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聽得出寧缺口氣中的極度復(fù)雜。

這長達數(shù)年的流浪艱難的千里尋親結(jié)局十分殘酷現(xiàn)實不是童話。

“說真的那一瞬間我有想把那女人囚禁起來在她的臉上種米的沖動！”寧缺的嘴角咧了咧。

我看著他的咧笑心里一涼傳來透徹的寒冷。

寧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說：“后來小馨拉著準備動手的我說看看再決定殺不殺于是我們兩個就默默跟了她三天算是有自己的活法吧她人也不算太壞就是有些喜歡讓男人在自己家過夜放蕩但終究是我的生母留下三千塊錢悄悄離開了就當我沒有來過這生母之恩報了！”

我這才明白為什么寧缺要說小馨是他娘了。

在寧缺的人生中他經(jīng)歷過最溫暖的事情就是小馨救了他無數(shù)次帶著他奔波尋找家人以及流浪中驚鴻一瞥愿意收養(yǎng)他們兩個孤兒的那些善良人家。

寧缺說到這里緩緩點起一根煙又笑了笑。

“后來我覺得整個人都空虛了我奔波了那么久到底是為了什么？我一直想一直想后來我想明白了其實我早在奔波的過程中已經(jīng)有了我的家我唯一的親人小馨?！?/p>

兩人已經(jīng)很累很累尋找親人流浪了那么多年吃“百家飯”長大的決定帶離開這個傷心地不打算繼續(xù)害人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退隱做了點小生意相依為命但很快后遺癥出來了。

上天是不公平的向來都是。

小馨是侏儒癥身子骨先天弱在街頭流浪那么多年已經(jīng)積累太多暗傷現(xiàn)在忽然沒有了大補的人油米撐著身體迅速虛弱只能躺在床上寧缺看著躺在床上的小馨已經(jīng)準備收手的他只能咬著牙又開始找人販子去種米再次做起了傷天害理的蠱術(shù)。

但不再天南海北的流浪而是流浪到了我們這個城市抱著小馨寧缺在隔壁街開了這家美容會所用來落腳繼續(xù)害人用人油米來為小馨維持生命。

而油米研磨調(diào)制成玫瑰精油也成為了眼前這家寧美顏美容會所的招牌生意火爆。

只是侏儒癥本來就比常人壽命短一邊吃人油米并且定期去醫(yī)院檢查的小馨就這樣過了很長時間但三天前心臟病突發(fā)病死身亡。

說到這寧缺哽咽眼眶濕了“突然太突然了沒能想到忽然就。她太累了這些年東奔西走暗傷太多歸根結(jié)底還是為了我不然不會那么早”

他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涌入一個個毛孔中那咸味有鉆心的疼這次他沒有用毛巾去擦任由眼淚流下面頰大量眼淚消失在他臉上的一個個螨蟲孔里連哭都滲人得恐怖。

他說他本來想娶小馨但她卻覺得自己是個侏儒年齡又大了那么多不嫁讓他找正常的女朋友他硬著頭皮也交過很多漂亮女友甚至之前那任還帶來我的紋身店紋身但都是表面關(guān)系心里牽掛著她的馨娘直到前幾天去世他才主動和她結(jié)了陰婚。

小馨活著不愿意拖累他結(jié)婚死了寧缺才抱著小馨的尸體舉行結(jié)婚的時候兩人卻是陰陽兩隔。

我沉默著寧缺的故事實在讓人感慨萬千但是我卻漸漸感覺到一絲不妙。

于是我一邊慢慢后退一邊小心翼翼的說“所以你現(xiàn)在還在養(yǎng)人販子？在害人？”

“對?！?/p>

寧缺只有提及小馨才會露出內(nèi)心的柔軟但現(xiàn)在的他又迅速冷得和冰塊一樣。

他平靜的吸著煙用指尖彈了彈煙灰嘿嘿冷笑說：“現(xiàn)在不同那個時代了有權(quán)有勢真的方便很多人販子都得有上家才能賣人找點門路去查人然后跟蹤打暈了拐走不然我這里哪來的玫瑰精油？”

他在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惡魔般的話語。

我汗毛頓時立了起來說：“沒有了小馨給你繼續(xù)下油蠱小馨比你先死你的臉開始爛了所以你讓我來給你刺青？”

寧缺叼著煙遞給我一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兄弟我的故事也說給你聽了那些人販子也都不是什么好人販賣人口喪盡天良抓什么人種米我心里有一桿秤但刺不刺救不救我你說了算！你也得心里有一桿秤你如果給我想一個方案出來把事情給我解決了十五萬塊立刻打到你的賬上。”

他遞給我的煙也就是十塊錢的真龍但上面分明就是滴上了那玫瑰精油也就是那人油。

這煙我不敢吸。

于是我裝作十分豪爽的說：“刺那必須得刺！等明天明天你來我紋身店我給試試救一下你的毛病寧缺勿爛是嗎我?guī)湍悴蛔屇愕哪槧€掉幫你保命?！?/p>

“等不到明天了——”

寧缺幽幽然嘆氣“我雖然不知道你講的真話假話但不可能放你離開我有更好的辦法?！?/p>

更好的辦法？

我的心里頓時一股不妙的念頭迅速閃過：

這個寧缺他是個狠人他說：刺不刺我說了算絕對是唬人的。

我估計他完整的話是這樣：刺不刺青我說了算但給不給我活命他說了算畢竟我現(xiàn)在還在人家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