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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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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了半月的路,賴云煙才趕上蘇明芙。

剛見了蘇明芙,這時她又接到消息,說是岑南王掃平岑南周邊動亂,進京面圣了,?;壅嬉彩请S他一道進了京。

這時祝家的老祖母也是不行了。

得訊后,賴云煙滿臉苦笑,慧真把夫君兒子岑南王府排在第一,第二的就是她這祖母了,現下岑南王進京,她豈能不跟來?

她真是趕上了最不好的時候,現今的京城,一個動彈不當,就能把人生吞活剝。

蘇明芙見她滿身風霜,眼里盡是悲涼之意,好一會才伸出手去捉了她的,輕問,“不妥嗎?”

“呵。”賴云煙輕笑一聲,回握著嫂子涼涼的手,與她道,“妥與不妥,哪是我等人管得了的事?!?/p>

“你兄長呢?”蘇明芙說這話時,眼睛里泛起了水霧。

“不會有事。”賴云煙說這話時神情輕松了些,“兄長有你們還要顧妥,按他的性子,總會找條活路出來?!?/p>

“是么?!碧K明芙凄然地笑了笑,“可要他命的,是他最親的至親?!?/p>

賴云煙聞言心中一片鈍疼,她抱住了嫂子,讓她靠著她的肩,掩了臉哭泣。

有些事真是人力不可更改的,她們能管好的只有自己,別人要做什么,真管不住分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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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江南之路甚是遙遠,賴煦陽生來自帶病根,身子逢勞累寒熱必會虛弱,經不住奔波,但他是小主子,在家中時尚好,還有父親一手帶著他統管一切,但出門在外,只有他一個男丁時,他就要肩負一家的生死存亡了。

姑姑趕上后,有了沉穩(wěn)的小表弟一道與他處事,他就稍能喘上一口氣。

表弟比在京中見時沉默得多,賴煦陽這日和他與忠仆定下母親和姑媽商議好的沿路安置之事后,他拉了要出門查馬,準備起程之事的表弟,與他道,“你來都兩日了,我們還沒好好聊過。”

“兄長?!蔽菏莱厣?,盤腿在兄長身前坐下,還為他拉了拉身上的狐皮,為他包得緊點。

賴煦陽便微笑了起來,那張清俊的臉顯得溫潤無比。

“兄長笑起來與我父親有點像。”魏世朝看著他的笑臉,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哦?”賴煦陽略挑了眉。

“嗯,笑起來很暖和。”魏世朝笑了笑,與他道,“我不像他,我像娘一些,先生們都如此說,還說我性子也是有幾分像娘的?!?/p>

“你覺得像姑姑不好?”賴煦陽問他。

“無不好,他人如此說來,我心中也是歡喜無比?!蔽菏莱瘬u頭,“只是想來,還是對不住父親?!?/p>

“為何這么說?”

“族中生死一線,我身為長孫,當是要陪與他左右的。”魏世朝嘆道。

“為何要陪?”賴煦陽安靜地看著小表弟,“在我家中,我爹爹告知我的是,只有想著我們在外頭活著,他必會從泥濘里爬出來見我們,你爹爹告知你的是什么?”

“他也讓我走?!蔽菏莱笛?。

“即是姑父之意,那你為何愧疚?姑姑太慣著你了,”賴煦陽平靜地搖搖頭,“讓你想什么就認為是什么?!?/p>

魏世朝也搖頭,沮喪地道,“我爹娘不像舅父與舅母一般,我娘這一走,我怕她是再也不回去了,我爹交了重責給我,日后我怕是要回去一趟見他的,如若娘不肯隨我同去,我就要與她分別,你不知我娘的性子,她定下的主意,誰都改不了?!?/p>

“你是怎么想的,與為兄說說?!辟囲汴栒f著碰了碰手邊的茶杯,見還有些余溫,便掀開蓋,放到表弟手里,見他喝完大半杯這才接過放到了桌上。

“我想他們跟舅父舅母一般好。”魏世朝輕輕地說,隨后抬頭看著兄長的眼睛,嘆氣說道,“但這是不可能的?!?/p>

“為何?”

“都對娘不住,”魏世朝頓了好久,才接道,“就是我,也不敢說等我長大,再回族中就真能讓娘親痛快?!?/p>

“哦?!?/p>

“她去江南,去漠北,去東?!蔽菏莱f著說著,眼睛里全是成珠的淚水,“去那些遙遠之地,那才是她的痛快,她跟別人不一樣,便是跟舅母,還有芳姨,都不一樣?!?/p>

說罷,他的眼淚從眼睛里滾了出來。

賴煦陽愣住了。

“爹說他早晚會失去她,他關不住她,只能讓她飛走……”魏世朝越說臉上的眼淚越多,“他說讓我留下陪陪他,那個時候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等真走了,我才知道他是何意,他是歡喜娘的,你說,為何娘就不歡喜他呢?”

賴煦陽看著表弟的淚臉,撫著胸口輕咳了兩聲,拿出袖中的帕子拭了他的臉,直到把他的眼淚擦干凈,這矜貴的小公子才抿著嘴道,“姑姑自來與別人不一樣?!?/p>

“是,世朝也是心中有數的?!蔽菏莱瞿贸鲎约号磷?,拭了臉,擦了下鼻子,這時朝兄長燦爛一笑,“說出來了,世朝心中就痛快許多了,等再想幾日,我就問問娘去?!?/p>

“好?!笨粗男δ槪囲汴栆参⑿α似饋?,沒再問他要問姑媽何事。

他這表弟,按他的先生所說之話就是與他截然不同之人,他偏陰,性子隨了父親,萬事喜周密嚴謹;表弟屬陽,哪怕有黑暗之時,但過不了多久,他就像陽光一樣坦蕩磊落,心頭能不存絲毫陰霾。

他這一生,會活得很快活,他母親跟他這樣說過他這表弟,賴煦陽看著,覺得母親的話定是真的。

“現下出去替我巡馬吧。”賴煦陽輕拂了下表弟的頭發(fā),又摸了下他發(fā)紅的眼角,微微笑著道,“等到了江南,我們再好好想想法子,看怎么幫京中的家人?!?/p>

“嗯。”跟表兄說了不少心中之話的魏世朝起了身,出門時如釋重負地輕吁了一股長氣,對著門外兄長的隨從小虎尾就是笑道,“小尾巴,來,跟小公子我去巡馬嘍?!?/p>

其父為賴震嚴忠仆虎尾的小虎尾哭喪著回,“我爹爹是大老虎尾巴,我是小老虎尾巴,不是小尾巴,小公子你莫要這樣叫我,叫我小虎尾即好,我們公子也是這樣叫我的?!?/p>

“哈哈……”魏世朝笑著搭上他的肩,“一樣一樣的,你都叫我小公子了,我叫你小尾巴也是可行的,等我長成大公子了,那時我就叫你大尾巴?!?/p>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的意思……”

“咦?那是什么?”魏世朝突然叫了一聲。

“奴才去看看?!毙』⑽惨宦?,立馬如箭一般快跑了出去,跑向了小公子指向的那匹馬,迅速竄上了。

他要帶它去跑一會,看有沒有異常。

他們的馬是要帶著他們去江南的,任何一匹都不能有事。

看著小虎尾跳上馬溜馬而去,魏世朝背著手,哈哈笑著揮了手,帶上自己的隨從與兄長的另一仆從,去查看馬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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