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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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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琮見狀大笑,一面起身拱手道:“承讓,承讓,沒料想魏國好客至此,這前面的讓過了,下面可不好再相讓了,不然我有何面目回去見我國陛下呢!”

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言論,當即就讓在場的魏國人都牙齒癢癢起來,但大庭廣眾之下,齊國射手的確技高一籌,這是誰也抹不去的事實。

永康帝微微一笑,雖然心中不快,尚且能維持風度:“蔣侍郎不必客氣,為時尚早,勝負如何不必急著下定論,朕記得,第三輪是百五十步?”

“陛下記得不錯,正是百五十步。”回答他的是金吾衛(wèi)大將軍曹宏彬,也是負責籌劃這次射獵的人之一。

永康帝下巴微微一揚:“既然齊國射手如此了得,非難度愈高不能體現其箭術□□,臨場改為百八十步何如?”

此話一出,眾人俱是一愣,連蔣琮也不例外。

卻有一人越眾而出,大聲響應:“陛下,兒臣愿效犬馬之勞!”

說話者并非旁人,正是益陽王魏善。

皇帝見狀呵呵一笑:“不錯,吾家有兒初長成,勇氣可嘉!怎么,蔣侍郎那邊可有異議?若你不愿意,朕自然也主隨客便。”

蔣琮笑道:“陛下雅興,豈有不從之理?齊國自然舍命陪君子,只不知其它幾國意下如何?”

兩大強國都商量好了,吳越、大理諸國使臣自忖反正也是陪客,輸贏無妨,便都答應下來。

魏善本就是一身云藍色騎裝而來,倒也無須另外更衣,便直接拿了自己慣用的弓箭,替換下原先那位魏國射手,準備上場。

卻見蔣琮居然也除下外裳,露出下面的勁裝,又接過侍從遞來的弓箭,見魏國人一臉訝異地看著他,便笑道:“貴國二殿下既然上了場,齊國又豈能以區(qū)區(qū)無名射手相提并論,只好由我來厚顏獻丑了,這不會不合規(guī)矩罷?”

皇帝捻須而笑:“早就聽聞蔣侍郎騎射功夫了得,今日正可開眼!”

蔣琮又朝魏善拱手笑道:“二皇子英氣勃勃,想必弓箭嫻熟,還請手下留情!”

魏善回禮:“蔣侍郎客氣了,請!”

雖然表現得很謙虛,但魏善無疑有著強大的自信,這并不是他狂妄自大,而是自小鍛煉出來的結果。

不同于老大魏臨,魏善的騎射功夫向來為人熟知,多次受到皇帝的夸贊,每年游獵也屢屢戰(zhàn)績不凡,他這一主動請纓,給了魏國人極大的鼓舞,單是顧香生身邊的人,無不興奮起來,眾人睜大眼睛,都等著這位益陽王殿下射出一個滿堂彩。

當然,蔣琮會親自和魏善比試,說明他自己肯定也有兩把刷子。

至于其它國家的射手,明顯已經成了陪襯。

空曠獵場一時寂靜,除卻上空掠過的鳥翅扇動之聲,旗幟迎風獵獵之聲,竟再無人發(fā)出半點噪音。

正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魏善和蔣琮身上時,顧香生卻看到了坐在蔣琮原來那個位置旁邊的夏侯渝。

后者似乎也正朝她這邊看過來。

由于離得實在太遠,顧香生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他在朝自己笑,只能下意識回以一個笑容。

大病初愈,夏侯渝就要出席這種場合,身為齊國質子,這是他注定的職責,不過若是一直坐在那里也就罷了,但等會的射獵環(huán)節(jié),他肯定也是得上馬參與騎射,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顧香生不由多看了幾眼,遙遙確認對方的身體狀況應該還能支撐,這才回轉視線。

此時魏善,蔣琮,以及其它諸國射手,已經在場中站定,將弓拉滿,聚精會神望住前方。

鼓聲砰的一聲響,如同重重敲擊在眾人心頭!

他們手中的箭已離弦而出,如流星般掠過眾人的眼界之內。

即便許多人的腦袋急急跟著箭矢轉動,也跟不上它疾馳飛去的速度,直到他們聽見箭入靶子的聲音。

一副上好弓箭的射程遠遠不止百八十步,但目標物的大小對于射箭者來說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畢竟射中一個人和射中一只蒼蠅,難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即便是騎射同樣精湛的顧香生,也不敢保證自己在這樣的距離下能夠穩(wěn)穩(wěn)正中靶心,因為它考驗的不僅是手上功夫,還有心理因素,假使在極短的時間內手輕微顫抖,也會導致截然不同的結果。

這樣的比試,事關兩國顏面,魏善若是贏了,那自然皆大歡喜,若是輸了,當然也不會有什么嚴重的后果,但魏國身為東道主,占盡地利人和,如果還比不過,那可就顯得太……

永康帝同樣瞇著眼,一瞬不瞬盯著魏善的箭靶,眼看著那支箭矢似乎正中紅心,他還未來得及露出笑容,便見旁邊不遠處的箭靶傳來沉悶一聲,蔣琮射出去的箭,竟有半截沒入紅心之中!

侍衛(wèi)們將靶子一一拿過來。

這樣的距離,的確只有魏善和蔣琮二人正中紅心,但從力道上來看,蔣琮無疑更勝一籌。

蔣琮將弓箭一扔,朗聲笑道:“我年紀比二皇子大些,用的力氣也比他大些,這不足為奇,真正算起來,贏的還是二皇子才是!”

雖然他這樣爽快,但皇帝的心情并未好上半分,只面上還笑道:“輸便是輸,贏便是贏,他小小年紀,難道連輸贏都不肯承認么,二郎,你自己說,你是輸是贏?”

魏善落落大方:“雖然同中紅心,但蔣侍郎力氣更勝一籌,自然是贏了,我認輸。”

皇帝笑道:“自然二郎如此說,蔣侍郎就不必謙讓了,直接下一場罷?!?/p>

程載挑眉看蔣琮:“這第二場,蔣侍郎總不成又要親力親為了罷?”

蔣琮故作聽不懂他話里的嘲諷:“英國公說笑了,方才二皇子上場,我自然要舍命陪君子,就怕齊國尋常武夫不配二皇子身份,既然二皇子不參加第二場,我正好也可偷懶了,方才那一箭,可是讓我的手到現在還疼呢!”

說罷還甩了甩手,以示自己剛才真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眾人自然也跟著捧場一笑。

第二場比的是賽馬,跨越障礙物且繞過指定目標再回來,先到者為勝,魏善方才小輸一場,即使那并不是他的問題,也使得他謹慎了很多,不敢再輕易出來主動請命。

沒了魏善和蔣琮參加的比賽同樣精彩,魏國騎手在最后關頭憋足一口氣,終于險險勝過齊國半個馬頭,給魏國人爭回一口氣,讓他們盡出剛才的憋悶。

蔣琮似乎早有所料,臉上也不見意外之色,反倒悠然自得捻須微笑,跟其他人一樣恭賀魏國取勝,讓永康帝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第三場射獵,出乎意料,最后取勝的卻是吳越使臣帶來的一名軍士。

這個結果似乎更能讓眾人接受,在皇帝看來,哪怕是吳人贏了,也總好過讓蔣琮那張熊臉再掛上得意的笑容。

三場比試既畢,魏、齊、吳越各贏一場,看起來好像挺公平的,但實際上魏國身為東道主卻只贏一場,好面子的皇帝臉上已經有點掛不住了。

但他自然不肯讓其它國家的人看了笑話,依舊故作大度道:“今日一比,方知各國人才濟濟,藏龍臥虎,來人,將戰(zhàn)利品賜下!”

英國公程載聞言,親自將皇帝御賜的寶刀一一送給三場比試的優(yōu)勝者。

魏、吳兩國的倒也罷了,蔣琮見程載將寶刀遞到身前,方才明白魏國皇帝的用意,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以他堂堂齊國來使兼中書侍郎的身份,接受魏國皇帝的賞賜,而且還是一場小小的射箭比賽優(yōu)勝的賞賜,好像有點掉價了。

但要是不接受吧,又好像看不起魏國皇帝似的,雖然齊國國力強盛,目前也還不想跟魏國打仗,激怒魏國皇帝的后果難料。

蔣琮很清楚,這不是齊國派他過來的目的。

遲疑片刻,抬眼瞧見魏國皇帝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蔣琮只好起身苦笑著接下寶刀:“多謝陛下賞賜!”

“蔣侍郎何必客氣,你既然贏了其中一場,那便是你的本事,我們魏國人素來敬重有本事的人,若不賞你,反倒人心不平了!”見扳回一城,皇帝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游獵,無勝負之分,只為行樂。諸君若有意,不妨下場一試,今日得獵物最多者,朕當親自嘉獎,以彰其勇!”皇帝又笑著對眾人道。

終于到了大家最喜歡的環(huán)節(jié),眾人聞言齊齊歡呼一聲,俱都起身各自準備去了。

剛剛看比賽的時候固然也緊張刺激,但總歸沒有親自下場來得好玩,更何況皇帝等人與蔣琮雖然言語往來,暗含刀光劍影,但因為離得遠,除了魏臨魏善夏侯渝那些人之外,許多人都聽不見,自然也就無從體會其中的的洶涌暗潮。

永康帝目光一轉,落在蔣琮旁邊的夏侯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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