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小意來說,這四個字就是一場始終無法擺脫的噩夢。
花蛇老祖因?yàn)樗?,恨不得立即吸其血,吞其肉。白狐白玉娘也因?yàn)橄忍斓荔w,要先養(yǎng)他而后食之。
香餑餑??!
李小意也想明白了,對于別人來說,他就是饑荒世界里的一縷曙光,確切的說,肥豬肉更為貼切。
他的目光里有恐懼,是對未知的敬畏,因?yàn)榇丝膛涌聪蛩哪抗?,就好像在看一盤異樣的美味一樣。
但讓李小意意外的是,這時的她,反而松開了手,以至于李小意摔了個狗吃屎。
“可愿意拜入我的門下?”
他看著她,她反盯著他。
好半天,李小意這才面有苦澀的說道:“能不能不拜?”
“為何不拜?”女子沒有意外,卻也是隨口一問,當(dāng)初捅孫倩的那一刀,就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
李小意有些猶豫,但是問題都擺在臺面上了,他只能硬著頭皮道:“大宗大派有什么好,郭遠(yuǎn)他們的死,不就是為了給宗門找尋礦脈,而在他們死的時候,宗門又在哪里?”
這個答案讓白衣女子有些意外,她從來沒想過這會是根節(jié)的所在。
對于打小在宗門長大的她來說,服從于宗門,是義務(wù),回報(bào)宗門更是一種責(zé)任。
所以她不理解!
“你身上有纏玉訣的功法,原本就是我昆侖的重要根基所在,既然修習(xí)了它,不入昆侖,你總要付出一些代價?!?/p>
這個李小意是理解的,別人的東西,用了就要還,何況人家是一宗一派,說的是,那就是,本來江湖上也是這個道理。
拳頭大,就是老大,螞蟻如何撼大樹?
李小意猶疑著,女子默不出聲,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何必再多言!
“代價,我要知道我所要付出的代價!”
終于,李小意還是在嘗試著下定決心。
女子嫣然一笑,這個結(jié)果她不意外,修行界里,見面便給她一刀的,還真沒有幾個。
“廢去修為,抹去記憶,從此再不得入道門?!?/p>
即使想到了,但是聽了,依然給心靈上帶來了極大的沖擊。
白衣女子的口氣淡淡的,似玩味,似試探,但是李小意毫不懷疑它的真實(shí)性。
修道,修道,修的什么道,李小意至今沒搞明白,他只是隱約的有個念頭,成仙!
跳出三界外,從此不在五行中,悠然自得于天地間,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再也不用因?yàn)轲囸I而絞盡腦汁,自由自在的活著。
這是一個底線,雖然料定了會如此,李小意剛剛堅(jiān)定的心,立時便崩塌了。
復(fù)雜的臉色,倒映在女子的眼眸里,她會心一笑,正如心中所念,這是一個誰也不能承受的條件。
李小意亦然。
他看過很多的人,因?yàn)樾闹械哪欠輬?jiān)持,落的晚景凄涼,最后茍延殘喘的活著,還是不得不底下頭。
他不敢,他也害怕,更不想再次回到從前,那是個吃人的世俗。
好多在饑荒中死去的少年人,就在他的眼前,那些個清晨早上,聞著饅頭攤的香氣,那些個僅僅為了一頓飽飯,而慘遭橫禍的場景……
李小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僅有十六七歲,但到底是十六還是十七,他不知道,只是隱約猜的,沒人告訴他。
即使是名字,也是偷趴書院的墻根,用樹枝為自己所寫,李小意,他只是想活的有意義,而不是慘死街頭。
再抬頭時,李小意的眼睛泛紅,她卻看的不是很明白。
拜師學(xué)藝,入宗門得大道傳承,即使昆侖已不復(fù)往日的輝煌,但是依然是讓那些世家子搶破頭,也不得一個機(jī)會的名額,就讓人那么痛苦么?
她或許永遠(yuǎn)不會懂得,這一刻李小意放下的是什么!
再一次的妥協(xié),從前是為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面饅頭,他可以放棄僅有的一點(diǎn)自尊做任何事,看清楚了,是任何事!
而在脫離了白玉娘的掌控,躲避了花蛇老祖的追殺,又逃離了郭遠(yuǎn)等人的脅迫,李小意終于再次凝結(jié)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自尊和追求,在這個女人面前,就和從前一樣,支離破碎……
他點(diǎn)頭答應(yīng),白衣女子明白他現(xiàn)在的不情愿,卻不明白,他哪里來的不情愿!
這事兒算是定下,白衣女子輕飄落地,李小意見勢要跪,就像從前給那些踩在他頭上的人一樣,他的膝下何來的黃金?
白衣女子卻是一扶,沒讓他的膝蓋落地,還是淡淡的口吻:“我叫慕容云煙,你入我昆侖,究竟隸屬何人門下,這還要掌教真人來定奪,暫時,你便喚我一聲師叔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