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
十幾人呼啦啦向刑訊室走去。
周易猶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賊人在甲十二號房,打開牢門,里面倒吊著個漢子,臉上血跡斑斑看不清容貌。
周易跟在人群后面,或許是記憶中見的多了,目睹那漢子凄慘模樣,并未有任何惡心嘔吐之感。
張舟潑水將漢子喚醒,也不問話,直接掄起鞭子就狠狠的抽。
啪啪啪!
一聲響,漢子身上就多一道血痕。
鞭子上沾了鹽水,刺激到傷口上,漢子疼的嗚嗚嗚慘叫。
周易這時才看清楚,漢子滿口牙齒已經(jīng)沒了,舌頭都斷了半截,這還怎么認(rèn)罪?
牛校尉端坐太師椅上,慢悠悠的品茶,低聲與負(fù)責(zé)記錄的書吏說話。
周圍十幾個人看著漢子受罪,或一臉?biāo)?,或漠然無視,或打賭犯人能撐住幾輪。
許久之后。
張舟抽鞭子累了,拎起通紅的烙鐵,隨意的在漢子身上按。
滋滋滋!
一股子焦臭味傳出,漢子已經(jīng)氣息奄奄,只剩下本能的哼哼聲。
牛校尉阻止張舟繼續(xù)施刑:“莫要把人弄死了!”
書吏已經(jīng)將審訊過程寫完,拎起漢子的手掌,也不用沾朱砂,直接在認(rèn)罪書上留下了清晰的血手印。
鐵證如山,供認(rèn)不諱!
周易低聲問旁邊獄卒:“葉叔,這人犯的什么罪?看模樣不像是官老爺?!?/p>
“這賊人是個混江湖的,外號飛虹劍客還是什么?!?/p>
“半年前豫州鬧旱災(zāi),餓死了不少人。這廝帶人沖擊糧倉,殺了十幾個糧商不說,連縣令都割了腦袋。”
葉老七說道:“錦衣衛(wèi)追蹤了小半年,終于抓到了,直接叛的斬首!”
綠林好漢!
這是周易第一個念頭,古代旱災(zāi)輕則餓殍遍地,重則易子相食。
漢子開倉放糧,救了不知多少人性命!
牛校尉接過認(rèn)罪書看了看,微微頷首:“白蓮教逆賊,聚眾鬧事,殺官謀反!記得好生喂他吃飯,一月后問斬,至少要活的?!?/p>
張舟說道:“大人放心,小易子辦事穩(wěn)妥?!?/p>
“大人,要不要喂些好的?”
周易躬身領(lǐng)命,看那漢子凄慘模樣,已經(jīng)被折磨的不似人形,怎么也不像是喝稀粥能挺過一月。
牛校尉擺擺手:“無需麻煩,這賊人錘煉五臟六腑,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不那么容易死?!?/p>
果然。
晚間周易拎著飯桶過來,漢子已經(jīng)恢復(fù)了精氣,虎目瞪圓。
臉上黑紫烙傷,身上血紅鞭痕,非但不顯得孱弱,反而多了兇煞之氣。
周易不敢靠近,舀了勺稀粥向漢子嘴巴里倒,然而對方緊閉著嘴掙扎,一不小心灌進(jìn)了鼻孔。
“咳咳咳!”漢子嗆的不斷咳嗽。
“大俠,咱就是個區(qū)區(qū)衙役,莫要為難?!?/p>
“州……狗……棍!”
漢子舌頭斷了半截,說話囫圇吞吐不清。
周易放下飯桶,去外面看了看,左右牢房空著,獄卒們都去摸牌。
回到漢子身邊,抱拳施禮。
“大俠不惜己身,賑濟(jì)災(zāi)民,在下敬佩萬分。如今身陷囹圄,卻不該自暴自棄,縱使上了斷頭臺也能有力氣罵一罵朝廷!”
漢子聞言,沉默許久,緩緩張開了嘴。
周易幫漢子擦了擦臉上飯粒污血,勺子小心翼翼的倒飯,免得再灌進(jìn)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