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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樹(14)

老師們依然擔心那個神秘的外來者會在祭祀當天做些什么不利于他們的事,默影卻已經(jīng)沒有了那樣的擔心。

“他太強了。”她告訴老師,“強到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根本沒有任何人能阻止?!?/p>

奧夏偷偷告訴過她,伊斯自己說過,他能毀掉屏障里的一切。

而默影覺得那并不是沒有邊際的自吹自擂。

時間一晃而過。他們在祭祀前一天的夜晚出發(fā),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悄悄穿過茂密的森林,抵達神樹腳下的布榮湖,又悄悄散入前來參加祭祀的人群之中。

他們得到了消息,有三所學院的人沒有出現(xiàn),或許是受到阻礙,或許是選擇了退縮,可他們已經(jīng)不會,也不能因此而放棄。

有些人是無法藏在人群里偷偷溜進去的,比如儒安。他在易里學院當了近三十年的老師,從最普通的講師當?shù)綄W院的院長,認識他的人實在太多。

又比如帶頭與長老對峙過的默影。

她只能繃緊了神經(jīng),跟在老師身后。一行十幾人走進圣殿,雖然始終被注視著,卻也并沒有被阻攔。

眾目睽睽之下阻攔一位德高望重的院長,很容易引起騷亂,那是長老們不想看到的。但是否能順利抵達圣湖,完成他們的計劃那就很難說了。

默影忍住了沒有東張西望——就算東張西望,大概也是看不到伊斯和奧夏的。但想到那個人就在附近,竟也莫名地有些安心。

盡管那家伙一直擺著一張“關(guān)我屁事”的冷臉。

與所有人一起向著神明俯首祈禱時他們依然虔誠。是蘇迦神留下的種子給了他們一線生機,對此他們永遠心懷感激。

玷污和扭曲了那分生機的,是他們自己。

來參加祭祀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爬上神樹,站在圣湖邊能站到最后一刻,看到真正的祭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被沒有受到邀請的儒安自然有靠近圣湖的辦法,但他并沒有來得及施行——手持長矛的神殿守衛(wèi)分開人群,來到他們面前,恭恭敬敬地邀請他們上樹。

默影的雙唇在緊張和驚訝中抿成一條直線。這或許是陷阱,或許別有目的可他們不能拒絕。

爬上一棵高聳入云的樹并不是那么容易。默影知道,從前,在沙地人和棘人還不是死仇的時候,他們曾經(jīng)造出過一種能夠快速上下的機器可那些東西,都早已被棘人摒棄。

她一路想著許多東西,爬到樹頂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要很努力讓能讓自己的呼吸不那么粗重,定下神來觀察四周。

圣湖邊,除了他們這十幾人之外,只有長老和神樹的守衛(wèi),再沒有別的客人。

大長老博希盤腿坐在圣湖邊。他很老了,老得能坐下就不會站著,可他抬頭仰視他們,那平靜的眼神卻仍讓默影覺得自己不過是個被大人俯視的小女孩兒。

儒安卻在看另一位長老。她站在稍遠的地方,被兩個守衛(wèi)“保護”著,愧疚地朝他輕輕搖頭。

她沒有成功。

儒安的心沉下去,卻也并不怎么意外。

他們的行動因為祭祀的提前而倉促許多,被發(fā)現(xiàn)也是難免。但如果博希還愿意交談,那么情況或許還不算太糟

“我看過了你們想要修改的符文?!贝箝L老終于開口,聲音蒼老而低沉,“你們到底想要證明什么呢,儒安?我們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是我們的祖先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你想證明他們是錯的嗎?”

“并不是。”儒安回答,“我知道那時我們的祖先面臨著怎樣的危機,也知道看著親人死去時心中會燃起怎樣的仇恨。我不能質(zhì)疑他們的選擇和犧牲,因為是那些讓我們得以生存可是已經(jīng)過去三百多年了,我們真的有必要依然用血和仇恨來澆灌一棵神樹,讓它一年年變得更加貪婪和兇戾嗎?你真的沒有做過噩夢嗎?”

夢見血如瀑布般從神樹的樹頂傾瀉而下,夢見整個世界,無論屏障內(nèi)外,最終變成一片毫無生機的血海。

“你夢見過?!?/p>

在大長老長久的沉默中他終于確定,并為之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夢見過同樣的情景,他得到過同樣的警告。所以他們才能活著站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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