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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唯一的聲音(二)

整個帳內(nèi)的氣氛,仿佛在一瞬間凝結(jié)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將目光投向帳內(nèi)的焦點——浚水營大將軍百里跋與肅王趙弘潤。

鄢陵前線,至今為止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主帥的,先前鄢陵武尉陳適,也不過是暫代著指揮的職務(wù),名不正言不順。并且,就算是陳適本人,也不奢望能成為前線的主帥。

就目前而言,最有資格帶領(lǐng)前線數(shù)萬魏兵的,便只有眾人目光焦點的這兩位了。

可問題是,由哪一位來履行主帥的職務(wù)呢?

論身份,百里跋曾經(jīng)乃是魏天子的宗衛(wèi),心腹肱骨。而趙弘潤更是魏天子的第八個兒子,堂堂肅王;而論資歷,百里跋乃浚水營五營大將軍,而趙弘潤則剛剛主導(dǎo)了一場驚世駭俗的大捷,一口氣覆滅了楚六萬先鋒軍。

不夸張地說,這兩位都完全有資格肩負起先前主帥的職務(wù),可問題是,當這兩人碰在一起時,究竟是誰為主,誰為輔呢?

浚水營的曹玠、宮淵、吳賁、于淳、李岌五位營將軍,以及武尉陳適、王述、馬彰與宗衛(wèi)沈彧,這九個人瞧瞧百里跋,又瞧瞧趙弘潤,誰也沒有貿(mào)然地開口。

而作為這九個人的視線焦點,百里跋與趙弘潤亦對視著沒有說話。

『百里跋……父皇曾經(jīng)的宗衛(wèi),肱骨心腹。他……這是什么意思?』

趙弘潤望向百里跋的眼神中閃著迷惘與不解,他不明白百里跋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先將這個問題挑明。

是為了奪權(quán)么?

趙弘潤不能理解。

然而事實上,百里跋的這個舉動也不過是突發(fā)奇想,要不是方才他的親衛(wèi)隱晦地告訴他『肅王對大將軍您欠缺足夠的尊重』,他根本不會挑明此事。

但是,既然身邊的親衛(wèi)已經(jīng)說出了這句話,那么百里跋便不得不重視這個問題。

百里跋終歸是年至壯年,非但比趙弘潤多活了二十多年,獨掌兵權(quán)也有十余年,他看得出來,盡管趙弘潤并沒有要與他爭權(quán)的意思,但事實上這位肅王殿下,卻絕非是一個輕易能被他人左右的人。

就在幾個時辰前在鄢水河岸的那一幕來說,明明二人關(guān)系還算親近、默契,但是因為處理楚軍戰(zhàn)俘的意見相左,這位雖年幼卻執(zhí)著的肅王殿下卻一步也不肯退讓。

是啊,這位肅王殿下怎么可能會退讓,因為哪怕是當今大魏天子,也未使這位殿下退讓,又何況是他百里跋。

如此一來,就會引發(fā)一個隱患:如若不盡早決定兩人究竟誰主誰輔,那么日后再遇到這種具有爭議的問題時,究竟該聽誰的?

若是介時兩人爭執(zhí)不下,那么這場仗究竟還打不打?

因為想到這些個有可能發(fā)生的事,因此百里跋決定先解決這個問題。

雖然百里跋本人也有信心能夠率領(lǐng)前線的兵將們收復(fù)失地,將入侵大魏疆域的楚軍趕出去,但反過來說,他也不是不能將權(quán)利下放給趙弘潤,畢竟這位年輕的肅王殿下一舉誘殲楚國六萬先鋒軍的計謀的確漂亮。

當然了,肯歸肯,但是要交出指揮權(quán),百里跋必然要試探試探這位肅王殿下,看看此子,究竟有沒有這個勇氣與魄力。

畢竟聰明、能想出制敵的計謀,這并不足以成為一支軍隊的指揮,充其量也不過只是軍師、謀士、幕僚罷了。

正因為這樣,百里跋并沒有急著去坐帳內(nèi)那個主位,而是瞧著趙弘潤的態(tài)度,倘若此子在他的威迫下,并沒有膽量不惜冒著與他結(jié)怨的危險也要坐上那個位置,放棄了那個座位,那么,百里跋說什么也不會將這場仗的總話語權(quán)拱手相讓。

『他……是逼我表態(tài)么?』

趙弘潤望向百里跋的眼神中充斥著越來越多的疑惑。

皺眉思忖了片刻,趙弘潤試探著問道:“大將軍,這個位置……是您坐,還是由本王來坐?”

他將皮球丟還給了百里跋。

豈料百里跋根本不接茬,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個位置,誰都可以坐,當然,殿下您也可以坐……”

『原來他是想讓權(quán)給我?』

趙弘潤聞言一愣,正要開口,卻見百里跋壓了壓聲音,語氣莫名地補充道:“不過,殿下,您……真的打算坐么?”

說話間,他瞇了瞇眼,非但盯著趙弘潤的眼神變得越發(fā)的銳利,而且無形中仿佛散發(fā)著一股莫名的壓力。

浚水營執(zhí)掌兩萬五千名士卒生死的,大將軍的威壓!

『……』

趙弘潤抿了抿嘴唇。

此時的他,感覺自己仿佛就是被獵鷹盯上的獵物,神經(jīng)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而在這股威壓下,趙弘潤身旁的宗衛(wèi)沈彧,更是一臉緊張地,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佩刃。

『這……這是要糟啊!』

武尉陳適、王述、馬彰三人見此面色微變,下意識地望向浚水營那五位營將軍,生怕他們被宗衛(wèi)沈彧的舉動刺激,也露出敵意。

可讓他們意外的是,那五名浚水營的營將軍們環(huán)抱著雙臂,像是看好戲般看著這一幕,仿佛根本就沒有瞧見宗衛(wèi)沈彧由于緊張,雙手已死死按住了腰間的佩劍劍柄。

帳內(nèi)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忽然,趙弘潤露齒笑了笑:“既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說罷,他在百里跋啞然的目光下,自若地走上前幾步,一屁股在帳內(nèi)的帥位上坐了下來。

『真……真坐了?』

浚水營五位營將軍睜大眼睛錯愕地望著趙弘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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