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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冠六宮》/春溪笛曉
第十四章
首發(fā)于晉.江.文.學.城
京城,慈孝寺。
白馬寺要做一場盛大的法會,順帶邀請了慈孝寺主持去觀禮,回來之后,主持圓空大師便回了禪房。想起法會之盛況,圓空大師心如刀絞,這本該是屬于慈孝寺的?。?/p>
圓空大師閉門不出,直至夜幕降臨仍兀自坐在房中。夜色籠罩整個慈孝寺,四周都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圓空大師和衣而臥,偏又忐忑難眠,正要起身念念佛經(jīng)靜靜心,卻聽幽幽琴聲從不遠處的禪院傳來。
琴聲幽沉,如茫茫江水,無波無瀾,明月當空,澄江似練,好一片幽茫景象。
圓空大師不是懂琴之人,卻將琴聲之意聽得真切,心中不由跳出幾分思量:這彈琴之人技藝許是不算超群,但胸中必然有大智慧,否則絕不可能彈出這般意境。
仔細聽來,這琴聲竟與他此時心境極為切合!
圓空大師滿腹悵然,不由走出禪房,仰頭看著天上的圓月。又是一年將過,慈孝寺的香火一日不如一日,他眼前真與那琴聲似的,天也茫茫,地也茫茫,尋不著前路。
正想著,那琴聲突然異峰突起,宛如百潮齊生。
月色猶在,江水猶在,卻與方才的幽茫不再相同。
倏然間,浪起濤涌,猶如千軍萬馬趁著月夜渡江而來,驚起四野飛禽。一時浪也洶洶,馬也嘶嘶,禽鳥振翅而飛,劃破幽寂夜空。
圓空大師再也無法安立原地。
他快步走出自己所居住的禪院,喝令其他人都退回禪房之中,自己徑直前往琴聲所在之處。
那里,住著一位貴人。
這一回,圓空大師沒有絲毫猶豫。他賭了今上對慈孝寺的觀感,已經(jīng)賭了師叔留下的藥,到了這一刻,他還有什么好猶豫?
自從白馬寺先一步得了今上青眼,慈孝寺就注定沒了出路。在京城這種地方,天子的喜好就是一切——慈孝寺日益慘淡的香火就是最好的證明。
達官貴人的親眷就算要等個幾天,也寧愿等白馬寺的一間禪房,而不會轉(zhuǎn)往慈孝寺這邊。
圓空大師邁入“貴人”的禪院。
已是深冬,禪院中的花木都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只有兩株梅樹還開著花,稍稍點綴了這冷清的禪院,不至于讓它顯得過于寥落。
禪院之中有一處小亭,有一人身披裘衣坐在那里,姿容絕佳,氣度出塵。
他的手還按在琴弦之上,仿佛還有余韻縈繞在他指尖。
這如畫般的一幕落入圓空大師眼中,卻只看到另一樣東西:這位貴人身上紫氣更甚,那纏繞在他眉間的黑氣卻正在消退!
有人替這位貴人解了災!
圓空大師心中驚駭不已。什么人運道這般強盛,居然能替這位貴人解災?驚駭過后,圓空大師眼里光芒大盛。
眼前這位貴人命中有三災六劫,十余年熬過來,先是父親暴斃,應了火災;幾年后又逢母親改嫁,應了水災;再到不久前的命懸一線,應了風災;至此,三災算是過完了。余下的六劫只是應三災而生,若能早作提防,未必不能險中求生——險中求勝!
圓空大師念了聲“阿彌陀佛”,上前坐到了“貴人”對面。紫氣撲面,讓圓空大師心中郁氣全消。
有的,只剩對將來的期望。
年關(guān)將近,顏舜華越發(fā)忙碌。
李卓然沉默寡言,不是經(jīng)營店鋪的好人選,顏舜華觀察了一段時間,將那機靈的伙計拔為掌柜。
伙計叫趙平,有個弟弟叫趙凡,很平凡的兩個名字,擱在尋常百姓家卻透出了點不凡的味道。要知道百姓家里起名,大多會像沈家那樣,最年長的叫大郎,排行第二的叫二郎,接著就是三郎、四郎、五郎,趙平、趙凡這樣的,已經(jīng)算是有人為他們悉心取名了。
趙平為人機靈,善于應變;趙凡卻木訥少言,若不是他有個會來事的哥哥,誰都不會注意到他。
趙凡不善言辭,在算術(shù)方面卻十分了得,食坊的賬目經(jīng)他一整理,馬上變得清楚明白,連顏舜華都能輕松看懂。
稍一打聽,顏舜華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這兩兄弟雖然出身寒微,卻曾有幸得比鄰而居的秀才教導,識得不少字,算術(shù)也略通一二。
若不是深知沒有家世、沒人舉薦,寒門子弟不可能有出頭之路,他們說不定會一心鉆研學問,以盼日后能出人頭地。
眼下的話,他們母親病重,需要錢來治病——出人頭地什么的,還是別去想了。
顏舜華知道趙平與趙凡的情況后沒說什么,只將食坊交給趙平去打理,賬務則由趙凡掌著。
食坊厚道的價錢、方便的吃法招來了不少客人,不過才一個多月,盈利已經(jīng)相當可觀,說出去恐怕會嚇別人一跳。
趙平和趙凡當然不會說出去。趙平主動找上顏舜華:“我覺得在北邊可以多開一間。我們不開,別人也會開的?!?/p>
顏舜華說:“錢夠么?”
趙平點頭。他指的錢夠當然不是買鋪位,而是租鋪位,過了春天,天氣轉(zhuǎn)熱,這生意可能就不好做了。
眼下店中收留的孤兒已有近二十人,人手過多,難免有人偷懶耍滑,不好弄,還不如分兩家,多賺一把。
至于過完春天該怎么弄,趙平相信顏舜華是有主意的。
趙平將自己的分析和手里能動用的錢的數(shù)目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