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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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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則安接下來兩天都沒見到“謝大郎”。

謝則安沒太在意。

對于謝大郎來說,一時半會兒大概接受不了他們母子三人的存在。他這時候巴巴地湊上去也沒用,只會讓謝大郎更加反感。

謝則安畫好圖紙交給工匠后就往自家宅院跑。

徐嬸帶著幾個機靈的仆人一起去了謝府,這邊人少了一半,看起來冷清了不少。

謝則安讓全部人搬到內(nèi)宅,外宅也進行初步改建。

初來乍到,他沒有什么可以傲視其他人的本錢,人力和財力只能自己攢。就像他對謝老夫人說的那樣,不管是收留流浪兒還是買仆人,他都是選他們自個兒有心爭取過上好日子的。

一切從無到有的過程需要野心的滋養(yǎng)。

要是他們連改變現(xiàn)狀的小小野心都沒有,謝則安可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畢竟他不是救世主。

謝則安從仆從里挑了兩個最有擔當?shù)?,讓他們成為這邊的管事,一個管內(nèi)宅,一個管外院。

外院被他改建成“私塾”。

入冬后京城里的流民特別多,不過是短短一個月,謝則安就收留了四男三女:其中三個年紀稍長,和謝則安差不多大,另外五個則是六到九歲不等。再小一點的一般有父母看照,再大一點的有手有腳能干活兒,謝則安一概不管。

外院的“私塾”就是為他們和他買回的第一批仆人準備的。

這是謝則安的第一批班底,出身是低微了點,但相對比較可靠。

謝則安不介意在他們身上多耗費點精力。

謝則安早就讓張大義給自己做了批桌椅,再讓人把其中一面墻磨平涂上黑漆,整間屋子立刻搖身一變成了窗明幾凈的“現(xiàn)代化教室”。至于具體用什么漆料謝則安壓根沒去去琢磨,直接托張大義找了漆工搞定了“黑板”。

至于粉筆就更簡單了,找到石灰石和石膏混一混,壓成細長的一根根筆狀物就成了,這個可以找做鉛筆的工匠輕輕松松地弄出來。

謝則安比較煩惱的是“教材”怎么搗騰。

不管是流浪兒還是仆人學習基礎都為零,他面對的是許多張白紙。更為難的是當謝則安問及他們想做些什么的時候,這些“白紙”都表示“全憑小官人做主”,所以具體要在這些白紙上面畫些什么得他自己來拿主意。

謝則安考慮過后決定給仆人安排為期一個月的基礎課程,成年人學習起來比較快,一個月應該可以掌握基礎的識字和計算了,到時再視他們的資質(zhì)給他們安排適宜的“崗位”。而三個比較年長的流浪兒除了跟著學基礎課程外,還要肩負起帶“小班”的責任,一個人帶一個或兩個小娃兒學東西。

謝則安給他們準備的其他課程多很多,基本上照搬“九年義務教育”。當然,他可不會蠢到自己全扛了,等時機成熟后肯定會物色一批人來負責教授這些東西。

謝則安知道這事急不來——他不能大張旗鼓地搞,否則遲早會被當成怪物燒死。

小半個月后,一切都準備停妥了。

謝則安把人都集中到“教室”,對他們言明接下來的安排。

大部分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只有一兩個體格高大、頭腦簡單的人叫苦不迭——要他們認字比讓他們挑滿十大缸水還累!

謝則安心情極好,伸手拍拍他們的肩膀說:“盡力就可以了,要是你們以后投軍的話,識點字能讓你有更多的立功機會?!?/p>

打鐵要趁熱,謝則安花了三天將整套拼音教了下去。

這年頭識字是個大難題,一般是找同音字對比著念,比如“攜,音斜”;或者用反切法,比如“刊,苦寒切”。不管是哪種,其實都不適合還沒認字的人。

確定有人掌握了基本的讀音之后,謝則安就撒手不管了,跑回自己的房間躺著睡大覺。

剛睡下不久,謝則安突然聽到有人敲窗。睜眼一看,居然是燕沖來了。

更令謝則安吃驚的是燕沖手里還拎著個半大少年。

那個被燕沖牢牢抓住的少年似乎明白自己掙脫不了,冷著一張臉垂手靜立。

雖然才在那天夜里打了個照面,謝則安卻還是把人認了出來:這面色陰沉的家伙不是謝大郎又是誰?

謝則安說:“燕大哥你這是?”

燕沖說:“找你喝酒,結果看到這家伙鬼鬼祟祟地在你家這邊出沒,就把他逮進來了。怎么?看樣子你好像認識?”

謝則安上前牽住謝大郎的手,將他從燕沖手里解救出來,說道:“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他是想來找我玩又不好意思吧?!?/p>

聽到謝則安的說辭,謝大郎抬眼看了看他,眼睛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冷笑。

接著他毫不留情地甩開了謝則安的手。

謝則安對燕沖說:“你瞧,他又不好意思了?!?/p>

謝大郎大步往外邁。

燕沖沒有阻攔,等謝大郎走遠后才說:“雖然沒見過,不過他剛才抬起頭來我就認出來了,那是謝尚書的兒子吧?”

謝則安知道瞞不過燕沖,只能點點頭。

燕沖說:“他是個可憐人啊?!?/p>

謝則安靜靜等待燕沖的下文。

燕沖說:“這孩子出生時不會哭,再長大一點也不會說話。他母親原本一心撲在他身上,見他是個啞巴后受不了這個打擊,沒兩年就積郁成病去了。他母親是世家女,嫁到謝家沒幾年就去了,那邊哪里咽得下這口氣,好幾次鬧上門罵他是喪門星?!?/p>

謝則安吃驚地說:“……他爹不管?”

燕沖說:“那榆木疙瘩最后一次才撞上,他直愣愣地叫人把那些家伙亂棍打出門,搞到對方去陛下面前告狀。陛下讓他說兩句話緩緩,他硬是不低頭,委屈地說’他們咒潼川謝家‘。陛下問他怎么咒,他就說對方罵他兒子是‘喪門星’,謝家還沒倒呢,怎么喪門了?”

謝則安:“……”

燕沖說:“當初那事兒還鬧得挺大的,我才會知道謝大郎是啞巴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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