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筆趣閣

繁體版 簡體版
新筆趣閣 > 名醫(yī)童養(yǎng)媳 > 后記 (諸事圓圓(正文完)

后記 (諸事圓圓(正文完)

筆趣閣 最快更新名醫(yī)童養(yǎng)媳 !

洞房花燭夜,人生四大喜之一。

對于徐慕軒來說,與端寧公主洞房不是喜事,而是莫大的負(fù)擔(dān),是被人壓著不得不做的事,毫無意趣可言。當(dāng)時,端華公主下嫁是他求來的用于揚(yáng)眉吐氣的婚事,他對洞房夜尚有幾分期待。而現(xiàn)在,沒有期待,半點都沒有,只有壓力。

外面,高朋滿座,歡聲不斷,笑語連篇,美酒佳肴香氣四散。而徐慕軒則找了借口躲在書房,一個人對月凝思,臉上密布濃濃的自嘲和幽怨。

“侯爺,公主的嬤嬤來問您什么時候入洞房。”唐豆隔窗悄聲詢問。

徐慕軒緊緊皺眉,說:“你去告訴她們,本侯還在幾位重要的客人要待,送走客人自會入洞房,告戒她們別不顧身份,一次又一次來催?!?/p>

“是,侯爺?!碧贫罐D(zhuǎn)身要走,又被徐慕軒叫住了。

“唐豆,你傳完話馬上回來,我有事交待你辦。”

唐豆應(yīng)聲離開,傳完話,很快就回來了,在門口侍立。徐慕軒思慮許久,幾經(jīng)猶豫,提筆寫信。試了好久,才寫出一封他滿意的信,又把草稿燒掉了。

徐慕軒把信密封好,又蓋上武烈侯的大印,交給唐豆,低聲囑咐,“你帶上我的令牌,從南城門出城,再繞到北城門,去塞北,把這封信交給四皇子。就說我們一起在太學(xué)讀書時,我就看好他,希望他抓住機(jī)會,我也會為他創(chuàng)造機(jī)會?!?/p>

“侯爺,這……”唐豆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危險性極大,看到徐慕軒期待的眼神,他重重點頭。他是忠仆,命就是主子的,無可厚非。

“徐侯爺這算什么?怕皇上過河拆橋、要為自己留一條后路嗎?”陰贄的聲音從暗閣里傳出來,隨著暗閣緩緩打開,滿臉陰笑的孫清風(fēng)出現(xiàn)在徐慕軒面前。

御親王論功行賞,對一直追隨他的人封賞極重,孫清風(fēng)現(xiàn)在已是三等侯了。

“你被廢皇重用,卻鼓動廢皇子叛君逼宮,把廢皇逼成階下囚。廢皇子和龐家一心一意重用你,卻不知你早被當(dāng)今皇上圣德感召,臣服歸順。當(dāng)今皇上誠心重用你,你卻給被貶為庶人的廢皇子通風(fēng)報信,還想讓他們造反嗎?奸臣無氣節(jié)可言,依本侯看,你徐慕軒的行事比奸臣更勝一籌,史上奸賊都對你汗顏三尺?!?/p>

“是嗎?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徐慕軒話音一落,就有一把利劍刺入孫清風(fēng)的后心,孫清風(fēng)咽了幾聲,當(dāng)即吐血死亡,徐慕軒冷哼一聲,對著孫清風(fēng)的尸體,冷笑說:“跟你說過很多次,這道暗門不能再走,你不聽話,只能怨你命淺福薄了。我也跟你說過很多次,我和你的主子是合作關(guān)系,他不可能成為我的主子。即使他當(dāng)了皇上,也是合作關(guān)系,彼此目的達(dá)到,關(guān)系也該終結(jié)了。”

徐慕軒揮了揮手,兩名黑衣男子從暗閣出來,把孫清風(fēng)拖入暗閣,又匆忙清掃血跡。唐豆看到這一幕,又見徐慕軒目光陰贄,二話沒問,就跑去送信了。

外面,歡聲笑語,熱鬧依舊,除了在場的人,誰也想不到當(dāng)今皇上新封的三等侯被刺而死,而殺死他的人則是當(dāng)今皇上最為重用的一等侯。

徐慕軒沉默了一會兒,走出房門,對隨從說:“去告知老侯爺和郡主先不要睡下,若是睡下,也叫起來,就說我要過去給他們請安,并有要事和他們商談?!?/p>

“是,侯爺?!?/p>

很快,隨從就回來了,告訴徐慕軒說徐秉熙和松陽郡主都未睡下。徐秉熙正陪幾個貴客品茶閑聊,松陽郡主正跟她娘家的親戚說話。

徐慕軒在院中對月挪步,臉上冷笑欲深,他停住腳步思慮片刻,邁開大步朝主院走去。徐秉熙和松陽郡主正在主院花廳說話,聽說徐慕軒來了,趕緊讓人請他進(jìn)來。進(jìn)到花廳,徐慕軒只給松陽郡主行了禮,對徐秉熙視而不見。

“軒兒,是不是祖父做錯了什么事、說錯了什么話讓你心中生恨了?”徐秉熙很不滿,問話的語氣中帶著責(zé)難,但他還不敢拿出長輩的威風(fēng)大發(fā)雷霆之怒。

徐秉熙對徐慕軒這個孫子心存敬畏,甚至還有幾分懼怕。他總覺得這個孫子很深,深到讓他琢磨不透,他也不敢過多地去探詢。從徐慕軒進(jìn)京伊始,他就感覺這個孫子與他其他兒孫大不相同,比他的嫡子更精明更深沉幾分。

徐慕軒淡淡冷笑,沖徐秉熙搖了搖頭,“你與我本無親緣,我品階職位都比你高,為什么要給你行禮?叫了你這么多年的祖父,真是太便宜你了?!?/p>

“你……”徐秉熙不明所以,一時氣結(jié),說不話來了。

松陽郡主意識到什么,立刻把貼身侍候的仆人都呵退了,連死乞白賴?yán)p著她要財要物的娘家親戚都被她以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的語氣趕出去了。

“軒兒,你胡說什么?”松陽郡主的語氣頗具長輩的威嚴(yán)。

“我是不是胡說,祖母不清楚嗎?徐秉熙做了這么多年的糊涂烏龜,你還不把真相告訴他,難道想帶進(jìn)棺材里?你當(dāng)年做下那種事,就應(yīng)該想到這層窗紙遲早有一天要捅破。我深信舉頭三尺有神明,誰做下孽,都會得到報應(yīng)?!?/p>

徐秉熙聽到徐慕軒的話,又想到之前聽說的一些傳言,差點昏過去,嘔出一口心頭血,喘了幾口粗氣,他才漸漸平靜,“說,讓他說,為什么不讓他說?”

松陽郡主見徐慕軒滿臉冷笑,咬牙問:“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說實話,說出來心里多痛快,呵呵。”徐慕軒轉(zhuǎn)向滿臉怒憤痛楚的徐秉熙,搖頭冷笑,“當(dāng)年,我的祖母可是祖皇帝很疼愛的侄女,額外賜下郡主的封爵,榮寵絲毫不遜于公主。你不是嫡子,不能襲爵,又功不成、名不就,象她這樣的皇族貴女,為什么會嫁給你?名門公子如此之多,她不可能看中你,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沒想過?你真是太過愚蠢了,難怪你會被騙這么多年?!?/p>

徐秉熙緊緊抓住椅子,“你、你、你們……”

“軒兒,祖母求你不要再說,好不好?”松陽郡主不敢再強(qiáng)硬,臉上流露出哀求,當(dāng)年往事,此生此世,她都不想說出來,她也沒有勇氣去面對。

“不好?!毙炷杰幓卮鸬煤芨纱?,他看向徐秉熙,提高聲音說:“當(dāng)年,我的祖母戀慕威遠(yuǎn)侯世子,就請祖皇帝賜婚。祖皇帝答應(yīng)了,說等威遠(yuǎn)侯世子凱旋歸來就給他們賜婚。祖母很高興,就只身去了邊關(guān),想把這個好消息提前告訴威遠(yuǎn)侯世子。到了邊關(guān),祖母才知道威遠(yuǎn)侯世子同西魏的明程縣主業(yè)已私訂終身。祖母爭取了幾次,都被威遠(yuǎn)侯世子果斷拒絕,祖母不甘心,就拿出女人的必殺技。

她給威遠(yuǎn)侯世子用了催情香,和他茍且之后,逼他就范。誰知威遠(yuǎn)侯世子不但不憐祖母一片苦心,還把她罵得狗血噴頭,致使祖母傷心至極,狼狽回京。祖母本想等機(jī)會哄祖皇帝先行賜婚,可她等得起,她的肚子等不起。她急切之下選中了你,聽說也是先行下茍且之事,才談婚論嫁。你之所以不懷疑我祖母所出的嫡子,也就是我的父親是你的親子,就是因為你們是先行房、后成親?!?/p>

“你……”徐秉熙抬起顫抖的手,指向松陽郡主,喉嚨嗚咽幾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隨后,他的嘴角淌出血跡,歪在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氣。

松陽郡主見徐秉熙快斷氣了,趕緊抓住徐慕軒,“快、快叫大夫,快……”

“祖母急什么?你很在意他?你放心,聽不完我這番話,他不會死?!毙炷杰幉痪o不慢,又說:“祖母下嫁徐家一個月,威遠(yuǎn)侯世子凱旋還京,帶回懷有身孕的明程縣主。因明程縣主聯(lián)姻,西魏與大秦休戰(zhàn),并有交好意向,祖皇帝很高興,賜兩人風(fēng)光成親。祖母因妒生恨,發(fā)誓要置兩人于死地,苦苦尋求機(jī)會,最終碰到了苦戀明程縣主不得的左天佑,兩個失意之人一拍即合,設(shè)下毒計。

先皇登基之后,忌憚沐家功高蓋主,又因沐家不支持他奪嫡而懷恨在心,就想除掉沐氏一族。祖母得知先皇的心思,就借先太后之手送上偽造的沐家謀反的證據(jù),導(dǎo)致沐氏一族滅門。得知明程縣主的兒子被忠仆救下逃走,祖母又動用娘家的暗衛(wèi)全力追殺,直至確定此子已死。不成想這人假死逃生,隱姓埋名,又生下了兒子。到現(xiàn)在,他的兒子又有了兩個兒子,哈哈……叫大毛二毛。沐氏后人認(rèn)為祖母和先太后伙同徐家一起陷害沐家,已決定向徐家復(fù)仇,讓徐家滅門。”

“復(fù)仇……滅……”徐秉熙強(qiáng)撐力氣,也沒說出一句完整話,就歪頭咽氣了。

“我說得沒錯吧?徐秉熙聽完這個故事才會死,我為了得到真相,可費了不少心思。”徐慕軒笑看死不冥目的徐秉熙,好像在欣賞一件由他制作的藝術(shù)品。

松陽郡主顧不上理會徐秉熙,她緊緊抓住椅子,滿臉驚恐,“沐、沐氏后人在哪里?軒兒、軒兒,抓住他們,阻止他們,別讓他們報復(fù),別……”

徐慕軒走近松陽郡主,搖頭冷笑,“祖母真糊涂,我不就是沐氏后人嗎?我父親可是威遠(yuǎn)侯世子的血脈。我的嫡兄死得早,嫡妹也死了,兩個庶弟一個比一個不成器,為先祖報仇、為沐家雪恨的重任不就落到我身上了嗎?你居然讓我抓住他們,不讓他們報復(fù),難道我要自己抓自己,自綁雙手嗎?哈哈……”

“你……”松陽郡主一口氣沒上來,昏過去了。

徐慕軒看了被他氣死、氣昏的兩個人,感慨搖頭,臉上充滿報復(fù)的快慰,許久,他冷哼一聲,慢步走到門外,對守在門外的下人和隨從說:“老侯爺?shù)弥ぶ鳟?dāng)年曾與人做下茍且之事,氣得吐血身亡,郡主有愧于心,昏迷不醒。你們?nèi)ジ魈巶髟?,撤掉喜棚喜宴,接著搭建喪棚,安排喪宴。再去告訴公主,本侯要為祖父守靈,就不入洞房了,讓她以本侯夫人的身份處理家事,操辦喪儀?!?/p>

……

月明如水,高掛中天,巧云繚繞,繁星璀燦。

戌時正刻,奶娘把大毛二毛抱上床,哄他們睡覺。兩個小家伙剛在大木盆中打了一會兒水仗,很興奮,不睡覺,光著小屁股在床上滾來滾去嘻鬧。

老程飛落在院子中,尋著孩子的笑聲進(jìn)了大毛二毛的臥房。奶娘知道他的身份,看到他進(jìn)來,囑咐了幾句,就都退到了屏風(fēng)后面。

大毛二毛看到他,都興奮得咿呀歡叫,四只小手外加四只小腳搖來擺去召喚他,爭著讓他抱。老程抱起大毛掂了掂,又拋到空中接過,反復(fù)幾次,逗得大毛嘎嘎大笑。二毛氣憤委屈著急嫉妒,呲著兩顆小門牙,兩只小手使勁砸枕頭。

看到二毛的神情姿態(tài),老程開心大笑,趕緊放下大毛,抱起二毛哄逗。二毛目的達(dá)到,眉開眼笑,他的要求比較高,三下兩下就爬到老程脖子上,讓老程駝著他跳來跳去。很快,剛才二毛那一套把戲又被大毛全盤復(fù)制應(yīng)用了。

可惜老程廢了一只手臂,兩個寶貝孫子,一次只能抱一個。兩個孩子跟他這個祖父都親近,每一個都恨不得把他“占為己有”,不允許另一個碰。

老程放下二毛,抱起大毛,看到二毛一鬧騰,又趕緊換了。反復(fù)幾次,他就累了,把兩個孩子都放到床上,他坐到床邊逗他們玩樂。兩個孩子回到床上,都不理會老程了,他們虎視眈眈怒視對方,準(zhǔn)備為爭奪祖父而戰(zhàn)。

兩聲吼叫同時響起,等同于吹響開戰(zhàn)的號角,兩人不約而同撲向?qū)Ψ?。你抓我撓,你拱我踢,你翻我滾,異常激烈地戰(zhàn)在一起。老程嚇了一跳,急忙用一只手臂擋在他們中間,見他們都對彼此不依不饒,他又趕緊坐到他們中間。

哭叫聲一前一后響起,兩人好像在比賽看誰噪門高,哭聲一聲比一聲高。很快,大哭聲就連一片,以響徹云霄的氣勢在勝戰(zhàn)侯府回蕩。

沈妍昨夜沒睡好,今天有客,她又沒睡午覺。今夜剛過戌時正刻,她就困得睜不開眼了,草草交待了幾件家務(wù)事,她就爬到床上補(bǔ)覺去了。剛睡著,就聽到大哭聲,她知道是那兩個熊孩子哭鬧,不理不睬,繼續(xù)睡覺,反正有奶娘呢。

可哭聲不眠不休,都持續(xù)一柱香的時間了,全府進(jìn)入緊急戒備狀態(tài),孩子嗓子都哭啞了,還沒止住。沈妍心疼了,趕緊爬起來,草草收拾了一下,去看孩子。

老程抱起這個逗一會兒,又抱起那個掂幾下,累得滿頭大汗,兩個孩子哭聲依舊。幾個奶娘又是拿吃食,又是拿玩具,不停哄逗,也沒止住兩孩子的哭聲。

沈妍匆匆進(jìn)來,本想訓(xùn)斥奶娘一頓,看到老程,又聽奶娘說明情況,她無話可說,就輪流抱起孩子哄逗??蓛珊⒆舆B她這個親娘的面子都不買,哭聲越來越大哭得都快背過氣去了。沈妍也沒辦法,都急哭了,滿臉?biāo)?,分不清是汗是淚。

“夫人,該不會著邪氣吧?兩位小少爺可從來沒這么哭過,要不去請神婆?”

“那還不快去?!鄙蝈恍拍切┨笊竦睦掀抛?,可有病就要投醫(yī)。

“這要是病了,可如何是好?”老程滿臉慚愧,招術(shù)用盡,急得直搓手。

他實在太喜歡這兩個孫子了,他來找沈妍有事,得知兩個孩子還沒睡,就想抱抱他們,逗他們玩一會兒,沒想到卻惹得他們哭得昏天黑地。

“父親不必?fù)?dān)心,小孩子哭鬧很正常?!鄙蝈焐线@么說,心里卻擔(dān)心不已。

“吵死了,還有完沒完?”詔哥兒繃著小臉撞進(jìn)來,滿臉不耐煩。

沈妍瞪了詔哥兒一眼,“喊什么?你是看孩子的,孩子哭了這么半天你才來?!?/p>

“也沒人去請我呀!你說過不讓我晚上跟他們玩。”詔哥兒振振有詞。

“你……”沈妍被噎得不知該說什么,她嘆了口氣,才說:“你要是把他們哄得不哭了,不管白天黑夜,你都可以跟他們玩,我絕不干涉你?!?/p>

詔哥兒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補(bǔ)充說:“再加十吊錢?!?/p>

沈妍哭笑不得,見詔哥兒一本正經(jīng),無奈點了點頭。兩孩子哭了這么久,丫頭婆子奶娘都沒招兒,連她這個親娘還有老程這親爺都束手無策,她不信詔哥兒能有辦法。現(xiàn)在要是有人讓兩個孩子不哭了,別說十吊錢,一百吊錢她也給。

“一言為定。”詔哥兒的小腦袋高高昂起,警惕的小眼神盯著沈妍,很擔(dān)心沈妍不給他錢,他推了推他的奶娘,“趙媽媽,你記著,別讓姐姐賴賬。”

沈妍沒想到自己的可信度那么差,滿心悲哀,顧不上多說,趕緊催促詔哥兒快點。她的兩個寶貝兒子要是再哭下去,她的心就要碎得滿地都是了。

詔哥兒不慌不忙,先從奶娘懷里抱過干嚎的大毛,放到?jīng)鲩缴?。又從沈妍手里抱過哭吼的二毛,也放到?jīng)鲩缴希寖蓚€孩子面對面躺著,在他們身上輕輕拍了幾下。他又拿起大毛的手打二毛,扯著二毛的腿踹大毛,讓兩個小家伙纏在一起。大毛二毛互相看著對方,好像比賽一樣,一個比一個哭聲大。

“大毛加油,二毛加油,揍他,快點?!痹t哥兒舉著孩子的撥郎鼓使勁搖晃。

兩個孩子的哭聲嘎然而止,短暫愣怔了一下,大叫出聲,叫聲剛落,就打到了一起。兩人很聽詔哥兒的話,踢抓撓踹這些動作好像他們都懂一樣,詔哥兒指到哪,他們就打到哪,誰也不哭了,一邊打還一邊為自己吶喊助威。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大兩小三個孩子表演,好像看到了天下最新鮮的事??戳艘粫?,他們才隱約明白這其中的門道,不禁連聲唏噓。

大毛二毛哭的時間不短,浪費了很多精力,這場架打了一盞花的功夫,兩人就休戰(zhàn)了。停了半盞茶的功夫,二毛先發(fā)制人,手腳并用,騎到大毛肚子上。大毛試了很多次,也沒推開二毛,又急又氣,哇哇大哭。二毛小臉笑開了花,擺著兩只小手跟詔哥兒要那只撥郎鼓,好像一個戰(zhàn)勝的武士向自己的獎杯熱情招手。

詔哥兒把二毛從大毛身上扯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撥郎鼓遞給他,又把他推到一邊玩去了。二毛搖著撥郎鼓,大眼睛笑成一道縫,小嘴比月芽還彎幾分。

接著,詔哥兒又扶起大毛,用兩只小短胳膊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小聲說:“大毛,小舅知道你是老實孩子,不象二毛那么奸詐,不哭了?!?/p>

大毛就象聽懂詔哥兒的話一樣,小腦袋蹭著詔哥兒薄弱的胸膛,又呵呵咧咧哭了幾聲,就不哭了。他扁著小嘴,滿臉委屈,扯著詔哥兒的衣袖,嘴里嘟嚷咿呀,好像在跟他的知心舅舅傾訴二毛的奸詐,又象在表決心,下次一定戰(zhàn)勝二毛。

截止到現(xiàn)在,沈妍才看懂了,強(qiáng)烈的挫敗感致使她陣陣眩暈,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都不想再起來了。孩子也有自己的世界,而他們這些大人都太自我了。

大毛二毛為爭奪老程開戰(zhàn),兩人剛打起來,老程就強(qiáng)行把他們拉開了。架打得不盡興,他們的小心眼里都憋了一口氣,發(fā)不出來,就比著賽地哭,直哭得昏天黑地。詔哥兒讓他們接著把那場架打完,就等于正確疏導(dǎo)了他們的情緒。

這場架終于打到勝敗已分,勝者勝得興奮,敗者敗得悲壯。不管勝敗如何,兩個小家伙心中的火氣都發(fā)泄出去了,笑的不用管,哭的也好哄了。

“黃精,給詔哥兒拿十吊錢?!鄙蝈X得今晚這十吊錢花得很值,非常值。

詔哥兒笑臉開花,拍了拍大毛的小臉,說:“小舅睡覺去了,大毛你也趕緊睡吧!二毛,你也趕緊睡覺,別玩了,明天小舅陪你們玩一天?!?/p>

奶娘給大毛二毛擦洗干凈,給他們喂奶,哄他們睡覺。沈妍在一旁看著,見他們都睡實了,才回房,走出房門,就看到老程站在院子里。

“光顧孩子了,都把父親忽略了,父親今晚過來有事?”

老程點點頭,說:“還有七天,澈兒就能帶領(lǐng)兵馬包圍京城了。我回來做內(nèi)應(yīng),保護(hù)你們母子,若不能順利收編北郊大營,我就帶你們撤出京城去。”

聽說沐元澈要回來了,沈妍暗嘆一聲,心中怦然,眼角濕潤。沐元澈離開的時候,她懷孕還不到六個月,如今,他們的孩子都快六個月大了,他要回來了。

她一個人承受了生孩子的生死攸關(guān),沒人為她分擔(dān),她也一個人體嘗了養(yǎng)育孩子的艱辛甜蜜,也沒有人和她分享。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她獨自承擔(dān),從沒怨過沐元澈。此時,聽說沐元澈要回來了,她心里涌起濃濃的幽怨,很想哭一場。

“父親,真的要打仗嗎?”

沐元澈在塞北平叛時帶過兵,此次他調(diào)動的也是塞北大營的兵馬,真正的精兵強(qiáng)將。京郊四個大營齊出,也不是塞北一個大營的對手,他勝券在握。

老程嘆了口氣,說:“沐家沉冤幾十載,仇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秋后的螞蚱,不值一提了?,F(xiàn)在,對于我、長風(fēng)和澈兒來說,不是報仇,而是是為沐氏一族雪洗冤屈。御親王和慧寧宿怨極深,也知道我同慧寧的事,他不可能為沐家平反。要想沐家沉冤昭雪,就要支持一個與沐家無私仇的皇帝上位?!?/p>

“要是能把京城打下來,還不如自己當(dāng)皇上呢?!鄙蝈?dāng)成玩笑,隨口一說。

“慧寧倒是有此想法,怎么也是反了,不如反個徹底。”老程搖搖頭,神情悠遠(yuǎn),“皇權(quán)在手確實可以施威天下,卻也是人一生的負(fù)累,如同囹圄。你和澈兒都是灑脫隨意的性子,千萬不要想進(jìn)那個圈子,會誤了終身?!?/p>

“多謝父親教誨?!鄙蝈钪铣淌且驗榛蹖幑靼肷ㄕ燮鸱锌?,不想多做解釋,隨口應(yīng)聲道謝,又說:“需要我做什么,父親盡管直言?!?/p>

“我想跟你要些藥材,又怕運(yùn)不出城,別的倒沒什么?!?/p>

沈妍笑了笑,說:“父親不必?fù)?dān)心,藥材也無須從京城往外運(yùn)。我寫一封信給鄴州和連州的濟(jì)真堂掌柜,直接從那兩個藥房取藥,那邊庫存很豐富。”

……

端寧公主下嫁徐慕軒當(dāng)晚,老侯爺徐秉熙病逝,松陽郡主傷心欲絕,臥病在床。端寧公主剛嫁過來就要操辦喪事,諸事摸不到門路,只好倚重徐瑞宙和劉氏。

徐瑞月見徐瑞宙和劉氏辦事很威風(fēng),私心膨脹,就伙同安宗照指責(zé)他們貪污了銀子。別人正全力辦喪事,她不哭爹、不顧娘,叫嚷著要分家產(chǎn)。

按理說,徐瑞月早已出嫁,被夫家趕出來,一直不顧體面,寄住在娘家。娘家能收留她就不錯了,她居然還想分娘家的財產(chǎn),這就惹惱了徐氏的族中人。

徐慕軒早就恨透了徐瑞月和安宗照,趁現(xiàn)在兩人犯了眾怒,他就想跟他們算總賬。他拿出當(dāng)家人的威嚴(yán),據(jù)理求證,公正處理此事,讓人把徐瑞月和安宗照打了一頓,趕出徐家。下人都恨徐瑞月,下手很重,徐瑞月被丟出徐家就死了。

安宗照要告徐家人,徐慕軒就讓人給了他一筆銀子,打發(fā)了他。安宗照拿到銀子,還沒捂熱,就被劫匪搶了銀子,連他的命都被劫匪搶去了。

外面?zhèn)餮阅切┙俜似鋵嵕褪蔷┏堑牡仄α髅?,是徐家雇的,就是想要安宗照的命。別說這是傳言,即使是事實,民不告、官不究,也沒人多問多管了。

松陽郡主昏迷了好幾天,才緩過一口氣來,徐慕軒就把徐瑞月和安宗照的事告訴了她,并向她請罪。她聽說此事,連一口湯水都沒喝,就又昏死過去了。

兩天之間,安紋喪母喪父,又傷心又氣憤,也揚(yáng)言要告徐家。她連父母的喪事都顧不上辦,就要死要活跑到徐家大鬧了幾場,鬧得徐家連喪事都沒法辦了。

安紋自被慧寧公主送給錢盛之后,為錢家做了不少事,很得錢家人重視。錢盛封爵之后,就把她抬成平妻,比汪嫣紅這個正妻更風(fēng)光體面。

但同端寧公主相比,安紋的地位就相差太遠(yuǎn)了,兩人之間先前就有積怨。安紋一次次鬧騰惹怒了端寧公主,端寧公主就去找錢益,讓錢益處置安紋。

錢家現(xiàn)在已擠身京城權(quán)貴之列,也認(rèn)為安紋大鬧有失體面。又有端寧公主施壓,他們都知道保不住安紋,而且安紋現(xiàn)在對錢家用處也不大了,錢盛也玩膩了她。于是,錢家人就找了借口,把她打了一頓,打發(fā)到銅牛庵為奴了。

徐家喜事變成喪事本是大兇之兆,人們聽說武烈侯府的變故,私下議論紛紛。又有人聯(lián)想起端華公主成親之日的事,故事出了幾個版本,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新皇御親王下旨禁止議論此事,凡私下議論者以蓄意謀反之罪論處。旨意一下,朝野沸然,人們不宣之以口,卻不得不感嘆新皇為他的侄女兼義女全力著想。

許夫人決定剃發(fā)出家之后,就把由她操縱、又與錢家無關(guān)的幾條暗線交給了沈妍。這些人不時給沈妍傳出一些隱秘的消息,有些消息相當(dāng)勁暴,比如端寧公主和御親王有私情、定期私會之事,聽得不時倒吸一口冷氣。

光環(huán)籠罩、華光萬丈的宮闈真是臟臭集結(jié)地,倫常對于某些人來說不如鞋墊。

當(dāng)時,端寧公主被龐貴妃誣陷,被發(fā)配到皇家寺廟帶發(fā)修行。御親王救她離開皇家寺廟,又助她報仇雪恨,她唯一可以用來報答御親王的就是她的身體。而御親王恨廢皇和慧寧公主,奸了端寧公主也是他報復(fù)的手段。

這對叔侄有私情交易,端寧公主又為御親王上位做了不少事,頗得御親王信任。御親王又把端寧公主指婚給徐慕軒,對端寧公主的封賞也極重。

御親王登基后,并沒有清算反對他的臣子,而是用全部心思精力處理積壓的政事。幾個在朝野名聲官聲都極好的臣子極力反對他,御親王不生氣,反而晉升了他們。此事在朝野傳開,人們對御親王的看法也有了轉(zhuǎn)折,都認(rèn)為他比廢皇強(qiáng)。

沈妍知道這不過是表象,這只能證明御親王比大皇子聰明一些,知道站穩(wěn)腳是當(dāng)務(wù)之急。清算是遲早的,御親王在等機(jī)會,也在找機(jī)會給某些人下套。

端寧公主和沈妍積怨很深,遲早會報復(fù)她。御親王想拉攏沈妍,威逼利誘多次,沈妍都不買賬。兩個人一旦清算,沈妍知道自己第一個逃不掉。

要想防患于未然,到時候不被動挨打,現(xiàn)在就要主動出擊。沈妍有了這個想法,又聽說了御親王和端寧公主的事,思量許久,心中有了主意。她給許夫人的暗線傳去消息,又讓半夏忍冬給宮中暗衛(wèi)發(fā)暗號,相互配合演一場“好戲”。

徐慕軒要是看到這場“好戲”,非崩潰不可,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陷害慧寧公主,御親王也不會這么容易就得到皇位。一個人壞事做盡,不管因為什么,都會得到報應(yīng),徐慕軒很聰明,應(yīng)該知道天理循環(huán)。

“夫人,項夫人帶小少爺和小小姐來看咱們家兩位小少爺了?!?/p>

“快請進(jìn)來?!鄙蝈犝f項云環(huán)帶孩子過來了,趕緊親自迎到二門上。

徐家長房搬出武烈侯府之后,就跟徐家二房幾乎斷了來往,武烈侯府的榮光與他們再無關(guān)系了。徐慕軼是穩(wěn)重之人,醫(yī)術(shù)精進(jìn)很快,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很平靜。御親王登基之后,看端寧公主的面子,就把徐慕軼提成太醫(yī)院副醫(yī)正,賜了項云環(huán)一個誥命封銜。而徐家長房并沒有多大歡喜,依舊平平靜靜過日子。

項云環(huán)生下一對龍鳳胎之后,調(diào)養(yǎng)了一年多,又懷孕五個多月了。幾位大夫診斷都說又是雙胎,這可羨煞了眾人,連沈妍都咂舌不已。現(xiàn)在,項云環(huán)是京城貴婦圈子的紅人,尤其是那些子孫不旺的家族,恨不得讓她常住,沾沾她的喜氣。

沈妍剛跟項云環(huán)說了幾句話,汪儀鳳就帶項云誠和項云謙兩家的孩子過來找沈妍。這兩個孩子胃口都不怎么好,汪儀鳳想讓沈妍給他們診診脈,再給他們的奶娘調(diào)養(yǎng)身體。另外,項云玫也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她們也要商量送喜禮的事。

因為御親王有先皇遺旨在手,項家沒明確表示支持御他,但也沒反對。項氏一族的祖訓(xùn)就是愛民如子,忠于清正君主,就看御親王能不能成為清正君主了。

御親王也清楚這一點,他對項家沒封賞,卻敬重有加,項家在朝堂的地位穩(wěn)若泰山。君主如流水般輪換,項家能穩(wěn)坐釣魚臺,就是家族實力的體現(xiàn)。

項氏族中,尤其是項家二房,雖說項二老爺領(lǐng)了份閑職,沒什么建樹??身棏寻灿芯粼谏?,又身居要職,兒子女婿差事都不錯,關(guān)鍵是他這一房人丁興旺。

外界傳言汪儀鳳三十歲之后轉(zhuǎn)運(yùn),人到中年行大運(yùn),旺夫益子,項家二房以后還會更加興旺發(fā)達(dá)。人們把項家二房這短短幾年的變化看在眼里,對傳言深信不疑,汪儀鳳雖說在貴婦圈子中露面不多,也是倍受追捧的人物。

汪儀鳳逗大毛二毛玩笑,隨口問:“詔哥兒呢?”

“數(shù)錢呢?!碧崞鹪t哥兒,沈妍好氣又好笑,把詔哥兒的事講給眾人聽。

詔哥兒和沈妍有協(xié)議,他給沈妍看一天孩子,沈妍付他一吊錢。現(xiàn)在,一兩銀子大概能換一千一百文錢,一吊多,沈妍就想付詔哥兒一天一兩銀子,省得總?cè)ュX莊換銅板。可詔哥兒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認(rèn)為沈妍蒙他,要毀約。這幾天,沈妍每天付他一吊錢之后,他都會用自己的計數(shù)方法數(shù)幾遍,只怕沈妍少給了他。

母女姐妹同幾個孩子玩樂了很長時間,時候不早,都準(zhǔn)備各自回家了。沈妍送走她們,歇了一會兒,就把兩個孩子放進(jìn)木盆,逗他們玩水撒花。

“夫人,夫人——”

聽到龍葵的聲音,沈妍又驚又喜,趕緊迎出去。聽說徐慕軒和端華公主要算計大毛二毛,沈妍就派龍葵到塞北去給沐元澈報信了,這一去就是幾個月。

迎著沈妍一起走過來兩個丫頭,一個是龍葵,迎上來給沈妍行禮。另一個高大的丫頭笑眼注視沈妍,眼角淌出淚滴,怔了片刻,就撲上來緊緊抱住了她。龍葵看到這一幕,趕緊躲進(jìn)房中,其他丫頭婆子也全部退下了。

“妍兒、妍兒,我好想……好想我們的兒子?!便逶涸谏蝈呧驼Z。

沈妍聽沐元澈沒說想她,微微皺眉,一把推開他,“去看你兒子吧!”

“不行,我聽說風(fēng)塵仆仆從外面回來不能見小孩子,會嚇到他們,我要先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再去看他們。”沐元澈抱緊沈妍,熱吻幾下,低聲說:“妍兒,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還有大事要做,你陪我洗澡吧!”

“自己去洗。”沈妍聽說沐元澈只回來一晚就要走,心里隱隱難受。

上次,老程說沐元澈還有七天就要帶兵包圍京城,現(xiàn)在剛到第五天,想必沐元澈提前兩天回京是來探查軍情。他抽時間喬裝改扮回家一趟,來去匆匆,沈妍不好再說什么。幾個月都忍過去了,她要再忍幾天,度日如年的幾天。

沈妍到凈房給沐元澈送衣服,見他在浴桶里睡著了,知道他太累了,也沒叫醒他,給他在浴桶里多加了些熱水,又滴了幾滴緩解疲勞的精油。

她回到臥房,看著舒適柔軟的大床,會心一笑,臉龐泛出紅暈。她讓丫頭去吩咐廚娘做一桌豐盛滋補(bǔ)的飯菜,又親自把床收拾好,還在床頭掛起了兩個香袋。

兩人邊吃飯邊說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說到傷懷處,忍不住落淚感慨。吃完飯,沈妍洗漱收拾,沐元澈帶上詔哥兒,又接著去跟兩個孩子玩了。

沈妍洗完澡,到孩子房中陪沐元澈和兩孩子還有詔哥兒玩笑了一會兒,就回房了。她躺到床上,等沐元澈回房休息,香艷的場景不時浮現(xiàn)在腦海,她的臉更紅了。她等了很長時間,都很不耐煩,可沐元澈還沒回來,她又不好意思去催。

沐元澈喜歡小孩子,對別人的孩子都愛不釋手,何況大毛二毛這對可愛的活寶是他的孩子。兩個小家伙都快六個月了,他又是第一次見,能不多玩會兒嗎?

她幾經(jīng)猶豫,決定繼續(xù)等下去,不去催,她想看看沐元澈什么時候才能放下孩子,想起還有她這個妻子。她等呀等呀!等到頭腦發(fā)昏,眼皮發(fā)沉,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就睡著了,等她再睜開眼時,窗外的天都亮了。

“侯爺呢?”

“夫人醒了?侯爺半個時辰前就離府出城了,十三十四帶人去送他了。天都快亮了,侯爺才睡了一會兒,他怕打擾夫人,就在暖閣的軟榻上睡的。”

“天快亮才睡?他干什么了?”

“陪兩位小少爺玩呀!還有詔哥兒?!?/p>

“玩了一夜?”沈妍暗哼一聲,忍不住咯咯咬牙。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