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只剩下楚凌和白爺。

白爺說：“你從出生到長大，什么地方都呆過，一直都不怎么滿意。我就是想不明白——既然你這么挑剔，怎么就選了那樣一頭小狼狗。”楚凌和董琛這段時間的膩乎都是光明正大地來，白爺不需要怎么打探就可以清楚地知道。

楚凌倒是很坦然：“其實(shí)我也不太明白?！?/p>

白爺伸手按住楚凌的頭頂，像是長輩注視晚輩一樣凝視著楚凌的雙眼。他說：“你難道不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嗎？”

楚凌說：“我是楚凌?！彼Γ斑@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這一生只作為楚凌而活著，不管我的父母是誰，不管我有著怎么樣的出身?！?/p>

白爺一臉惋惜：“可惜別人不是這樣想的?！?/p>

楚凌說：“比如您？”

白爺說：“怎么會？我不是一直在幫你嗎？你想做什么，我從來沒阻攔過你。你問出這樣的話可真讓我傷心?！?/p>

楚凌笑著說：“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白爺?！?/p>

白爺說：“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糊里糊涂地過一輩子，實(shí)在太浪費(fèi)了。不管是在藝術(shù)、在商業(yè)還是在政治方面，你都有過人的天賦。你應(yīng)該站在令所有人矚目的地方，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默默無聞地站在別人背后。”

楚凌說：“您說得很對，只要我想的話，我確實(shí)可以享受一下萬眾矚目的感覺。”

白爺看著楚凌。

楚凌說：“可是我不想。”

白爺“哦”地一聲，話尾微微揚(yáng)起，像是有些疑惑。

楚凌依然含笑：“‘萬眾矚目’有什么意思。能讓我吃好一點(diǎn)？能讓我睡好一點(diǎn)？能讓我過得舒服一點(diǎn)？”他絲毫不躲避白爺銳利的目光，“又或者，能讓已經(jīng)死掉的人活過來？”

白爺收回按在楚凌頭頂上的手：“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么不思進(jìn)取?！?/p>

這時白爺?shù)氖謾C(jī)響了起來。

白爺笑了笑，按下接聽鍵。

夏子堯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楚凌聽得清清楚楚：“白爺，我、我可以去找您嗎？我、我想?dāng)面向您道謝……”這是緊張到有點(diǎn)結(jié)巴了，小白花人設(shè)永遠(yuǎn)不會崩壞。

白爺說：“最近沒空，你好好準(zhǔn)備后天的演奏?！边@話說得滿含期許，讓夏子堯激動得語無倫次地道謝。

白爺切斷通話。

他說：“你看看別人，只要給一點(diǎn)機(jī)會就會拼了命地往上爬?！?/p>

楚凌只喝茶，不說話。

白爺說：“我后天去接你?！?/p>

楚凌說：“好?！?/p>

楚凌正準(zhǔn)備站起來，白爺卻按了一下桌上的遙控。

墻上出現(xiàn)了清晰的投影，上面只有一個半大少年的身影。

少年坐在鋼琴前，雪白的鋼琴，雪白的衣物，雪白的手，宛如偶然降臨人世的精靈。

少年開始彈奏。

他的神色專注，透著種難言的美麗。

琴聲更是令人迷醉。

即使時隔多年、即使只是用投影回播，還是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楚凌安靜地聽完一曲。

像是回到了一個遙遠(yuǎn)的夢中。

屋里靜寂下來。

白爺關(guān)掉投影。

白爺說：“這樣的天才，消失在一個小人卑劣的妒忌和一個懦夫扭曲的瘋狂之中，真叫人可惜?！卑谞?shù)仃愂鐾晔聦?shí)，注視著面容沉靜的楚凌，“而那些始作俑者卻還到你面前上躥下跳，生怕你不記得那一切。楚凌，你的脾氣真好?！?/p>

楚凌一點(diǎn)都不生氣，反而愉快地自夸起來：“我的脾氣一直很好?！?/p>

楚凌離開白爺落腳的地方，突然接到了徐暉的電話。

徐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沒事吧？”

楚凌微訝：“我有什么事？”

徐暉說：“聽說你和白爺鬧翻了……”

楚凌“哦”了一聲，沒多說什么。

徐暉說：“你小心點(diǎn)。惹怒白爺?shù)娜俗詈蟮南聢龆己軕K——”

楚凌忍不住笑了：“你是在擔(dān)心我嗎？”

徐暉一滯。

楚凌說：“謝謝啊，‘哥哥’?！闭f到‘哥哥’兩個字時，楚凌聲音里的笑意特別濃。

徐暉的心臟宛如被利刃穿透。

痛不可言。

徐暉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勸說：“總之你別當(dāng)白爺是別人，收斂一下脾氣，好好認(rèn)個錯——”

楚凌懶得聽徐暉說話，直接切斷通話。

第二天托斯卡尼大師的樂團(tuán)就抵達(dá)了。

楚凌和托斯卡尼大師見了個面，吃了頓飯。第三天一早，他坐著白爺?shù)能嚨诌_(dá)會場。

就在演奏即將開始，所有人正式就位之后，意外出現(xiàn)了。

托斯卡尼大師面容嚴(yán)肅：“在開始之前，我要先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