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惡刀。
是魔刀。
是這天下有史以來,有記載的兇物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存在。
這一點,在永生殿中早有定論。
這樣的兇物,尋常人莫說是駕馭,就是兇物本身都不會將之看在眼中,在大多數(shù)時候,兇物之中的器靈只會選擇將之吞噬,化為自己的力量,連奴役對方的興致都難以提起。
修為不過紫陽境的李丹青,理應(yīng)就是這樣的存在。
所以衛(wèi)驤提出那個觀點時,公孫秋雨對此并沒有什么異議。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丹青竟然可以駕馭這把刀。
故而當(dāng)李丹青殺到他的跟前時,他措不及防。
他匯聚起的風(fēng)雨在那時暫歇,一只手伸出,漫天的風(fēng)雨頓時凝聚在他的手中,化作一只雨水凝聚而成的巨大手掌,試圖抵擋李丹青揮來的長刀。
滾滾魔氣席卷而來,刀身上黑色的氣息彌漫,只是微微觸及那雨水化作的手掌,魔氣便將整個手掌攪成粉粒
公孫秋雨隱沒在雨水中的身形顯現(xiàn),他的身子暴退數(shù)步,臉色蒼白,神情錯愕的看著李丹青。
“怎么可能”他頗有些失態(tài)的低呼道。
無論是魔刀還是兇劍,亦或者那些赫赫有名的神兵,武者能得其一,自然是如虎添翼。
但武者本身才是能發(fā)揮出神兵幾分力量的關(guān)鍵。
這世上當(dāng)然有一些可以憑著自身威能,讓武者以下克上的神物,但這多少還是要取決于武者本身的修為。
至少公孫秋雨從未聽聞過,這世上有什么神兵利器可以讓一個紫陽境的修士擁有對抗武君的力量的。
可剛剛,在短兵相接的交手之中,公孫秋雨卻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那一刻,從李丹青揮出的刀鋒中,擁有取他性命的力量。
他的心頭驚駭,可李丹青根本不給他細(xì)想的時間,身形一閃,提著魔刀便又殺到了他的跟前。
這時的李丹青眉目冷峻手中的魔刀魔氣縱橫,每一次揮刀都裹挾著天地異象,卷起罡風(fēng)陣陣,攪動星光暫暗,他的進攻沒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只是靠著本能一次次的揮刀,但哪怕如此,刀身上所裹挾的魔氣,依然讓公孫秋雨疲于奔命。
公孫秋雨一次次的揮出手掌,喚來風(fēng)雨,甚是狼狽的抵御著李丹青的進攻,一時間竟然落了下風(fēng)。
“怎么回事”公孫秋雨側(cè)頭看向一旁的衛(wèi)驤怒聲問道。
他方才分明有機會將李丹青一擊斃命,奪回魔刀的,可就是因為聽信了衛(wèi)驤的話,方才給了李丹青可趁之機,讓這家伙控制住了魔刀,反倒將自己逼入了窘境,此刻公孫秋雨的心頭滿是積攢的怒火,說話時的語氣自然也毫不客氣。
衛(wèi)驤面對公孫秋雨的質(zhì)問,眉頭緊皺,他盯著不斷揮舞極惡刀的李丹青,喃喃自語道:“不對不應(yīng)該啊”
這世上除了周玨,便只有他最了解這把魔刀。
極惡刀需要用天魔離兇功打造,與這魔功相輔相成,若是沒有魔功傍身,根本無法控制此刀,可李丹青如今的模樣,雖然看上去有幾分瘋魔之狀,但意識絕非完全模糊,否則此刻的他應(yīng)該是大開殺戒,而不是對著修為最強的公孫秋雨頻頻出手。
“難道周玨把這天魔離兇功也傳給了他”衛(wèi)驤這樣自語道,但這個念頭一起又覺不對。
天魔離兇功何其高深,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掌握的。
還是說
想到這里的衛(wèi)驤忽然一震,目光看向不遠(yuǎn)處的周玨。只見周玨此刻盤膝而坐,閉目沉神,像是入定了一般,對于周遭的一切都沒有半點反應(yīng)。
“果然”看到這幅場景的衛(wèi)驤面露了然之色。他再次轉(zhuǎn)頭看向,還在不斷對著公孫秋雨發(fā)起攻勢的李丹青,目光一沉,眸中一道神光閃過,眼前的景象便在這時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李丹青當(dāng)然還在不斷的對著公孫秋雨發(fā)動著攻勢,但這一次,衛(wèi)驤卻看得真切,李丹青的周身閃耀著一陣不用特殊法門便難以看清的淡淡白光,那白色的光芒凝聚在一起,似乎是一道身影,與李丹青的身形重疊。只是一眼,衛(wèi)驤便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是周玨
“是身外化身”
“周玨在搗鬼”
所有的困惑都在這時迎刃而解,不會天魔離兇功的李丹青卻能駕馭極惡刀不過紫陽境修為的他卻可以將一位武君級別的強者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他的對手根本就不是李丹青,而是依附在李丹青身軀上的周玨神魂。
此言一出,公孫秋雨的臉色驟然一變。
身外化身,那是早已失傳的神奇法門,相傳
依靠此法,武者可以靜坐一隅,卻神游天地。
這樣的法門玄之又玄,哪怕是身為武君的公孫秋雨也只將之當(dāng)做一個傳說而已,卻不想真的有人可以施展這樣的法門。
但他這樣想著的時候,衛(wèi)驤的身子一動,便來到了周玨的身前,他的一只手摁在了周玨的頭頂,朝著李丹青大聲言道:“先生衛(wèi)驤敬重先生不愿傷先生性命”
“衛(wèi)驤在做的是先生當(dāng)年想做,卻沒做成的事”
“先生可以不幫我,但還請先生不要攔我否則就別怪衛(wèi)驤不念舊情了”
李丹青將二人的談話聽在耳中,再一聯(lián)想自己方才聽到的聲音,以及此刻自己所施展出來的攻勢,便大抵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身外化身的功法李丹青聽說過些許,雖然并不了解太多,但也明白這書有根c水有源的道理,這身外化身的功法無論如何強大,一旦肉身被毀滅,那神魂定然便是無根浮萍,也只有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明晰這一點的李丹青一愣,手上的攻勢隨即停了下來。
“無礙?!?/p>
可就在這時,周玨的聲音再次在李丹青的腦海中響起,語氣平靜溫柔。
“可先生”李丹青一愣,遲疑道。
“此刀是我尋來的,阿驤心頭的恨是我種下的。”
“我既種次因,也理應(yīng)嘗其果。”
“畫戟城十余萬人,因我而亡,周某一死若可亡羊補牢,亦是不悔?!敝塬k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依然平靜。但這份平靜中,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