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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費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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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嬋震驚不已。

時隔五年,從幽州到宮城千里迢迢,她和娘怎么會中一樣的毒?

是誰給她們母女下的毒?

蕭鶴年仍在解釋,聲音徐徐,不急不躁:“此花名為修羅,產(chǎn)自南海暹羅國。花瓣墨黑,花蕊艷紅,因神似暹羅傳說中三面青黑、口吐烈火的阿修羅王得名。此花極美,但見之只覺妖異非常,毒性也很大。中其花毒者,初時身乏短力,漸漸伴有身體虛弱、頭暈惡心的癥狀,表象似有孕,脈象卻如常,極難診斷,最后往往不治而死?!?/p>

屋內(nèi)其他人的震驚程度絲毫不遜于顧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從二品官太太,無端端怎么會中了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海外奇毒。

關(guān)心愛妻的顧景吾此刻最急于知道的并非前因,而是后果:“先生可有把握解毒?”

蕭鶴年點頭道:“顧大人放心,老夫既然驗得出,自然有辦法解毒。夫人中毒時日尚淺,并未深入脾臟,根除不難,且不會留下后遺之癥?!?/p>

“還請先生多費心,若有任何需要協(xié)助之事先生盡管開口,顧某自會竭力達成?!鳖櫨拔岜緦λ^神醫(yī)之說并不大以為然,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tài),但見蕭鶴年言語實在,一出手便診出病因,卻并不借機拿喬托大,倒是對他高看了幾分,言辭間也更客氣。

蕭鶴年道:“應(yīng)當無需太過麻煩,我寫個方子,大人派人去抓藥煎藥即可,此藥早晚各服用一副,只是飲藥后每隔三日需放血一次,屆時夫人會受些苦楚?!?/p>

“無妨的,”寧氏緩緩道,“我受得了,先謝過蕭大夫。”

蕭鶴年擺手道:“行醫(yī)治病乃老夫份內(nèi)事,夫人不必謝我?!闭f著,掃了顧嬋一眼,又道“夫人若想謝,應(yīng)向靖王道謝才是?!?/p>

本來這話無甚出奇,但配上蕭鶴年的眼神兒,真真叫寧氏心里不安生。

蕭鶴年與顧嬋同行而來,自是知道靖王護送女兒的事情,可為何又要特意一提,為何又要那樣看女兒?難不成還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么?

寧氏想問,可看看屋中眾人,顧景吾父子三個,顧嬋,還有巧月、蓮心兩個大丫鬟,都是自己人,但人多嘴雜,這時候問出來不是害了女兒么,也就打消了問話的念頭,只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丈夫。

顧景吾與妻子甚為默契,立刻開口道:“先生說的是,顧某自是會親自登門向王爺?shù)乐x?!?/p>

他是一家之主,由他出面,靖王的恩情便算是施予顧家全家,與顧嬋脫了干系。

顧嬋正悶頭苦思,將識得的人選一個個過濾,渾然不覺適才一場小小風(fēng)波起而覆滅,這時忽然發(fā)問:“蕭先生可查得出我娘是如何中毒的嗎?”

蕭鶴年與她較為熟稔,對答起來不那么拘束,笑道:“呵,你倒來問我?!?/p>

說完,轉(zhuǎn)動著腦袋將正屋內(nèi)各種擺設(shè)細細打量一遍,才捻著胡須正色道:“說來不過是兩種途徑,一是食用,花瓣、花粉、根莖皆有毒,另一乃聞香。說來有趣,此花本身花香無毒,但研磨后加入調(diào)香之中,卻會令人中毒。食用毒發(fā)較快較烈,而聞香則需連續(xù)數(shù)月才見效,且癥狀較輕,夫人室內(nèi)并無使用熏香,看情形應(yīng)是誤食引起的。不過,修羅花在中土不能種植,老夫也是早年往南海諸國周游時見過才知其性狀,所以來源大約應(yīng)是與南海通商的商行、商船中人?!?/p>

顧景吾當即親自徹查了所有下人的房間,甚至連顧嬋的老師云蔚夫人之處都沒有放過,兩個廚房更是其中重點。

一時間,箱籠滿院,衣衫遍地,凌亂不堪。

翻查一直進行到交子時方結(jié)束,卻是一無所獲。

顧景吾記得妻子發(fā)病之初是在年節(jié),其間幽州城內(nèi)各家勛貴皆有宴請,難不成是那時……

他們才到幽州不過數(shù)月,且素來與人為善,并未結(jié)怨,怎會有人想害妻子性命?他又能有什么辦法到各家勛貴家中尋查?

他并未愁思太久,辦法總是會有的,眼下既然查清了家中并無人可疑,生活起居總算可以放心,其他的自然要等機會。

顧景吾命人在前院單獨給蕭鶴年騰出一間房來,還派了兩名小廝充作藥僮供他差遣。

神醫(yī)受禮遇,請來神醫(yī)的姑娘卻要受罰。

顧嬋被關(guān)在梧桐院西梢間的小佛堂里,面壁思過,罰跪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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