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答道：“直接去家里肯定太冒失了如果去衙門拜訪那種地方人多眼雜說話也不方便應(yīng)該沒什么效果。我覺得應(yīng)該找一些方便說話的公眾場合比如茶館、酒樓、飯店這一類的地方這樣與對方接觸的時候也不會顯得太突兀。”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天分的。”何夕笑著夸獎張廣道：“對于陌生對象在工作場合和家庭住所進(jìn)行直接接觸是不太穩(wěn)妥的做法而他們經(jīng)常出入的一些公眾場所就可以用來作為突破口。北城這邊衙門和官員住所都比較集中而官員是崖州的高收入人群所以這里的一些消費場所就是我們關(guān)注的重點區(qū)域?！?/p>

說道這里何夕停下腳步抬手指向前方：“看見前面那家茶樓了嗎？那就是我們今天要去的地方。”

在張廣看來這間挑著個茶幡的店鋪與印象中后世那種寬敞明亮的茶樓實在相去甚遠(yuǎn)店堂內(nèi)只有七八張桌子采光也不是太好張廣進(jìn)去的時候差點踢翻一根凳子。張廣不禁有些疑惑何夕所說的那些信息真的就是在這樣的地方收集到的？

不料兩人還沒坐下店堂里便已經(jīng)有人向何夕打起了招呼：“這不是何掌柜嗎？”

何夕立刻改變了行進(jìn)路線直奔那一桌而去：“是孔大人?。∥覄偛胚M(jìn)來居然沒注意到失禮失禮！”

張廣站在何夕身后迅速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一壺茶一盤包子一碗菜粥看來這茶館除了賣茶之外也在兼做早餐生意。不過看這早餐的內(nèi)容張廣推測面前這位“孔大人”大概也并非什么大人物只是這人坐著時候胸前的補子被擋住了一多半一時也看不出他的官階。

張廣還沒回過味來何夕已經(jīng)拉著他在這桌坐了下來：“正好我跟我表弟也還沒吃早飯大家一起吃熱鬧點。”

沒等那姓孔的官吏答話何夕大聲把小二叫了過來：“照孔大人的樣式再來兩份！另外再來一壺好茶你們店里最貴的那個什么……總之送來就是了。還有這桌的錢記在我頭上一起算?！?/p>

張廣這下算是看明白了何夕這演的便是他昨晚說過的“土豪星人”。當(dāng)然何夕扮演的是一個非常知情識趣的土豪——要了兩份一樣的早餐這是免得同桌的“孔大人”掉面子；要了一壺最貴的茶這是顯示自己的闊綽；最后要小二一并算賬這除了彰顯自己的大方之外同時也是對“孔大人”的示好和拉攏。

顯然“孔大人”很吃他這一套笑嘻嘻地說道：“何掌柜這怎么好意思！”

何夕滿不在乎地說道：“小錢小錢而已孔大人不要客氣?！闭f罷又轉(zhuǎn)頭對張廣介紹道：“孔大人可是知州身邊的紅人這崖州治下各級官衙的來往文書胥吏雜役可都是歸孔大人管轄。”

張廣先前聽何夕解說過崖州的官僚系統(tǒng)這時候便已經(jīng)明白原來這位何夕口中所稱的“孔大人”只是知州衙門里的吏目而已官階從九品真正的底層官僚衙門里幾乎所有有正式編制的人都算是他的上級。這個職位雖低但因為工作性質(zhì)的關(guān)系接觸的信息面卻是極廣。

簡單的說整個衙門里除了吏部明文任命的那幾位正式官員之外所有的胥吏、管事和衙役統(tǒng)統(tǒng)都得跟吏目打交道有一點類似于后世的人事科或者人力資源部的味道但權(quán)力相對要小一些而且還綜合了一些后勤部門的職能在內(nèi)。何夕能結(jié)識到這種部門的官員也就難怪他能迅速掌握那么多的信息了。

趁著吃早飯的工夫何夕便有一搭無一搭的跟孔吏目閑聊著張廣在旁邊聽得分明說的基本都是不涉及州衙中具體事務(wù)的閑話但這些閑話當(dāng)中似乎的確又蘊涵了許多可以加以利用的信息而且何夕都會抓住機會狀若無事地追問下去。比如孔吏目隨口抱怨一句最近發(fā)配來的犯人犯官不服管理何夕便會趁機打聽每月發(fā)配到崖州的犯人大致數(shù)目如何管理等等。在引起孔吏目懷疑之前何夕又會很巧妙地把話題引到別的地方聊一聊崖州城外的田地價格和去年的糧食收成等等。

如果不是何夕在昨晚教授過一些簡單的情報知識張廣覺得自己也很難察覺到何夕是在有目的的收集情報信息。至于那位因為何夕的馬屁而興奮地夸夸其談的孔吏目張廣認(rèn)為他恐怕根本意識不到何夕對他的接近是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