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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降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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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我在干嘛呢?

好吧,我是在和金蠶蠱作溝通。這個冤家小東西,跟六脈神劍一樣時靈時不靈。終于,就在那胖保安拾起斬骨刀,左手撐地準備起來時,一股熱力涌遍了我全身,我立刻將右手大拇指扣住尾指與無名指的指甲端時,持劍指,一大腳將廝又是踹翻,我高聲喊道——來人啊抱住他,王經理抱著胳膊在地上打滾慘號,那兩保安瑟瑟發(fā)抖,四川老保安猶豫了一下,跑過來幫忙。

被鬼上身,這胖保安力大如蠻牛,拼死掙扎,好在有我、茅克明和老保安一起,勉力摁住。

我發(fā)現茅克明這雜毛小道法術不行,倒也是有一把子氣力,發(fā)起狠來,并不遜于有金蠶蠱之力的我。好不容易將胖保安鎖住,那個便裝瘦子也跑過來,拉住一條腿。

我跪坐著,劍指抵住胖保安猙獰恐怖的額頭,口中急念降三世明王心咒。這咒語,溝通天地鬼神能量,能夠消弭戾氣,勸念惡鬼去往生,超度亡靈。因有金蠶蠱加持,平時我念讀時軟弱無力,直欲叫人昏昏欲睡,不得法門,今天卻感覺如洪鐘大呂,在我耳朵邊有某種莫名的東西牽扯回蕩,每一個音節(jié)都往返回轉。

我念咒,那茅克明也念,他念的是道家茅山宗的《登真隱訣》,但不是公開章明的那種,下半闕是某種秘不可聞的真言,又快又急,如同嗡嗡聲響。他一邊持咒,一邊用桃木劍刺穴,封住女鬼戾氣彌漫。

大概持續(xù)了五分鐘,我咒語念過了兩遍,胖保安終于不再掙扎,渾身顫抖,口吐白沫,眼珠子往上翻去,氣息急促,茅克明朝我大叫一聲:“陸道友,這女鬼想要抽盡這胖居士的生命力,做垂死掙扎,你可有收鬼法器,借來一用,不可壞了這無辜的性命?。俊?/p>

我念得氣喘,翻著白眼瞪他——我這半調子,哪里有這般玩意兒?

茅克明臉上陰晴不定地變化,見那胖保安氣息接近于無,大叫:“壞了,壞了,再不治這人就要丟魂失魄了……”見我仍然沒有反應,一咬牙,丟下桃木劍,在隨身的乾坤袋中一陣摸索,掏出一張用紅綢包裹的符箓,揭開紅綢,毫無風范地猛啐一口,曰:“擦嘞,今天貧道算是虧本了!”說完,猛地咬住舌尖,一口鮮血噴在上面,不潤濕,反手貼在胖保安的腦門上。

那黃色符箓一定在胖保安青色額頭上,我立刻感覺空氣都仿佛一震,黏稠得難以呼吸,一直摁住胖保安的左手處傳來一絲觸電的麻感,金蠶蠱給我傳遞來一種恐懼的情緒,我連忙放開,跌坐開去。只見那符箓隨著胖保安的身軀一起顫抖,接著,尾端升起了一絲藍色、純凈的火焰,不熱,不傷胖保安身體的絲毫,但是他全身的兇戾黑氣被緩緩燃盡,或許是幻聽,我似乎還聽到有女子在桀桀地哭。

這哭聲似笑聲,如絲竹靡靡之音,聲聲入耳,慘不可聞。

突然,一股黑氣從胖保安的玉枕穴中竄出來,無形無狀,茅克明大喝一聲“好膽”,揮劍去斬,黑氣應聲裂開,而我卻不由自主地平推雙手,將黑氣盡數震散。

一個女人頭顱模樣的黑霧支離破碎,厲喊聲中,有著無盡的哀怨和不舍。

空氣的陰冷消弭殆盡,唯有滿屋子的血腥氣飄散。

王經理仍然在聲聲哀號,那個瘦高個兒脫下了他的衣服,幫王經理包裹起斷了半邊的胳膊。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威武的、雄壯的人民警察出現在我們面前,領頭的是一個魁梧的中年警官,他配了槍,持著這把黑疙瘩對準我:“蹲下,舉起手來……”陸續(xù)奔進來幾個漢子,厲聲大喝著,有個小年輕聲音顫抖,顯然被屋子里的血腥場面給嚇倒了。

我打量了一下,原來我跌坐在了女財務無頭尸體的旁邊,這一屁股,正好挨著她穿著黑絲的長腿上。我暗道一聲晦氣,蹲起來,抱著頭,不敢惹這些戒備的警察,生怕他們一不小心走了火。我看見門口有一個物業(yè)公司的職員在畏畏縮縮地探頭,想來是他在外面對不對勁,報了警。

好在那個瘦子機靈,他剛才表現差勁,此刻倒是口齒伶俐,將事情頭尾講清楚,為首那個警察雖然疑惑,但是好歹也放下槍口,收入槍套中。立即有人把殺豬似叫喚的王經理抬走去醫(yī)院,警察們開始忙碌,準備保護現場,茅克明攔住他們,說且慢。

為首的那個中年警官看向他,而他卻詢問我:“陸道友,你覺得這廁所是否有蹊蹺?”我說莫這樣叫我,擔不起,茅師傅做事要徹底,將這污穢之物除盡,免得遺禍。他點點頭,跟中年警官商量把衛(wèi)生間弄開。那中年警官將信將疑,但是瘦子和老保安言之鑿鑿,而南方這邊敬神迷信的風氣也很濃重,于是點頭同意。

說好之后,有個警察找來一根鉤子,七弄八弄就把門打開了,滑動玻璃門,摸索著找到壁燈,一打開,他立刻一聲大叫,跑出來使勁甩手。中年警官忙問怎么啦,他結結巴巴說里面有蟲,一揚手,好幾條白色的蛆。里面燈已開,我和茅克明一同探頭進去,發(fā)現里面吸收臺上有一塊白色的肉塊,上面爬滿了白色的蛆蟲和黑紫色的甲殼蟲,那甲殼蟲僅有指甲蓋,密密麻麻的蠕動著,在浴室各處散落好多。

茅克明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胎盤,未成形的胎盤!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緣故,讓她有這么多的怨念……”我撇了撇嘴,懶得去理會,把門關上,回身檢查了一下那警察的手,發(fā)現上面有一些尸毒,我扣著他的肘彎,嚴肅地說道:“馬上去找糯米來拔毒!”

旁邊的人愣住了,看向中年警官,那個中尸毒的警察覺得頭暈目眩,連忙大聲喊他們老大:“歐隊,歐隊,照他說的做,我可能真的中毒了。”中年警官連忙問我是什么糯米,我說普通的糯米就行,他趕忙叫手下去買。我又說去找點烈性殺毒劑來,不要開門,里面的蟲子應該都有毒性,殺干凈,不要留后患。他也照做。

茅克明收拾好自己的家當,朝我拱手說:“陸道友,想不到你還懂些驅毒之術,克明承蒙援手,多謝了?!蔽掖蠛?,說你這是什么勞什子稱呼,我什么時候轉職當道友了。我連忙擺手,說你要不要再做一場法事,超度一下過世的亡靈?他說也對,問中年警官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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