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因果么?張京墨想到這里,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陸鬼臼。如果他沒有收陸鬼臼為徒,沒有帶陸鬼臼去幽洞修行,自然也不會和陸鬼臼在此時歸來,遇到百凌霄的徒弟,知道這件事的緣由。
那這,又是否是另一番的因果了?
張京墨笑了笑,道:“先回洞府吧?!?/p>
說著,他帶著陸鬼臼和少年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到了洞府后,清風明月已在門口等待,兩個道童還是原來的模樣,張京墨道:“去備幾套干凈衣服?!?/p>
清風明月開口允下,這才退了下去。
那少年人剛從天上下來,腿還是軟的,他看見張京墨站在他面前,頭也不回的道:“今日之后,你便住在這里,待你師父出關,我就帶你去見他?!?/p>
少年人顫聲道謝。
張京墨剛走了兩步,又覺的哪里不對,他略一思索,才發(fā)現他不能將這人就這么丟在這里。凡人不修行不過幾十年的壽元,即便是吃下了駐顏單保住的也不過是面容,但若是由他來教導,又怕浪費了這孩子的資質……
越想越覺的麻煩,張京墨干脆扔出了一張符箓。
那少年人剛張大了嘴巴,便被符箓貼到了頭上,他一臉愕然,然后渾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陸鬼臼愣道:“師父,你這是……”
張京墨不答,又是揮了揮衣袖,陸鬼臼便看見這人被一朵浮云抬起,直接朝著藏寶閣的位置去了。
陸鬼臼道:“……”
這時候清風明月正好拿了干凈衣服過來,他們朝四處望了望,似乎在找剛才那個少年人。
張京墨道:“這衣服不用了?!?/p>
清風雖不明白為什么,還是說了聲是。
張京墨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在百凌霄出關的時候,記得提醒我,藏寶閣里有樣東西要給他。”
清風又應了聲好。
張京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帶著陸鬼臼走了。
清風見張京墨走了,小聲的朝著明月問了句:“你說我們要告訴府主那些事么?”
明月撇嘴:“算了吧,若是那人再來,府主會知道的,若是他不來了……這事咱就當不知道?!?/p>
清風聞言,嘆了口氣,卻是沒再說什么,只當同意了明月的話。
陸鬼臼和張京墨回到凌虛派后,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
先找上門來的于焚,按照老樣子手里提了一壺上好的靈酒酒,叫張京墨去小酌幾杯。
張京墨應下之后,兩人便在石桌上喝起了小酒。
于焚道:“幾年不見,你這頭發(fā)還沒黑回來呢?”
張京墨道:“傷了根本,哪有那么好養(yǎng)回來的。”火融丹逆天,他煉出火融丹自然也是要付出些代價。
于焚道:“你這一走倒是瀟灑,確實不知道,這凌虛派因為你鬧翻了天啊?!?/p>
張京墨哪會不知道,當年他第一次煉出火融丹的時候,就見過了盛況。因為這丹藥來拜訪他的人數不勝數,幾乎快要踏平凌虛派的門檻。
張京墨道:“我倒是不想回來,但這玄武大會將至……”
于焚聞言,端著酒杯的手一頓,他道:“你真的打算,讓鬼臼去參加玄武大會?”
張京墨道:“有何不可?”
于焚糾結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他道:“那岑道士的徒兒,在前幾日,突破了煉氣期第五層……”
張京墨微微瞇起眼睛,這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于焚又道:“你這么疼愛你的徒兒,讓他去參加這個,是不是有些危險?”
張京墨回到凌虛派之后,便出手壓制了陸鬼臼的修為,讓他在外人看起來不過是煉氣期四層中期,所以于焚這么擔心,自然也是正常的。
張京墨道:“就是這個?”
于焚道:“唉,唉,算了算了,我也懶得管你?!彼麚u了搖頭,似乎拿張京墨有些沒有辦法,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他再急又有什么用呢。
張京墨道:“這事情,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擔心。倒是你那心境……”
于焚道:“順其天意吧?!彼坪跻呀浧乒拮悠扑ち?。
張京墨搖了搖頭,若是于焚遇到其他的阻礙,他還能幫得上點忙,但心境這種問題,他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兩人自酌自飲許久,將于焚帶來的小酒都喝完了,于焚才醉醺醺的晃悠著走了。張京墨也自覺有些微醺,他索性去了洞府內的水潭,脫光了衣服,便走進了水中,想要徹底的洗個澡。
陸鬼臼本在屋內,能聽到張京墨和于焚聊天的聲音。他在聽到兩人喝到盡興,語氣也帶了些醉意。
接著于焚便走了,而陸鬼臼推門而出準備找張京墨的時候,卻見他師父朝著洞府水潭的位置飛了過去。
張京墨的洞府乃是福天寶地,水潭中的水,也都滿含靈氣,張京墨爽快的脫了衣服,走進了水潭里,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跟來的陸鬼臼。
陸鬼臼在水潭邊上停下,正欲上前叫住他的師父,卻在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腳步頓珠了。
張京墨的頭發(fā)已經及快到小腿了,平日他都是束在腦后,只有沐浴的時候才會松下來。于焚來帶的酒是號稱神仙也能醉倒的上等靈酒,張京墨喝的痛快,這會兒的確是有些醉意。他趴在一塊岸邊的大石頭上,銀白色的長□□浮在水中,更襯的他肌膚似雪。
陸鬼臼可以隱約看見在那銀白色發(fā)絲之中,若隱若現的白皙后背,清澈的潭水中,張京墨線條優(yōu)美的臀丨部和兩條修長的大腿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因為要浮在水中,張京墨的兩條腿微微的踩著水,遠遠望去,竟像是一條海中的鮫人,讓陸鬼臼連呼吸都覺的困難。
他看了一會兒,然后才戀戀不舍的叫了聲:“師父?!?/p>
張京墨扭過頭,神色有些迷離,他道:“何事?!?/p>
陸鬼臼見張京墨滿臉酒意,張口卻道:“師父,你別著涼了?!?/p>
“著涼?”聽到這話,張京墨臉上的酒意退下了一些,他笑道:“小兔崽子,你在想什么,我還不知道么?”
陸鬼臼愣了。
張京墨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下去,他說:“滾開?!?/p>
陸鬼臼握緊了身側的垂著的手。
這是第一陸鬼臼見到如此冷漠的張京墨,這也是張京墨,第一次對陸鬼臼說:“滾開?!?/p>
說完這句話,張京墨也自知失言,他伸手抹了抹臉,道:“你先過去吧,我有些醉了?!?/p>
陸鬼臼輕輕的嗯了一身,然后轉身離去了,然而在他的腦海里,張京墨冷漠的表情,卻是揮之不去。
張京墨看著陸鬼臼離去的背影,也知道自己是遷怒了,他看到于焚喝醉的模樣,便想起了自己好友凄慘的下場——和他自己,每一世死亡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