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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筆趣閣 > 寵冠六宮(重生) > 第18章

第18章

傳旨太監(jiān)走了,封賞的旨意也沒留下。

顏家人臉色發(fā)青。

什么時候開始,連個內(nèi)侍也敢朝他們甩臉色了?

顏老夫人捏緊手中的繡帕。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熬了這么多年,斗下了那么多妾室和庶子庶女,那老不死也死了,她終于可以隨意拿捏家中所有人。為什么最應(yīng)該聽她的兒子卻不聽她的話,非要娶個掌廚的女兒,那女人死了還不肯續(xù)弦?現(xiàn)在還為那女人生下的賤種給她難堪,連圣上的旨意都不接就走!

接吧接吧,接回來吧。他總不能一直呆在京城,等他去任地了,那賤種還不是由著她揉扁搓圓。

顏老夫人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二房、三房的人看了,對視一眼,都默契地不說話。以前有老大媳婦在,顏老夫人對她們還不錯;后來老大媳婦不在了,顏老夫人開始看她們不順眼了,經(jīng)常變著法兒為難。

她們苦不堪言,回娘家說起這些,總算知曉其中原委:原來顏老夫人是顏老太爺?shù)谋砻?,出身寒微,少時寄住在顏老太爺家,竟與顏老太爺私相授受,懷了顏正卿這個兒子。結(jié)果顏老太爺母親以“此女品行不堪”為由,為顏老太爺另娶了新婦,等顏老夫人肚子都顯懷了,才勉強(qiáng)將她抬為妾室。

顏老夫人熬了十年,熬到了顏老太爺母親和顏老太爺正室病逝,憑借少時的情分扶正,自此之后便事事都愛擺架子、論氣派,生怕旁人不知她是當(dāng)家主母。

因?yàn)樽约撼錾聿缓?,所以兒子要娶出身不好的沈?qū)氈闀r她氣得差點(diǎn)當(dāng)場暈厥過去。如今沈?qū)氈椴辉诹耍羁床豁樠鄣木褪穷佀慈A這個孫女。在沈家人將顏舜華接走之后,她臉上的笑容都變多了。

其實(shí),不把人接回來也許更好一點(diǎn)。二房、三房的人都在心里暗暗想道。

沈家如今要起來了,沈家人又寵著顏舜華,比回來要好多了。

顏老夫人心情不好,也懶得和二房、三房的人說話,擺擺手讓她們回去。

二房媳婦身懷六甲,年后就要生產(chǎn)了,小院里的人都忙著備產(chǎn),比她這正經(jīng)孕婦還緊張。她揉了揉肚子。丈夫不是顏老夫人所生,顏老夫人雖看她們二房不順眼,但反倒不怎么管他們,大多時候都是眼不見為干凈,把她們打發(fā)得遠(yuǎn)遠(yuǎn)的。比起大房那邊,二房的日子可要舒坦得多。

二房媳婦正想著,顏二老爺就回來了。他也剛到京城,聽到家中的變故急匆匆往回趕,見妻子神色輕松,也松了口氣,叫仆從將捧著的東西都放進(jìn)庫房里。

二房媳婦親自替他倒了杯茶:“怎么買這么多?”

顏二老爺說:“不是我買的,是大哥買的。還有一些是晚晚送來的,”他生性疏朗,對上一輩的事不甚在意,與顏正卿向來親厚。他很心疼顏正卿有那么個母親,更心疼獨(dú)自寄住在沈家的小侄女,在外頭見到什么好東西都會遣人送一份去通州那邊。顏二老爺從懷里掏出一封信,“晚晚記著你呢。你瞧,她都會寫字了,還寫得這般好。我要是大哥,哪里舍得放她一個人住在外祖家!”

二房媳婦嘆息:“大哥也是沒辦法?!本退闼麄冞@邊有心相幫,也不可能時刻照應(yīng)著。

二房媳婦展開信看起來。顏舜華沒送什么貴重東西,只把一些通州特有的藥材都攢了一份,托鏢局連著信送到京城。有滋補(bǔ)的,有止血的,有調(diào)理的,說是問過許多大夫,都是產(chǎn)后可以吃的。信上的字跡還有點(diǎn)稚嫩,但寫得很流暢,大意是“記得小時候嬸娘抱過我,我以后也想抱抱小堂弟”,又天真又貼心。

二房媳婦突然紅了眼睛。她也想起來了,當(dāng)初抱起那孩子時,那孩子還那么小,小小的,軟軟的,她未為人母,一時手足無措,生怕自己不小心傷著了她。那孩子一點(diǎn)都不怕生,見她小心翼翼不敢動彈,竟高高興興地笑了——真是可愛極了。

二房媳婦感嘆說:“真是個乖孩子?!?/p>

顏二老爺自然也看了信。他也很喜歡這侄女,點(diǎn)頭道:“以后等她回來了,我們多照應(yīng)照應(yīng)?!?/p>

另一邊,顏正卿騎著馬,日以繼夜地趕往通州。四年了,他已經(jīng)四年沒和他的女兒一起過年。原以為他可以忍,忍到熬出頭,忍到可以將女兒護(hù)得周全,沒想到忍和退讓得來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顏正卿又想起妻子臨去前嘆著氣說:“我讓哥哥來接晚晚去通州?!?/p>

那一刻,他真是心如刀絞。他連妻子都護(hù)不好,怪不得妻子不相信他能護(hù)好晚晚。

夠了,真的夠了,所有的忍讓都到此為止了。

母親不愿接回女兒,他自己去見便是了。反正家里有三房在,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馬蹄踏著夜色一路北上,揚(yáng)起陣陣雪屑。

天陰沉沉的,仿佛又要下雪。

京城的慈孝寺內(nèi),東華郡王親自做了一盞燈掛在屋前。夜風(fēng)吹來,燈影拂墻,讓幽靜的禪院顯得更為寧謐。圓空大師遠(yuǎn)遠(yuǎn)見了,暗道:“這位殿下竟連燈也做得這么好?!彼锨芭c東華郡王說起京城這幾日的變故。

聽到顏正卿不領(lǐng)封賞直接走了,東華郡王才開口:“總算沒糊涂到底。”

他看了眼懸在門前的燈,又想起那年一個人靜靜站在花樹下的女孩。

不遠(yuǎn)處賣燈的攤子前,顧成晁捋起了袖子,興致盎然地給另一個人做燈。大晉民風(fēng)開放,燈會上男子若為女子做燈,意為“我心悅于你,愿意等你嫁我”。

女孩眼也不眨地看著,到最后眼底漸漸蓄起了淚。她沒有哭出來,只安靜地轉(zhuǎn)過身,走向另一個方向。等到走得足夠遠(yuǎn)了,她才認(rèn)真給自己挑了盞最漂亮的河燈,走到河邊和其他人一起放燈。

那時他若是上前和她說話了,那該多好。

那時他若是把為她做的燈送給了她,讓她知道有另一個人愿意為她做燈,愿意等她嫁他——

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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