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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奪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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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鬼臼從進入玄武之會的那一刻,便下了決定,不奪頭籌,絕不歸還。

若說之前的陸鬼臼不知道奪那頭籌之難,然而在他聽月兒說了這千年內(nèi),除了張京墨的師兄百凌霄,再無其他人奪得那頭籌之后,便再次堅定了這個決心。

別人做不到的,他陸鬼臼要做,別人做到了的,他陸鬼臼更是要超越。

那向明子不過是攔路的螻蟻,斬殺他乃是順帶之事,陸鬼臼從未放在心上。

頭籌如明星懸在頭頂。

不斷朝上飛去的陸鬼臼身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紅光,那紅光不同于一般的靈氣,不但裹在陸鬼臼的身上,還猶如火焰一般不斷的跳躍閃爍,仿佛正在燃燒一般。

此時距離奪得第四塊巨石上的竹籌,已經(jīng)過了許久。

然而那如星辰般的頭籌,卻依舊沒有變的近些,就好似無論陸鬼臼再飛上多久,它都依然那么渺小,那么遙遠。

不知為何,陸鬼臼忽的就想起了他小時問過張京墨的問題。

他問張京墨,這天上的星星到底離他們有多遠。

張京墨的回答,他至今也都記得,張京墨說,那要看,你有多強。

如果你足夠強,無論是星辰還是月亮,都不過咫尺,如果你很弱,哪怕是一條淺淺的河溝,也是你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鴻溝。

陸鬼臼不知道他飛了多久了,他整個人已經(jīng)處于一種麻木的狀態(tài),只知道以最節(jié)省力氣的速度,不斷的往上飛去。

然而這種努力卻仿佛是白費的。

陸鬼臼看著周邊的太陽落下,又再次升起,朝陽的彩霞本該充滿了生機,然而這種生機在陸鬼臼眼中,卻變得死氣沉沉。

陸鬼臼問鹿書:“我們飛了多久了?”

鹿書道:“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沒有做任何的休憩,連腳都沒有停一下,即便是陸鬼臼,也有些吃不消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作。

鹿書道:“你還能撐多久?!?/p>

陸鬼臼抬頭望了望天,道:“撐到我奪到頭籌的時候?!?/p>

鹿書聞言,卻是安靜了下來,不再去打擾陸鬼臼。

陸鬼臼繼續(xù)著一個人的飛行,這就好似一次萬米的長跑,越是到后面越是難捱。

陸鬼臼的臉上有些發(fā)白,但他的表情卻是平靜的,雖然他的*十分的痛苦,可是精神卻依舊強韌。

有人在山外等著他,等著他的好消息,等著為他慶?!@便是支持陸鬼臼繼續(xù)下去的一大動力。

一想到能看到張京墨滿意的眼神,溫和的笑容,輕柔的贊美,陸鬼臼便仿佛不累了。他又飛行了半天,丹田里的靈氣卻是即將告罄。

陸鬼臼抿了抿唇,卻是從袖中掏出了丹藥,塞進了口中。

丹藥入口不久,丹田里便升起了一股熱流,鹿書的聲音在腦海里響了起來:“你確定要繼續(xù)?”

陸鬼臼冷冷道:“不然呢?”

鹿書嘆道:“你若是要繼續(xù)下去,恐怕對身體有傷……為了個頭籌,值得么?”

陸鬼臼道:“只要能讓師父高興,自然是值得?!彼Z氣平淡的說完,便將那瓶丹藥全都塞入了口中。

那丹藥是在大會之前張京墨交予陸鬼臼救命用的,并且囑咐他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使用,現(xiàn)在陸鬼臼卻將一瓶丹藥都吃了下去。

鹿書其實也知道自己勸不動了,他是察覺了這頭籌似乎有些不對勁,但他也有種感覺,他不能將這種不對勁告訴陸鬼臼。

若是說了,就前功盡棄了。

陸鬼臼飛著,飛著,如同在進行一場沒有盡頭的旅行。他好似一個走在沙漠里的旅人,前方就是那隱約可見的綠洲,可那綠洲任他怎么走,都沒有靠近一分一毫。于是便讓人開始懷疑,那綠洲到底是不是海市蜃樓。

又是一天日落日出,陸鬼臼整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點,那丹藥可以快速的為他提供靈氣,可也會對他的身體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因此并不能多吃。

可陸鬼臼一吃就是一瓶,吃完之后也沒有休憩,反而繼續(xù)不眠不休的飛行。

但就算是這樣,那頭籌,依舊沒有靠近他一點。

不對,不對,陸鬼臼覺的不對,隨便怎樣,那顆頭頂?shù)念^籌也都該離他近了些才對。可頭籌卻還是星星,在百日的天空中如此的刺目,刺的陸鬼的眼睛都變紅了。

想要逃避疲憊的感覺,陸鬼臼的腦海中便開始刻意的回憶起他和張京墨的過往,他看到了張京墨黑發(fā)的模樣,那時候他不過四五歲,他的師父微笑著看著他,教他讀書習(xí)字,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張京墨必會親自教導(dǎo)。

他又看到了張京墨外出游離剛回到門派時的模樣,雖然身上風(fēng)塵仆仆,可卻掩蓋不住那卓越的風(fēng)姿,他的師父,是個真正的仙人……

最后出現(xiàn)在陸鬼臼腦海里的,卻是張京墨冷漠的表情。

張京墨站在水中,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那雙漂亮的薄唇微微輕啟,對他吐出兩個字:“滾開?!?/p>

“不?。。 币幌氲饺羰菉Z籌失敗,回去面對的是張京墨那冷漠的表情,陸鬼臼便忽的又有了力氣,他原本有些凝滯的身形,再次流暢了起來,他伸出舌頭,將牙齒咬出的血液一點點的舔舐干凈……

血腥和疼痛讓陸鬼臼的腦袋咬牙堅持了下來,他瞪著因為疲憊而變得通紅的雙眼,惡狠狠的盯著頭頂上那顆似乎依舊遙遠的星辰:“我不服?。∥也环。?!我不服?。?!”

隨著一聲聲的嘶吼,陸鬼臼開始大口大口的咳出鮮血,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身形也依舊沒有停頓,即便是消耗生命也要不斷朝前。

陸鬼臼的渾身冒出的火焰從紅色開始逐漸化為深紫,那火焰將他的外套燃盡,只剩下張京墨給他當做內(nèi)衣穿的法寶,還留在身上。

陸鬼臼并未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他現(xiàn)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遙不可及的頭籌之上。既然前人能奪得這頭籌,他陸鬼臼為什么不行?既然這頭籌是給弟子拿的,那他陸鬼臼就要拿到!

這些想法支撐著陸鬼臼最后的力氣,他已經(jīng)不再吐出鮮血,只是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開始發(fā)烏,竟是顯露出燈枯油盡之兆。

鹿書看的焦急,卻又不敢提醒,他若是打斷了陸鬼臼的狀態(tài),恐怕陸鬼臼會直接昏迷從這高處跌落,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然而不提醒,陸鬼臼卻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他每往上飛去一米,便會減掉數(shù)月的壽元。

不過經(jīng)過此事,鹿書卻也明白了陸鬼臼的渴望到底有多么的濃烈,僅僅是不想讓他那個師父失望,陸鬼臼便可以獻出生命……

身形一寸寸的拔高,陸鬼臼像只斷了翅膀的鳥,每一次展翼就是折磨,可他卻不肯停下,拼了性命也要朝到達目標。

紫色的火焰,顏色越發(fā)的濃郁,最后竟像是加了墨水一般,變成了烏黑,那火焰包裹著陸鬼臼,讓此時的他看起來,根本不似凡人。

陸鬼臼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那痛苦從丹田蔓延到了他的周身,仿佛將他的身體從內(nèi)部撕扯開來。

然而在痛苦來臨的時候,陸鬼臼卻感到了一種力量,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磅礴的如同浩瀚海洋的力量。

陸鬼臼又有了力氣,他覺的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身體里沖了出來,圍繞著他的周圍,將他沉重的身體不斷的托起,托起……

因為這痛苦過于劇烈,陸鬼臼的神志已經(jīng)有些不清醒,他甚至沒能看到,那托起他的東西,是一條紅色的巨龍。那巨龍由火焰構(gòu)成,用頭頂住了陸鬼臼的身體,不斷的朝頭籌所在的位置飛去,它身姿搖曳,天空變成了他遨游的海洋。

陸鬼臼已經(jīng)看不清東西了,他的頭腦在嗡嗡作響,口鼻之中不斷溢出鮮紅的血液,然而此時的他腦海里卻還在想著兩個字: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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