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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0章 尚(一)

尚七七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情,就是在二十歲這年,喝酒壯膽,進了尚卿墨的房間。

被甩下床前,她臉上挨了重重一個耳光。

被甩下床時,一聲“犯賤”砸進了她的耳膜。

被甩下床后,尚七七清晰發(fā)覺,一顆心被摔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身下,是早就被她自己碾碎的一地尊嚴的碎渣。

房間里冷凝的空氣有種讓人窒息的壓抑。

尚七七雙手撐在地上,散落的頭發(fā)幾乎將她低垂的頭發(fā)全部掩蓋著,看不到她臉上絲毫表情。

“我真的不行嗎?”

她開口,沒有想象中的哭腔和顫抖,她很平靜,聲音沒有起伏,毫無波瀾。

尚卿墨身上穿著深藍色的睡衣,此時坐在靠窗的沙發(fā)上,手里捏著一根煙,青白的煙霧也沒有將他臉上的冷峻寒戾模糊半分。

“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尚七七動了動,輕輕點了點頭,“尚七七,爺爺?shù)膶O女,你的侄女?!?/p>

“明知故犯是嗎?你還要不要臉?”

撐在地上的雙手緩緩握了起來。

“只是名義上的不是嗎?我跟你們都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只是爺爺認的干孫女。”

尚卿墨用力將手中的煙蒂摁在旁邊的小茶幾上,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

“尚七七,這么多年,尚家給你的東西可不止是‘只是’,哪怕只是名義,你也姓尚?!?/p>

“不要再給我耍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把戲,你未免把我看的太蠢了些。勸你趁早把你的心思收起來,不然就給我滾出尚家。”

尚七七坐在地上,看著自己不斷顫抖的雙手,挪動不了分毫。

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把戲,這話他說了不止一遍。

她也的確在耍小把戲,自從有一次她跟別的男孩子無意識走得太近招來他的訓斥之后,她自以為是的那是來自于吃醋的不快。

所以后來故技重施,再換來的,就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

他都知道,而她在他眼里只不過是個幼稚的,整天跳來跳去,自以為是的小丑罷了。

“滾出去!”

尚卿墨裹挾著憤怒的聲音像是一塊重鉛,朝著她兜頭落下。

干澀的眸子狠狠閃了閃,她輕輕點了點頭,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直走到門口,她才頓了頓。

“尚家給了我很多很多,我很感激尚家,感激爺爺,感激你。感激到我可以心甘情愿地用一輩子償還?!?/p>

尚卿墨聲音依舊冷的可怕,“我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來償還。”

“我知道。”尚七七幾乎是打斷了他的話,“我也沒有想過用這種方式來償還,是我沒想清楚,不知好歹了,以后不會了。”

尚卿墨再沒有說話,尚七七又停留了幾秒,這才扶著門框跨出了屋子,順手將他的房門給關(guān)上了。

回到房間,尚七七坐在床上,雙手撐在身體兩側(cè)的床沿上,目光望著她的臥室。

每一個角落甚至每一個擺件,處處都透著精奢。

想她一個孤兒,沒有落到進孤兒院的地步,反倒被接到這里,從小就被當成正兒八經(jīng)的千金小姐,備受寵愛,她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終歸是她太貪心了、

想到隔壁那個男人今晚的反應,她多少有點恩將仇報了。

她用力吸了一口氣,盡管她用力地揚起唇角,抓緊了床單用力繃著身體,告訴自己不應該也沒資格委屈難過流淚,但眼淚還是沒克制住。

一直顫抖的唇角最后徹底垮了下來。

算了,算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又強撐著去洗手間用冷水敷了半天眼睛。

第二天直到傭人敲門,她才醒過來。

“小姐,該吃早餐了,不然去學校該遲到了?!?/p>

不用照鏡子,她都能感覺得到眼睛還是浮腫的厲害。

從床頭抽屜里拿出小鏡子看了看,她沉默了幾秒,才道:

“我不大舒服,已經(jīng)跟導師請了假,今天就不去學校了?!?/p>

傭人忙道:“小小姐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讓管家請家庭醫(yī)生過來幫您看看?”

“不用了,昨晚我稍微喝了點酒,頭有些疼,現(xiàn)在很困,等我睡醒了再說吧?!?/p>

“好的我知道了,你小姐您先休息吧?!?/p>

傭人下了樓,尚老爺子和尚卿墨都在餐廳。

“老爺子,小小姐今天不大舒服,今天不去學校了?!?/p>

“不舒服?”尚葉坤眉頭蹙了起來,“哪里不舒服?那還不趕緊叫醫(yī)生來看看?”

傭人回道:“說是昨晚喝了點兒酒,今早頭疼,想多睡一會兒?!?/p>

“喝酒?”尚葉坤等瞪大了眸子,抬眼不滿地瞪向尚卿墨,“你怎么給人當小叔的?也不找人看著點兒?”

尚卿墨面不改色地吃著早餐,“二十歲了,適當喝點兒酒也沒什么?!?/p>

“你……那叫適當嗎?這都鬧頭疼了!”

老爺子字字句句都是對尚七七的偏袒和寵愛,尚卿墨對此也見怪不怪。

“那就當是練酒量,必要時也能夠保護自己。”

尚葉坤沉默了幾秒,表情卻有了些微妙的變化,“……總之,你給我看好她,她現(xiàn)在年紀還??!”

“嗯?!?/p>

他冷淡的態(tài)度讓尚葉坤臉色沉了幾分,“她現(xiàn)在這個年紀,是最容易走錯路的時候,我讓你對七七上點心,別時候出了什么事,誰也挽回不了!”

“我知道。”

尚卿墨眉心微微蹙了起來,淡漠的眸子里浮上一層不耐,放下筷子,起身拿起外套走了。

聽到外面的車子啟動又遠離的聲音,尚葉坤才拿起筷子,沈著臉問一旁的管家。

“怎么回事?”

管家上前,恭敬道:“小小姐昨晚進了少爺?shù)姆块g,被訓的不輕。”

尚葉坤眉目沉了沉,良久后才嘆了口氣,意味深長說了一句:“七七是個好孩子?!?/p>

管家也壓下了眉眼,“是。”

尚七七沒有繼續(xù)再睡,站在窗邊,看著尚卿墨手腕里搭著外套,自然的拉開車門上了車。

那臉上永遠是那種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就連身上散發(fā)的氣息都是。

唯獨對她,是無條件寵愛的。

她甚至以為,他把他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她,他對她是特別的。

到現(xiàn)在,她才明白,是她自我意識過剩。

不過是小叔對侄女的偏袒罷了,她偏要認為是愛情。

重新回到床上,給導師打電話請了假,又鉆進被子里睡下了。

一直到了中午,她才下了樓。

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家里會有客人。

“七七丫頭醒啦?”尚葉坤笑瞇瞇地仰頭看著她下樓,“聽說你生病了,季弛過來探病?!?/p>

聞言,沙發(fā)上的男人站起身,轉(zhuǎn)身笑著看向她。

“聽導師說你生病了,過來看看你?!?/p>

“啊,現(xiàn)在好多了?!鄙衅咂呱焓肿チ俗ツX袋,有些不大好意思,“謝謝你過來看我,說來慚愧……我就是昨晚喝酒早上起來頭痛?!?/p>

韓季弛頓了一下,隨后笑道,“沒事就好?!?/p>

“七七啊,以后這酒還是少喝,別聽你小叔說練酒量什么的,你要是用得著練酒量,我要他干什么!”

尚七七被老爺子的偏愛逗得心里一暖,“我知道啦爺爺,以后不會了?!?/p>

“嗯。午飯大概一會兒才好,季弛中午就留在這里吃飯!要是無聊,你們兩個就先去院子里逛逛,午飯好了喊你們!”

尚七七頓了一下,視線在老爺子的臉上看了兩秒,隨后揚起唇角,點點頭,“好的。”

尚家的根兒就在平城。

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祖輩上在城周邊上的一處莊子。

隨著時間推移,各種規(guī)劃拆遷,城里的產(chǎn)業(yè)鋪子包括家宅都沒能留下,百年過去,就這塊地還完整的留著。

幾經(jīng)改造,現(xiàn)在的尚家別墅,仍舊有著古香古色的風格。

穿過抄手游廊,又過了幾個圓形拱門,后院是一個有著偌大人工湖的后花園。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聊得多是學校里的事情。

他們同在金融系,年紀相同,尚家和韓家關(guān)系一直很不錯,兩個人在學校關(guān)系也一直不錯,各方面的成績在系里也都是拔尖兒的存在,都算得上是學校的風云人物。

學校論壇的CP榜上,他們兩個毫不意外都在榜上。

只不過這其中對尚七七的議論也有不少。

比如她只是尚家的養(yǎng)女,家世比不上正兒八經(jīng)的大小姐。

比如她看起來沒那么聰明,當年卻是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進了T大金融系,后來又平平無奇的,甚至在大家都很努力她卻“不務正業(yè)”的情況下成績持續(xù)穩(wěn)定在整個系的前列。

沒有漂亮的出生,卻有讓人艷羨的成長環(huán)境,還有讓人無法不嫉妒的學習頭腦。

她在學校,褒貶各占一半,也是她成為風云人物的原因之一了。

“今年學校有一個2+Y的項目你聽說過了嗎?”

尚七七搖搖頭,“什么意思?”

韓季弛解釋道:“今年學校跟Y國XX大學達成了合作,各個系出兩個交換生。大學兩年在國內(nèi),剩下的兩年在國外讀,到時候可以拿到國內(nèi)國外雙學士學位。當然到時候如果你想繼續(xù)提升,也可以繼續(xù)待在國外學校?!?/p>

尚七七緩緩停下腳步,兩個人停在了人工湖的白色拱橋上。

“所以,你想去?”

韓季弛點點頭,“我想跟你一起去?!?/p>

尚七七愣住,驚訝地看著他。

韓季弛深吸了一口氣,“你不用覺得有壓力,我承認對你有好感,但也不會在你不愿意的情況下對你做什么。也不是說,你同意跟我一起去Y國,我就當你同意了什么。我只是覺得以你各方面的成績,通過這個項目應該不是問題。

而這樣正好也稱了我的私心,因為一旦到了國外,你短時間能依賴的人也只有我,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接受我更好,沒有我也不會強求……無論怎么樣,這個項目對我來說都是兩全其美的,但這主要還是取決于你……”

韓季弛的坦白和直接,一時間讓尚七七無所適從。

“七七,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這個項目經(jīng)不起錯過,不要因為我就輕易否決這個項目。我剛剛說了,你答應去Y國并不是答應了我什么,我完全尊重你。”

“我……我想想?!?/p>

她像是急于打破現(xiàn)在有些尷尬的局面,轉(zhuǎn)口又道:“午飯應該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p>

她說完,就轉(zhuǎn)了身。

剛走了兩步,韓季弛的聲音又在她背后響了起來。

“七七!”

她不得已轉(zhuǎn)頭。

卻看到韓季弛臉上有些復雜的神情,她疑惑,“怎么了?”

韓季弛的雙唇抿的很緊,半晌才又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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