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輕輕搖了搖頭,盧文昭淡淡地笑道:“這個盧某可不敢當(dāng)。”
依舊不急不躁,韓立洪又抱拳拱手,道:“既然盧先生不想交韓某這個朋友,那談?wù)剷r局,不知您有沒有興趣?”
韓立洪這話一出口,盧文昭的雙眼驀地瞇成了一條縫,緊緊盯著韓立洪。
原本,韓立洪這個年紀(jì)的年輕人,在他眼里就是個黃口孺子而已,但對韓立洪不行,他心里興不起一點這種感覺。
這不僅僅是因為韓立洪先前表現(xiàn)出來的狠辣手段,更主要的還是見面后的直觀感受。
所以,盡管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在他面前自稱“韓某”感到有些刺耳,但依然能夠接受。
尤其是這最后的一句話,更是直接敲擊在了他的心坎上。
“時局?”沉吟半晌,盧文昭道:“不知韓先生對時局有何高論?”
韓立洪一笑,道:“高論談不上,但或許能為盧先生開解一二。”
這話可太大了,盧文昭還想象不出有誰可以在這件事上開解他?;蛟S這個年輕人真有什么驚人之語也說不定,他伸手讓道:“韓先生,里面請。”
韓立洪微微躬身,道:“盧先生,請?!?/p>
兩人進屋之后,剛剛落座,門一開,盧曉雅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里放著一壺?zé)岵琛?/p>
盧曉雅一進來,韓立洪立刻站起身來。很顯然,盧曉雅不是丫鬟。
盧曉雅進來,盧文昭瞪了女兒一眼,但盧曉雅顯然不怎么怕他這個父親。
盧文昭不得不介紹道:“韓先生,這是小女?!?/p>
韓立洪微微躬身,道:“盧小姐好?!?/p>
盧曉雅也微微躬了躬身,道:“韓先生好。”
韓立洪坐下后,盧曉雅把他面前的茶杯斟滿,然后道:“韓先生,請用茶?!?/p>
韓立洪道:“謝謝。”
斟完茶,盧曉雅還不走,盧文昭臉沉了下來,道:“我和韓先生有話說,你先出去。”
盧曉雅不得不走了。
盧曉雅出去后,盧文昭道:“國事糜爛,不知韓先生要如何開解盧某?”
沉吟了一下,韓立洪道:“盧先生,您認(rèn)為淞滬一戰(zhàn)的結(jié)果將如何?”
盧文昭沉吟不語,而后,反問道:“韓先生以為呢?”
韓立洪道:“盧先生,我覺得戰(zhàn)事快要結(jié)束了?”
盧文昭一愣,問道:“如何結(jié)束?”
臉色凝重,韓立洪道:“戰(zhàn)敗,簽屈辱合約,日本擴大在上海一帶的勢力。”
戰(zhàn)事開打以來,盧文昭夜不成眠,他為勝利而激動,又為國民政府的種種行為而義憤填膺,更深深為之焦慮不安。
盧文昭和票兒、張越明不同,他在南京有朋友,知道很多外界不知道的內(nèi)幕,他知道蔣介石根本就不想抵抗。
戰(zhàn)爭開始之后,國民政府屢次命令十九路軍停止抵抗,撤到二線陣地,但為蔣光鼐拒絕。
其中,何應(yīng)欽更發(fā)布命令說:“第十九路軍兵源充足,有足夠?qū)嵙?,上海附近部隊不得增援!?/p>
但實際的情況卻是,十九路軍不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部隊供給遠遠不足。戰(zhàn)役開始前,國民中央政府共拖欠十九路軍8個月600余萬的軍餉。
一月底的上海,天降大雪,十九路軍幾乎沒有棉衣,將士身著單衣,短褲露膝,在冰天雪地里作戰(zhàn)。不僅衣著沒有,而且武器裝備也不足,尤其戰(zhàn)役開始后,明顯感覺到手榴彈供應(yīng)不上,中央政府更是始終不予以回應(yīng),無奈之下,只好發(fā)動上海民眾趕制土制手榴彈。
后來,本以為蔣介石迫于壓力,派出張治中率領(lǐng)第五軍增援,打了大勝仗之后,蔣介石會改變態(tài)度,但勝利之后,蔣介石卻再度拒絕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