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一晚上，周唯贏跟圈內(nèi)友人約了局。

他對于這樣的社交早已經(jīng)疲憊不堪，但是沒辦法，人在江湖就要遵守規(guī)則。他現(xiàn)在短暫地從藝人們身邊抽離，但是那些固有關系還要維持。

他私下里不想說話也不想笑，可到了場面上，他就是那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周唯贏。

京郊別墅，在場十幾人，就工種而言，已經(jīng)占齊了娛樂圈的半壁江山。吃吃喝喝之后便是一些余興節(jié)目，大家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在北京紙醉金迷要收著點，何況大家個個自我調(diào)侃中年危機，養(yǎng)生才是最大的主題。

周唯贏牌技很好，自然被人擁入牌局，下家是個正在上升期的小花，名叫張蕾，上家是編劇李凡，對家是制片人大姐。四個人邊打牌邊聊天，沒一句正經(jīng)話。

女人們坐在一起總免不了聊減肥和化妝品，李凡也愛湊熱鬧，時不時應和兩句。他問張蕾前段時間又被掛熱搜到底怎么回事兒，是不是有人故意黑她。張蕾聽了這，哭笑不得地告訴他們，自己是真的無奈。

明晃晃掛在熱搜是說張蕾上一個廣告拍得奇丑無比，雖然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做的黑詞條，但是廣大路人紛紛響應。

“我那段時間狀態(tài)特別不好，上個粉底都卡粉?！睆埨俦г?，“而且當時帶的是我自己的化妝師，新來的，妝面肉眼看沒什么，上鏡就翻車。我真是服了……”女明星把自己的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張蕾只是在上升期，并非頂流藝人，突然紅那么一下，各方面準備都不夠充足。造型團隊十分神經(jīng)刀，為此沒少受粉絲辱罵。

制片人大姐說：“化妝師而已，不合適再找新的。”

“化妝師多是多，但是大多是做個行活兒?！睆埨賴@道，“真正厲害的老師就那么幾個，被大雜志壟斷，檔期都不知道拍到什么時候了。我下周有套片子要拍，本來約了個老師，但是人家今兒跟我說有事兒來不了。那套片子需要外景服裝造型共同協(xié)調(diào)，臨時來個人都不知道能不能磨合好，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哎，只能讓公司發(fā)愁去了?！?/p>

李凡忽然說：“周哥最近不是在帶個美妝博主么？他現(xiàn)在算是人家半個圈內(nèi)人，你要不讓周哥給你問問？”

周唯贏聽到方浣的名字頭皮一緊，剛想委婉地搪塞過去，沒想到張蕾說：“啊？美妝博主？會不會太業(yè)余??？我有專業(yè)化妝師不用干嗎……呃，周哥，我沒別的意思。”

“沒什么?！敝芪ㄚA剛剛組織的話立刻收了回去，手里過著牌，說道，“反正方浣最近也不忙，你什么時候拍雜志？讓他去試試？放心，周哥怎么可能坑你？”

“這……”張蕾為難。她只是有意抱怨一下，牌桌上三位人脈都比她廣，說不定還能幫她聯(lián)系聯(lián)系。可沒想到李凡故意把話往周唯贏手里那個博主身上引，張蕾都不知道該怎么往回掰扯。直接拒絕吧，太不給周唯贏面子了。不拒絕……那些博主根本就不是正經(jīng)干事兒的人，嘩眾取寵而已，沒技術沒審美，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片子交給這種人呢？

她抬眼看到李凡臉上的笑意，心中覺得八成是李凡計較起了自己曾經(jīng)提議改他劇本的事兒，要找個借口為難為難自己。

“哎呀，周哥都開口了，你就試試嘛。”李凡笑著說，“高手在民間?！?/p>

張蕾的話被堵到這里，正在猶豫，只聽周唯贏又說：“這事兒你回頭你跟你經(jīng)紀人商量商量，不著急。對了，前段時間你不是代言了一個國產(chǎn)面膜么？好不好用？最近好像推廣很多?！?/p>

周唯贏自己轉開了話題，張蕾如釋重負，趕緊說：“我覺得效果還行，哎呀要說功效肯定不如大牌面膜啦，不過隨便貼一貼也不會把臉貼壞。怎么，周哥，你家那個想接這個推廣么？我去跟品牌方那里說一下，給你做獨家都可以?！?/p>

“是么？我對產(chǎn)品這塊不太了解，得回去問問方浣，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周唯贏打牌很認真，眼睛都不帶抬一下的，“只不過他這方面也不太靠譜，前段時間香奈兒要上的彩妝，公關第一時間給了他，明星都還沒送呢。你們說這事兒可能么？人家不緊著明星反倒緊著一個小博主？哦對，還有一個限量的口紅包，全球就十個，國內(nèi)送了趙珂，她不是大使么，剩下一個送了方浣?！?/p>

“喲！”李凡一驚一乍地說，“這么厲害吶！周哥你這資源可以呀！”當初趙珂就是周唯贏帶的時候拿的大使，這功績算他頭上也不是不行，但是Dior那個事兒他學精了，不知道方浣跟香奈兒有沒有什么過往。

“還行吧?！敝芪ㄚA說，“都是大家給面子。”

李凡又問張蕾：“誒親愛的，之前你跟香奈兒那個推廣怎么沒后文了？”

張蕾心中白眼差點翻上天，她知道李凡就是拿話刺她，仿佛她的咖位還不如一個網(wǎng)紅。這看似關心的話叫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聽周唯贏把牌一推，笑道：“自摸單調(diào)七萬，清一色，給錢給錢！”

牌桌上剛剛凝結的氣氛一下子又在洗牌的嘈雜聲中活絡了起來。

聚會深夜才散，周唯贏后面全程都沒提方浣的名字，張蕾以為這茬兒算是過去了。結果沒想到剛到家就被拉了個群，里面有自己的大經(jīng)紀，公司副總，還有周唯贏。

張蕾驚了，不知道周唯贏要干嘛。

周唯贏其實很簡單，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而且行動力異于常人的高。他說讓張蕾跟經(jīng)紀人好好考慮考慮，就想到了張蕾絕不會告訴她經(jīng)紀人這個事兒，于是回去之后就拉了個工作群。

他跟她們經(jīng)紀公司的副總是朋友，張蕾經(jīng)紀人滿打滿算是他的后輩。這群人都是夜貓子，他在群里說話，當即就有人回復他。周唯贏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牌桌上是瞎吹逼，可在正事兒上，周唯贏是知道怎么安排話術讓對方動心的。在他口中，僅僅只是安排個化妝的事兒，搖身一變成了跨界合作，雙方可以資源共享互推。副總覺得這事兒還挺新鮮，而且又是好朋友，彼此知根知底，合作也痛快。

噱頭流量都不缺，幾個人微信上竟然就這么定了，張蕾欲哭無淚。

這個合作對周唯贏而言其實沒什么賺頭，他也不是很想摻和這買賣。但是之前張蕾的態(tài)度太明顯了，明擺著就是看不上方浣，言語之間盡是鄙夷之色。他太了解這種心態(tài)了，混娛樂圈的，再糊也比網(wǎng)紅高貴冷艷?？墒钦f到底，小明星興許賺錢還不如人家大博主多，流量可能也不夠人家大博主大。

真不知道在孤芳自賞個什么勁兒。

看不起方浣就是看不起他周唯贏，他私底下怎么數(shù)落方浣是他自己的事兒，別人不可以。所以他生氣了，哪怕是個幾乎沒收益的買賣，周唯贏也要把這口氣出了才行。

方浣在家里挨個兒試用自己的各大品牌圣誕限量款，手上眼影都沒擦干凈呢就收到了周唯贏的消息。

周唯贏就是問他下周的時間安排，可能得跟他出趟差。方浣問他要去哪兒要做什么，周唯贏詳細給他講了講。這回換到了方浣嗤之以鼻，他不太能看的上這些小明星，覺得不是一個路子的人。

他畢竟是國際一線女明星，不用去給流量抬轎吧？

“你哪兒來的自信？”周唯贏覺得一個方浣一個張蕾真的是絕配，都特別把自己當根兒蔥。

“哎呀我就是這么一說。”方浣回復，“你不就是想帶我去撕逼么？我還不知道你那點下三濫的招兒？”

周唯贏無語：“什么叫下三濫？”

“你說什么是什么吧。”方浣說，“你難道真要互推資源？叔叔，我怎么感覺我還賠錢了呢？”

“放心，我有辦法?！敝芪ㄚA說，“這種合作都是明面上和和氣氣，背地里全是較量。你放心大膽的去吧，剩下的我來擺平，不會叫你這個國際一線女明星跌份兒?！?/p>

“喲——”方浣特意發(fā)了個語音來表示他的陰陽怪氣，“叔叔這么寵我呀？萬一我愛上叔叔怎么辦？”

周唯贏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是地鐵老頭兒看手機那樣兒的，方浣就是個賤皮子，說他一點用都沒有。不過周唯贏的耐受度倒是越來越高，他覺得自己可能也是賤，不賤的話怎么做到提升自己的耐受度而不是打死方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