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默說手滑,褚清輝就信了,畢竟在她心中,先生這樣英勇無匹的人物,怎么會給人穿小鞋,怎么會說謊?
當(dāng)時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唯有張家二公子心中還有疑惑。他事后想來,認(rèn)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夠站都站不穩(wěn),以至于到了臉著地的地步。
他總覺得那天送自己下臺的掌風(fēng)中,暗藏著一股氣勁,叫他想在空中翻個身都做不到,只得以那個姿勢落地。
他想把這個猜想跟他老爹說說,找個人幫他分析分析,結(jié)果張將軍一看他那張臉,就直翻白眼,不愿看第二眼。
張志洲心中郁悶不已,就老頭子那張長滿絡(luò)腮胡的臉,竟還要嫌他丑,肯定是嫉妒娘對他的疼寵。
想到此,他就沒再去找大哥了,因為他大哥那張臉,就是老頭子的年輕版,肯定也要嫉妒他的美貌。
他們張家,只有他跟他娘稱得上一個俊,另外兩個只能叫做熊。
無人可以商量,張志洲只得暗暗行事,小心暗中觀察閆默。
可令他意外的是,以往見了他們這些侍衛(wèi),總目不斜視、面無表情的神武大將軍,在那日比武之后再見他,竟對他略點了點頭。
張志洲受寵若驚,立刻覺得自己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以閆將軍的為人本事,怎么會刻意針對他?果然是他多想。
殊不知,在閆默眼中,他已經(jīng)插上了妹夫的標(biāo)簽,跟岳父丈母娘,大舅子小舅子歸為一類,都是他未來夫人的娘家人,自然與旁人不同。
三月將盡,春意逾濃。
皇帝派去上清宗的使臣還沒回來,在那之前,閆默已經(jīng)收到師門回信。
信上說,得知大師兄要成親,師父只說了一句孺子可教,便叫人準(zhǔn)備聘禮。一眾師兄弟們,則為了那個送聘禮入京的名額打破了頭,大家都在好奇,是怎么樣的奇女子,竟敢嫁——不對,竟能被大師兄看上眼。
直到這封信送出來,他們還沒決定好,究竟是由誰來京城看熱鬧。
閆默看完信,只是轉(zhuǎn)向府中的武器架,心中思忖哪一樣比較順手,還是說,直接用手來就好?
吃飯睡覺打師弟這種事,他已經(jīng)三四年沒做,希望手藝沒有生疏了。
說到手藝,他最近雕刻的本領(lǐng)倒越來越高。原本他從前雕些小東西,只是為了練手,使十個手指更加靈活,對使用匕首的氣勁更有把握。
比試那日夜里,他沖完澡,照例坐在桌邊擦拭匕首,忽然想起白日擂臺上,粉團坐在上首遙遙沖自己笑的模樣,等他回過神,手里已經(jīng)拿著塊木頭了。
褚清輝對那木雕小人愛不釋手,于是后來,閆默又雕了石頭的,玉的,最近他正打算,拿一整塊金子來雕。
皇帝雖然還未公布公主親事,但經(jīng)過那日,眾人都知這是早晚的事,最近,皇后也有了舉動,宮中開始為此做準(zhǔn)備,工部更是得了皇帝授意,加緊時間趕建公主府。
褚清輝作為當(dāng)事人,卻沒什么緊迫感,依舊每日去棲鳳宮請安,到含章殿送食盒,只上午抽出一個時辰,跟著引教姑姑學(xué)習(xí),反正時間還寬裕,皇后便沒打算緊迫逼她。
宮里到處都是春日的蹤跡,連含章殿也多了些綠意。
褚清輝坐在石桌邊,盯著墻下石縫里冒出的一棵雜草,無意間轉(zhuǎn)頭,見那些小豆丁中,有一個長得胖墩墩的,站立不穩(wěn),摔了個屁墩,劃拉著小胖手小短腿,小圓臉通紅,一時站不起來的模樣,分外可愛,她認(rèn)出那是敏王叔的小兒子,她的小堂弟,一時沒忍住撲嗤笑出聲。
那咯咯笑聲,在一片安靜里,顯得格外嬌俏清脆。
小豆丁們看了看她,又小心翼翼瞄瞄先生,也想笑,但礙于先生威嚴(yán),十分辛苦忍下了,心中不由十分佩服公主的膽量。閆默兩步上前,將那小胖墩拎起來,又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褚清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