至于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威綸也興致盎然起來：“一切順利的話，連報酬都不用支付，畢竟身體已經(jīng)騙到手了?！?/p>

哪怕違背制約，再也不能用念也無所謂啊，中原中也有異能力！

比絲姬嘿嘿笑：“就是這樣！”

監(jiān)控的另一邊，蘭波聽后長出一口氣，他笑著看向身邊的中原中也，正要說話，卻見男孩抬手捂臉，身體有細微的顫抖。

蘭波怔了怔：“中也？”

中原中也胡亂抹了把臉，眼角有點發(fā)紅，眼眶里有水潤的光在閃爍。

中原中也嘴上抱怨著：“什么嘛，太過分了，威綸讓我保密，他卻這么直接將我的情況告訴別人，可惡?！?/p>

可實際上呢？

有一個人一直在思考并幫忙解決他最麻煩也是最怯弱害怕的事情，此時此刻，這種發(fā)自心底不斷涌上的激昂情緒，也許就是幸福了吧。

一瞬間，中原中也覺得自己仿佛落了下來，站在了大地上。

腳下的大地堅硬踏實，沉穩(wěn)厚重，他行走在這方天地之間，無畏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