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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鳥脫囚籠,魚躍江河

另一個官差附和道:“不就是個童生嗎?事兒鬧不大。大人那邊稍微壓一壓,誰敢出頭?”

鐘捕頭伸手摸了摸臉,做出決定:“好吧,明天等他去武館的時候,你們就動手抓人。切記,要在人少的地方……嗯,他去武館,不是要經(jīng)過一條巷道嗎?那里就很合適?!?/p>

“好?!?/p>

兩名官差欣喜地應(yīng)承——終于可以結(jié)束這個無聊煩悶的盯梢任務(wù)了。

是夜,明月皎潔。陳三郎坐到院落水井邊緣上,卻不讀書。他今晚不想讀書,只想飲酒。

三杯酒,量不多,因為明天要早起,要遠(yuǎn)行,所以不能醉。

第一杯敬明月:年年歲歲月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第二杯敬這個家:生于斯,長于此,榮辱皆在屋檐下;

第三杯敬紅鯉魚:半杯酒水潑井中,半杯酒水入喉嚨,人魚忘機(jī)共陶然,是謂知己。

干了!

嘩啦嘩啦!

紅鯉魚似乎感受到陳三郎內(nèi)心的波瀾,尾巴甩動,井水翻騰,恰與三郎的心情呼應(yīng)。

陳三郎仿佛醉了……

夜一點點過去,凌晨時分,第一聲雞啼,他霍然醒覺,在床上坐起,穿好衣服,洗漱完畢。

陳王氏已把他的書筪弄好,里面裝著文房四寶,裝著換洗衣服,裝著路上吃喝的干糧清水,還裝著,一位母親滿滿的愛。

“原兒,這里有十兩銀子……家里只有這么多,委屈你了。”

“不委屈。”

陳三郎忍住眼眶的酸澀,只拿了五兩:“五兩就夠了?!?/p>

背起書筪,邁出家門——陳王氏和華叔想要相送,被他堅決推掉。

時辰尚早,街道上非常冷清,只有趕早的販子出來占地方,擺攤兒。

“咦,這不是陳三郎嗎?背著書筪,一大早要往哪里去?”

陳宅外面的房子,兩名官差住在里面,負(fù)責(zé)日夜監(jiān)視,輪值的官差正打著阿欠,一個抬頭,就見到陳三郎出門。

“想逃?”

他不禁跳起,去叫同伴。不過另一名官差睡得像豬一樣,打著鼻鼾,叫了兩聲沒反應(yīng)。

這官差就不管同伴了,趕緊開門沖出去。

“哎呦!”

不知是否走得太快的緣故,還是半夜沒睡精神恍惚,腳下莫名一絆,咕嚕咕嚕地摔下臺階去,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半餉回不過神來。

陳三郎不著急,慢慢走著,走到城門的時候,守門兵丁正在打開城門。等待進(jìn)城或者出城的已經(jīng)有些人了,當(dāng)城門大開,眾人就依序進(jìn)出。

“疼死我了?!?/p>

官差哼哼著爬起,感到渾身都痛,稍一動,右腳腳裸鉆心的痛,敢情是腳崴了。

“晦氣!”

他啐了一口,忽而想起:“大事不好,讓陳三郎出城了。”就要起勢去追,可走不得兩三步,腳疼得厲害,一步一拐,根本走不快。等追過去,人家陳三郎都不知去到哪兒了。

只得爬回屋子叫同伴,叫不醒,直接大巴掌扇到嘴巴上。

“啊,誰打老子?”

那官差終于被打醒,聽到陳三郎逃了,不禁嚇出一身冷汗:“跑多久了?”

“估計這會兒都出城了?!?/p>

“不行,我得即刻通知捕頭?!?/p>

撒腿就往鐘捕頭家里跑。

“什么,陳三郎出城了?”

鐘捕頭光著身子從床上跳起,手忙腳亂穿衣服:“不好,這小子肯定是提前奔赴南陽府參加院試了,不能讓他考?!?/p>

陳三郎能否考過誰都不敢保證,但只有他去不了南陽府,就一定考不到功名。

“快,備馬!”

鐘捕頭真有些急了,這可是黃縣令交待下來的死任務(wù),搞砸的話,以后還怎么能得到大人的信任。

得得得!

馬蹄飛奔,連城里不許馳馬的規(guī)矩都顧不上了。

嘶!

馬匹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馬失前蹄,整個栽倒下來。

鐘捕頭大吃一驚,幸好學(xué)過武功,一個騰身規(guī)避動作做出,總算沒有被摔到,但這馬也無法繼續(xù)騎了,只好跑步追趕。約莫半刻鐘后,終于追到碼頭,但哪里還有陳三郎的身影,抬頭眺望,就見一葉扁舟揚(yáng)帆遠(yuǎn)去,很快就化為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不見。

鳥脫囚籠,魚躍江河,陳三郎心情恰如江水,奔流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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