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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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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黝黝,繁華的大樓在我身后,走進(jìn)花園子,大冷天,就能感覺到寒意來。

我沒有四處瞅,讓朵朵默默地退著我到了花園的一處石桌前,這是一處院方修來讓病人散步、休養(yǎng)的去處,倘若在春夏之際,必是鮮花遍地,草木茵茵,即使是秋天,也有桂花開,香滿地。只可惜現(xiàn)在是冬天,寒風(fēng)呼嘯花凋零,唯有些常綠植物,在遠(yuǎn)處的燈光投射下?lián)u曳樹枝,更加讓人心中陰冷。

我坐在石桌前,靜靜地等著。大概十分鐘后,黑暗中浮出一個人影來。

我看著他,說你終于來了。

他說他來了好一會兒,剛才在檢查是不是有警察,或者那個雜毛道士在。我說沒有吧,他點頭,我說我只求平安,那玩意你要便拿去,我留著也沒什么用。還有,你要不然先自我介紹一下吧,不要老是占我便宜,讓我叫你師叔,他呵呵地笑,說我還真是你師叔,不過你要不樂意,叫我王洛和,或者老王也可以,書帶了沒,在哪里?

我問我老婆在哪里?

他說這不行,他要看到書,才能把小美放了。我盯著他,看著這張浮著冷異怪笑的老臉,皺紋密布,歪嘴斜眼,丑的讓人厭惡,想吐。很久,我嘆了一口氣,說既然你之前都說了,我們好歹也能夠攀上一層親戚關(guān)系,何必這么為難我呢?你要書,只管拿去,搞得跟抓特務(wù)一樣,讓人蛋疼,有意思沒意思?

他說你外婆沒跟你講起我們兩家的事情么?

我在想我們兩家到底出現(xiàn)什么事?是我外婆之前把她師傅給下蠱殺掉的事,還是別的什么?其實我從小都不怎么跟外婆親近,老一輩的恩怨,我自然是不懂的。于是我搖搖頭,說鬼才知道這什么事情,你看我好好地在這里做生意,起早貪黑地努力奮斗還房貸,您老人家這算怎么回事?唉……小美在哪里?

他眉頭皺起,嘀咕了幾句話,我聽不懂,但是看過泰劇,知道是那邊的語言。說完之后,他一拍手,從西邊的花壇處緩緩走過來一個倩麗的身影,我定睛一看,是小美。

然而我并沒有高興,反而使咬牙切齒地說:“你對她作了什么?”

這身影確實是小美,她穿這磨砂藍(lán)色的牛仔褲,粉色的羊絨衫,外罩著一件淺色的小披肩,一如平日的秀美可愛——但也不是。怎么講,走過來的她四肢僵硬,頭不低,走路緩慢,一頓一頓地,仿佛是一個木偶玩具在被人操控著。我的心一瞬間就被憤怒填滿了,怒瞪著他,說你他瑪個巴子,狗日的你居然敢把小美做成僵尸!

他笑,抬手招起,小美踱步來到他的旁邊,臉色蒼白、僵硬、木然,一雙眼睛白的多過于黑的,抿著嘴,嘴角下撇,沒有血色。這張熟悉的美麗面孔,有著我所陌生的怪異表情。我咬著牙,感覺眼淚不住地往眼眶上涌,我不能哭,不能讓王洛和看見我的脆弱,然而自責(zé)的情緒卻濃烈得如同黃果樹瀑布,奔滾不息。

王洛和攬著小美的腰,得意揚揚地看我的衰樣,笑,他說你睜大眼睛,再看一看。

我的雙手緊緊抓著輪椅的扶手,看著被王洛和這個老色狼摟著的小美,她面無表情,目光平視,臉頰靠近耳際的地方有著青黛黑色。我突然想起一物,問你放了蟲癭?

他昂然地笑,說然也,怎么樣,她的生死系于你手,活,或者死,你選擇吧?

我咬牙切齒,感覺自己腮幫子都疼。

狗日的居然有蟲癭!

什么是蟲癭?這只是一種微小的生物、病菌,幾乎肉眼所不能見,又名僵尸蟲、傀儡蟲,叫法很多。它作用于昆蟲較多,在世間常見的是來自于南美洲原始叢林中的蜜蜂,這種蜜蜂生前被蟲癭所感染,死后尸體仍然能夠被生物電所控制亂飛、攻擊生物。于是便有不良的巫師、煉金師找尋這種病菌,用尸體來做試驗,研制出活動的尸體,也叫喪尸。一旦煉成,便隨著本能攻擊活物,啃噬血肉,煉制者能夠應(yīng)某種音頻震蕩而指揮尸體。

這種蟲癭煉制手法煩瑣復(fù)雜,十分難得,而且一旦喪尸損毀,便也無用。這傳聞由來已久,是真有,不假,但是遠(yuǎn)遠(yuǎn)沒有后來電視劇上演繹的那么夸張,也不傳染。它跟湘西沅陵、瀘溪、辰奚、敘浦等地的趕尸看著相似,其實并不相同,這里先不表,后文再敘。

我說二十多分鐘之前我還跟小美通過電話,怎么這會兒小美就變了模樣,原來是被下了蟲癭——蟲癭一入人體,大腦被感染寄生,如同木偶(植物人)。按照原理來說,蟲癭也是蠱毒的一種,外婆說我體內(nèi)這條肥蟲子是百蠱之王,按道理說是能夠解蠱的,但是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我外婆就是個窮鄉(xiāng)僻壤苗寨子的神婆,她這一輩子,甚至連我們縣都沒有出去過,而久在外鄉(xiāng)漂泊的我,則知這世界有多大!

她怎么敢下此狂言?

我外婆會是夜郎自大么?

我不敢確認(rèn),而且也不敢那小美的性命來開玩笑,這小妮子把心都給了我,我怎敢不愛護(hù)她?我掏出了MP4,說給你。王洛和望著我手上銀色拋光的電子產(chǎn)品,發(fā)愣,說這是什么?我說我真的沒有騙你,書是真的燒了,但是里面的資料我整理了,都放在這里,你若不信,可以確認(rèn)一遍。他疑慮地看著我,第一次流露出一絲驚慌的神色。

這種神色,我上一次見到是某個不識字的人拿著一本厚書,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他叫我拋給他。

我指著小美,說先給小美解了那個蟲癭,讓她神志恢復(fù)正常。反正我現(xiàn)在坐著輪椅,也跑不了,你擔(dān)心什么?他仍舊堅持,伸手掐住小美的脖子,說快點,拋給我,我要驗證一下。小美沒有反抗,木然地被緊緊掐著,然而她臉色鐵青烏黑,眼球爆出,張開嘴,呼著寒氣。我連忙叫住他,說好吧,你可以看看。我調(diào)出資料丟給了他,王洛和拿到手上看了一眼,立刻被吸引了,一邊問我操作,一邊瀏覽。

兩分鐘之后,他抬起頭來,說你還真的……很天真啊。

我說是嗎?他得意地大笑,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曉得這個蟲癭的,但是我不僅用了蟲癭、僵尸蟲,還用了用罌粟提取的一種精神毒藥,配合砒霜,這是快速達(dá)成目的的藥引子,服過之人,必死無疑——我的猴子死了,你知道么?它陪伴了我有五年,沒讓我在毛淡棉(緬甸某地)雨林里孤獨。可是它撕死了,因你而死,所以,你,還有這個女孩子,必須死!

他面色猙獰,形容立刻恐怖起來,臉上又有隱隱的黑毛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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