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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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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崇昭依然勤勉,忙得仿佛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

謝則安就在不遠處候著,拿起趙崇昭沒來得及批閱的奏折在看。這原是越職了,御書房內卻無人開口阻止,大多對這樣的狀況已經(jīng)習以為常。

謝則安看完幾份奏折,對百官炫技般的駢體有些莫可奈何。他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抬眼一看,卻見趙崇昭不太對勁。

趙崇昭臉有點發(fā)紅,手撐著額頭,眉頭緊皺,像在忍著痛楚。趙崇昭處理政務不愛有人打擾,內侍都被打發(fā)得老遠,竟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異狀。

謝則安手微微一頓,站起來喊道:“大德,快叫太醫(yī),陛下好像頭疼。”

趙崇昭本來神智已經(jīng)模糊,聽到謝則安的聲音后猛地清醒過來。他用力睜大眼,抬頭看向謝則安,眼睛帶著幾分狠戾。他抬起乏力的手握緊身側的茶杯,重重地往謝則安跟前一砸。

謝則安退了兩步。

趙崇昭說:“滾!給我滾!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謝則安眼睫微垂,畢恭畢敬地說道:“是,陛下。那我叫李學士來接班,明天再過來?!?/p>

趙崇昭試圖站起來,結果身體一晃,重心不穩(wěn),直直地往旁邊栽倒了。

謝則安嚇了一跳,上前探看,發(fā)現(xiàn)趙崇昭昏迷了。謝則安沒再顧及那么多,彎下腰把趙崇昭抱了起來。他看起來比趙崇昭小一點兒,臂力卻不錯,抱起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還是綽綽有余的。

謝則安將趙崇昭抱到橫榻上安置好,轉身問張大德:“叫太醫(yī)了嗎?”

張大德點頭:“叫了?!?/p>

謝則安伸手探了探趙崇昭的額頭,說道:“這是發(fā)燒了,這幾天你要好好照看陛下?!?/p>

張大德憂心忡忡:“早上是沒事的……”

謝則安說:“病來如山倒,這東西本來就不講道理?!彼戳丝赐饷娴奶焐?,“入秋后天氣涼得快,早上又下了場雨,陛下的衣服可能被雨打濕了。陛下他自覺身強體壯,對這些事都不太走心,你得多勸著點?!?/p>

張大德聽著謝則安的殷殷囑托,驀然想起了這些時日謝則安和趙崇昭之間的疏離。不知為什么,張大德忽然鼻頭一酸。他說道:“三郎你放心,這種事絕對不會再出現(xiàn)?!?/p>

等聽完了太醫(yī)的診斷,謝則安才離開御書房。

趙崇昭昏迷了一個時辰才醒過來。

他睜開眼環(huán)顧一周,沒有瞧見謝則安的身影,又重新閉上了眼。

趙崇昭暗恨自己的沒出息。

明明兩個人已經(jīng)狠狠鬧翻了,聽到謝則安那淡薄到無所謂的語氣,心臟還是疼得厲害。這根本不是他的三郎,有什么好期盼、有什么好氣怒的,這根本不是三郎……

趙崇昭練武多年,病好得也快,當晚燒就退了,第二天又恢復了一向的生龍活虎。這么一場來去匆匆的病,把他們之間那種怪異的氣氛斬得一干二凈。

誰都沒再避開誰,可惜即使面對面地開口,也只剩下公事公辦的交談。

謝則安最近在準備秋祭,眼看事情已經(jīng)快要告一段落,他終于清閑下來。難得有了空閑,謝則安反倒有點不自在。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便有人來報說端王世子不見了。

趙英臨去前以“怕趙崇昭孤單”為由,把諸王世子都給留在京城“陪伴”趙崇昭。端王世子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和傳言中的好丈夫好父親不同,端王對自己的王妃和世子并沒有多深的感情,至少端王在他面前極少提起這么兩個人。

聽到端王世子失蹤的消息,謝則安皺起眉頭。

謝大郎馬上要成親了,謝則安不想謝大郎分心。幸好戴石已經(jīng)回來了,謝則安找來戴石:“怎么回事?”

戴石如實回稟。

端王世子今年十歲,有一定的行動力。他其實是在五天前失蹤的,可他平時沒少溜出去玩,伺候的人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這次端王世子一去不回,竟是再也找不著了。瞞了兩天之后,行館那邊的人再也頂不住壓力,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謝則安皺緊眉頭,說道:“到底是皇叔的兒子,你派人幫忙找找?!彼D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取只飛奴來,我給皇叔寫封信?!?/p>

戴石領命而去。

謝則安的動作并未刻意隱瞞,趙崇昭當晚就知道謝則安做了什么。雖然早知謝則安和端王感情極好,看到謝則安傾所有力量去幫端王找人,趙崇昭還是特別不喜。

第二天謝則安起草詔書時,趙崇昭讓他反反復復改了十幾次。

謝則安寫得有點手軟。

趙崇昭拿著最后的成果不咸不淡地說:“謝卿不是姚參政和徐參政的得意門生嗎?連詔書都寫不好。”

謝則安要是還看不出趙崇昭在找茬,那還真是白活了這么多年。他說道:“好竹還會出歹筍,何況只是老師與學生?!?/p>

趙崇昭見謝則安握筆的手有些不穩(wěn),好像在微微抖動,腕側也被磨紅了,還是心軟下來。他說道:“那就這樣吧,你回去再好好練練。”

謝則安說:“謝陛下指點?!?/p>

趙崇昭聽謝則安來了這么一句,怒極反笑:“行,你這聲謝我收下了,以后我會多指點你的?!?/p>

謝則安對趙崇昭的息怒無常早就習慣了,也不反駁。不過是多寫幾遍罷了,根本不是多為難的事,趙崇昭要是覺得這樣能消氣,那他會好好配合的。

謝則安還真回去苦練“詔書體”,從字體到文體都來來回回地練習,詔書寫得越來越無可挑剔。

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一段時間,難得的平靜被一個消息打破了:端王回京了。

端王回京的理由是現(xiàn)成的,他兒子丟了,心里能不急嗎?能坐得住嗎?當然,那并不是他親兒子,端王心里一點都不著急。

端王抵達京城后先去見趙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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