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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番人入寇(七)

看來這人懂漢話,夏子凌果然沒挑錯人。從王鎮(zhèn)的態(tài)度上來看,在黑崖關時,夏子凌已經(jīng)感覺到他想要殺人滅口借而掩飾什么,多半是怕蜀王從番人那里牽出一些蜀中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他又隱隱感覺會與張景有關。叛亂的番人被押回成都之后,要再伺機到獄中拷問,必然會驚動張景,而夏子凌現(xiàn)下還不想打草驚蛇。

是以他與朱椿合計,讓張守擇一人下了假死的毒。趙信與王鎮(zhèn)皆是武夫,心機不算深沉,見此人暴斃而亡之后,不疑有他,隨意丟棄在沿途亂葬崗之中。待大軍遠去之后,朱椿則派張守帶人,悄悄將此人尋回了府中。

夏子凌當時觀此人衣著高貴、行事沉穩(wěn),周圍俘虜似乎隱隱懼其威嚴,估計是其中一個部落之中舉足輕重之人,想來應當知道些端倪,便選擇了此人下毒。

堂堂蜀王千歲,要拷問個犯人,還要這等百般周折,實在是一件無奈之事。但現(xiàn)下隱忍,只為了牽出蜀中更多的隱情,是以朱椿對夏子凌的計策也是贊同的。如今此人已然醒來,不少事情都可水落石出。

男子抬眼將眼前三人來回看了一遍,最后視線落在衣著華貴的朱椿身上,道:“我與族人既然做下這等謀逆之事,就沒想過能活命,但叛亂也是一死,安于現(xiàn)狀也是一死,朝廷橫征暴斂,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朱椿眉頭微皺,道:“朝廷橫征暴斂?你何出此言?”

男子輕蔑一笑,繼續(xù)道:“有人道蜀王仁慈,從王爺入蜀以來,我等部落便幾番派人來到成都,想要將敘州黎民的情形稟報王爺,請王爺為我們做主。卻不想幾撥人到了王府都被殺了,想來皇帝定下的稅賦,當兒子的又怎么會管,我們實在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才不得不反叛?!?/p>

男子說到后面,神色已是激動不已,然而他的話卻與實情不符,洪武帝輕徭薄賦,天下皆知,蜀中的稅賦也絕算不得重,入蜀這一年來,夏子凌親自在成都各處探訪過,百姓都安居樂業(yè),對朝廷稱頌不已。這川西番人又怎會對朝廷怨聲載道呢?想來其中定有誤會。

任他這么說下去,無非是一番抱怨,并不能了解內情,夏子凌遂安撫道:“這位大哥,王爺并未見到過你們派來的使者,也不曾做下斬殺來使之事,想來這其中定是有人作祟?,F(xiàn)下此事疑點重重,亟待一一理清。還請你冷靜些,慢慢說來,可否先從你們一年要交多少稅賦說起?”

男子聽夏子凌說蜀王從未見過他們部落來人之后驚訝非常,然而他也算是外出見過世面之人,從夏子凌與朱椿剛才與自己交流的寥寥幾語,他亦感覺到這三人對自己無惡意,再者如若蜀王真的是個置黎民百姓于不顧之人,又何必大費周折將他弄來此地?于是便耐著性子解釋起來。

男子名喚巴德,是此次攻入黑崖關四個部落中阿赫部的首領之子。敘州產(chǎn)鹽,幾個少數(shù)民族部落的族人均被劃為鹽戶,官府向每戶鹽戶攤派的鹽稅是每年五引,一引鹽是三百斤,折合銀六錢四厘,但由于百姓沒有能力制鹽,只有將從鹽井中取得的鹽鹵賣予鹽商統(tǒng)一制鹽,以此換取銀兩,這其中鹽商已經(jīng)將價格壓得很低了。

而去年開始,官府又以須向蜀王納貢為名,向每戶多攤派了一引鹽,即合計征收六引鹽。原本的鹽稅已經(jīng)讓百姓苦不堪言,這多加征收之后,除了男子,老人婦孺一起日夜背著竹筒下那十來丈深的鹽井中取鹽鹵,方能滿足需求。

敘州一地的鹽戶,因為這新增的稅賦,均苦不堪言,年前還發(fā)生了幾起累死人的事情,但官府催得急,不納稅的鹽戶就要羈押入獄。鹽戶們走投無路,才想到到成都找蜀王上訪一道。

此道行不通之后,他們本已絕望,族中一女子日前因夫君累死,操辦其喪事之后獨自遠走山中尋死,卻被一裝束怪異的少年救下。少年聽聞敘州鹽戶的遭遇之后,勃然大怒,聲稱要替他們討回公道。見識了這少年的異術之后,幾個部落之人才復又燃起了希望,想要以此逼迫朝廷減稅。

巴德述說原委之時,夏子凌沒有出言打斷,但待說完之后,他卻立刻指出了巴德話中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王爺,據(jù)巴德所說,哪怕不算上新攤派的,官府每年每戶征收五引鹽,臣記得四川全境登記的鹽戶是六萬余戶,那么四川一年繳納朝廷的鹽應該將近一億斤了,可是去年臣看了賬冊,收上來的鹽卻只有六千萬斤,那另外四千萬斤去哪里了呢?”

朱椿冷哼一聲,道:“且不說之前,光是納到我蜀王府的貢鹽,去年不過是五十萬斤,何須每年多收每戶一引鹽!”

藩王入藩之后,各地向藩王納貢是個傳統(tǒng),蜀王府養(yǎng)了兩萬護衛(wèi),加上各種閑雜人等,每年要用的鹽寬打寬算大概是三四十萬斤,張景多納貢了少許,朱椿當時也沒在意,卻不想他借著自己名義,向鹽戶征收的遠遠不止這點。

且不算新攤派的鹽稅,光是那四千萬斤鹽,按市價便是一千二百多兩紋銀啊,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了。

沒想到從巴德的幾句話中,就推斷出如此驚人的消息,夏子凌與朱椿俱是臉色凝重不已。而且……這或許還只是四川問題的冰山一角,這么看來,低調處理,靜待京中援兵到來再收網(wǎng)捕魚,真正是明智之舉。

而千里之外,藍嫣那頭,離開成都之前得了朱椿的密令,她也是緊趕慢趕,不敢耽擱一刻,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個月,便快馬加鞭入了應天。

此刻,藍嫣王妃正前腳踏進了梁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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