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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太平春無君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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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夫天下之大.非一人之所能治,而分治之以群工……”

“臣之名,從天下而有之者。吾無天下之責(zé),則吾在君為路人。夫父子固不可變者,然君臣可變以非固……”

陸深平靜的注視著徐秀,許久才道:“你這些文章我看了,那么,你現(xiàn)在來,是來說服我的嗎?”

徐秀同樣平靜的道:“如果不能說服你,我就說服不了天下人,所以,陸兄,我必須要說服你?!?/p>

陸深怒道:“你知道你做的是什么事情嗎?誅你九族都無不可。”

徐秀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生氣,可是別無他法,道:“君非君,臣非臣,把天下安危寄托于一人身上,本來就不是一個可能的事情。”

指著徐秀道:“這就是我們?nèi)迳嬖诘膬r值,幫助君王理政,還世道了一個朗朗乾坤,峻嶒,不要入了瘋魔道,好好安心等著起復(fù),到時候吾等文翰社兄弟一路同行,施展胸中抱負(fù),難道不好嗎?”

徐秀恭敬的行了禮道:“陸兄,你知道我不在開玩笑,所以你才會非常生氣,小弟十分的信任你能夠成為一名為民請命的好官,我也相信我自己,甚至文翰社的所有人我都相信,可是這個天下不是只有我們這幾個讀書人,更何況我們這些小官又有什么作為?等到一路攀升,宦海起伏,幾十年也就過去了,到時候再有雄心壯志,也難為一事無成兩鬢斑白的現(xiàn)實(shí),趁著年輕不去干,到老來再去干,豈不是本末倒置。”

站起身來大聲道:“絕大多數(shù)的士大夫們?yōu)楣僖蝗?,即以教戲唱曲為事,官方,民隱置之不講,這樣下去,國會不會亡?身會不會?。俊?/p>

這幾年四處游歷,見過太多的地方官員,這才是徐秀能夠說的出這種話的底氣所在。

走起道:“朝廷上充斥著無所事事、消磨歲月的虛浮習(xí)氣。因循守舊而不思改進(jìn)。治理國家離不開各種法律規(guī)章,但法律規(guī)章必須根據(jù)客觀情況的變化而變化。就拿我那個十取其三疏來說,于國是不是有益?然后呢?拖了多少時間?陸兄你告訴我!將近三年??!官場上有多少三年可以等?國家的財(cái)政收入能夠有多少三年可以等?張口祖制,閉口祖訓(xùn),什么祖宗之法不可為通通都是狗屁,因?yàn)橐蜓嘏f,可以保全他們的官位,因?yàn)樾泄们乙蜓藕貌坏米锶?,難道陸兄不懂這個道理嗎?你一定懂,我相信也有很多人都能看的明白,所以才有吳廷舉大人大力支持。許多弊病已很明顯了,為什么不肯加以更改,遂致積弊日重?!?/p>

陸深平復(fù)了一下情緒,硬邦邦的道:“復(fù)立一法以救之,這才是安穩(wěn)的辦法,也是朝廷有識之士所作的事情?!?/p>

徐秀道:“前人們在立法的時候,有他們獨(dú)特的時代情況,不能夠詳究事勢,后人們承其已弊,但拘于舊章,不能更革,才會想來復(fù)立一法以救,然后呢?陸兄你已經(jīng)在多個部門做過事了,難道不知道法愈繁而弊愈多,天下之事日至于麻煩,公文往來就會耽擱多少時日?別的我也不說了,陸兄在兵部干過,勾軍征兵一事,從國初到現(xiàn)在,是不是一直在立法救法?戶部的寶鈔是不是?這種東西廢紙都比不上,還不是因?yàn)樽孀谥ǎ恳恢绷⒎ň确?,終究沒有用,越來越尾大不掉。”

“國朝之事自有內(nèi)閣部堂操心,你發(fā)什么瘋?”

徐秀道:“陸兄,徐秀沒有發(fā)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yàn)榛蕶?quán)的至高無上,一切的一切都是因?yàn)槭看蠓騻內(nèi)諠u腐朽,落得個宇內(nèi)無尺寸凈地,把持上官,侵噬百姓,聚黨成群,投碟呼噪,漢代有諺云:取官漫謾,怨死者半,如今也相差不離了?!?/p>

陸深搖頭道:“你太悲觀了,大明春秋鼎盛?!?/p>

徐秀道:“小弟在江寧縣時,風(fēng)土人情了解了透徹,方音也能夠聽的清辨的明,落到政事上,不管輕重緩急,小弟都要綱舉目張,做好一切周詳。從上而下無不妥當(dāng),然小弟直接管的,不過五人,所以才能夠以知縣一身,坐理數(shù)萬戶的賦稅,色目繁多的公文從而不亂分毫,也能夠讓地方大戶,油吏為我所用,本以為天下皆然,可小弟游歷天下之時才發(fā)現(xiàn),很多的官員根本沒有那種本事,他們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習(xí)慣不知道,方音也聽不懂,政權(quán)所寄多在猾吏,自己干什么呢?每日里尋章摘句,做些筆墨文章,就像先前小弟所講,不過是唱個曲罷了,逛逛青樓,就算不是貪贓枉法之徒,于民有何益處?吏是青窟穴里蟲,虎狼之輩,不走朝廷開支,銀錢全是民脂民膏,盤剝剝削,層層疊近,吃人肉,喝人血,父以傳之子,兄以傳之弟,州縣實(shí)權(quán)盡入其手,這難道不是一個弊病嗎?如此下去,就是春秋鼎盛,太平長春,照樣墮入無邊黑夜,南宋崖山赴死,國朝必定沒有,但元之跑馬圈地,呵呵,肯定有。”

這就很容易理解,宋代對士大夫那是真的好,可明就一直有有損士氣的做法,讓大明當(dāng)官的士大夫少有有自己的功名是皇家賜的感覺,更多的是覺得是自己的本事,也就不難理解。

見他不說話,徐秀繼續(xù)道:“這還是小的,就足以蠢政害民,如果有其大者,至于立黨傾軋,取人主太阿之柄而顛倒之,到時候民怎么能不窮困,國怎么能不弱,人人而疑,事事而制,科條文簿日多于一日,最終得以殘害其民,生靈涂炭。”

陸深道:“秀弟,你太過夸張了,你自己跑出去看看,老百姓的臉上窮困不窮困,我大明弱是不弱?!?/p>

徐秀道:“三代以下,世道衰微,棄禮義,捐廉恥,非一朝一夕之故,如今雖無大廈將傾之虞,可是貪風(fēng)之熾,逐日益烈,徐秀所作也不是為當(dāng)下,更多的,先前早已經(jīng)同陸兄言明,不謀百年不可為國,照此下去,必定難逃亡國之禍?!?/p>

“百年后的事情誰又能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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