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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后續(xù),成王敗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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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御書房內(nèi)。

宇文忌靜靜的背對門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凝視著前方墻壁上張掛著的錦國坤輿圖。坤輿圖上,分別標示著敵我雙方的紅線、黑線相交纏繞,頗有些糾纏不清的意思。

“陛下。”莫軒站在門口,輕輕喚了一聲。

“進來?!庇钗募陕勓裕垡淮?,收斂心神。轉身淡淡的看著他,問道:“風兒的傷勢如何了?”

莫軒微微躬身,拱手回答,“七皇子的內(nèi)傷,經(jīng)過諸位靈師的修復,已無大礙。”

“人可醒了?”宇文忌頷首,眼底的冷肅微微松緩。

莫軒回答道:“還沒。七皇子的內(nèi)傷雖然好了,但之前畢竟失血過多。張御醫(yī)親自看了,開了一張補血養(yǎng)氣的方子。說是喝上一副,大概就能恢復意識。微臣來時,已經(jīng)讓人將藥煎上了?!?/p>

“嗯,我知道了?!庇钗募沙聊蹋p聲說了一句。隨即神色整肅的看向莫軒,問道:“幾天過去了,前方探子可探明了魔尊的行蹤?”

“暫未有消息傳回來?!蹦帗u頭,神色沉凝,“我們與那些海外之人較量的時候,南方幾省的敵軍一直趁機在往宣府、瓊州方向集結。這幾日,恐怕已經(jīng)整編完畢,隨時都可能對兩省發(fā)動進攻??沙F(xiàn)在的兵力嚴重不足,靈師更是稀缺。”

說到這里,莫軒頓了下,抿唇道:“陛下,恕臣直言。局勢現(xiàn)在對我們非常不利。僅憑目前的這點人手,恐怕只能勉強守住京城。而且,還得在能壓制得住魔尊的情況下?!?/p>

魔尊三十年前,就是八級修為。這些年過去了,誰知道他有沒有精進?不能宇文忌一直沒進階,就寄希望于魔尊也沒進階!想想木國師,想想魔尊麾下的神威尊者和三使。個個修為都很是不俗。這些人,能心甘情愿的供魔尊驅(qū)使,總該有原因。

反觀宇文忌,除了族人,現(xiàn)在就只有完全被他控制在手里的上林苑出身的這一支靈師能供他驅(qū)使。至于依附朝廷的其他靈師,危急關頭,是絕對靠不住的。畢竟,他們本來就是因為有利可圖,才會選擇依附。朝廷再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那么各自離散,各奔前程是注定了的。

當然,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有些靈師的品性還是很好的,但他們的力量,并不足以影響大局。

申屠白、萬花谷主和清卓溪掌門都是絕世高手,都是能鎮(zhèn)壓一方的大人物。而且,在大是大非面前,三人也都拎得清。槊國魔尊出動,他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只是,這個出手的時機實在說不準。

一直以來,申屠白等人都并不太在意龍椅上坐的人是誰。加上和宇文忌有些摩擦。就怕他們故意等到宇文忌和魔尊拼得個兩敗俱傷了,才慢悠悠的出手。那樣一來,宇文忌和皇族,就要徹底廢了。他雖然不喜宇文忌,但因著某些原因,也不能看著宇文一族敗落。

避免這種情況出現(xiàn)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宇文忌親自上云山好好的與人溝通協(xié)商,暫時撇開嫌隙,攜手御敵??捎钗募梢幌蜃园粒皖^與人求和,絕對不可能。更何況,那些人里還有申屠白!

唐懷錦若是沒出事,或許還能在中間周旋一二??上КF(xiàn)在對方昏迷不醒,能不能活下來都還是未知數(shù)呢!

不過,若是對方能活下來,知道了宇文忌的涼薄,恐怕也會疏遠他——這些日子,宇文忌提也沒提唐懷錦,更遑論親自去探望了。

別人都以為宇文忌是忙著整頓朝綱、備戰(zhàn)槊國,忽略了。但莫軒終日在他身邊呆著,看得最清楚。宇文忌是已經(jīng)完全放棄唐懷錦了,不然不會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想想也是,一個隨時都可能斷氣的國師,哪里還有利用價值?國師府里,也沒什么出息的弟子。所以,有這時間,不若費心思多籠絡幾個散修!

作為國師,唐懷錦一直盡職盡責。他對于皇室、朝廷的諸多幫助,沒有人比莫軒更清楚。但他最后的結局是什么?

一朝無用,便成棄子。

宇文忌的所作所為,他在旁邊看著,也覺得心寒。

這諸多思緒,在莫軒心里一閃而過,面上卻毫無異色。他微垂著頭,靜靜的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筆直。

宇文忌瞥了眼莫軒,神色冷峻,“既然兵力不足,靈師稀缺。那些不重要的城池,便都不守了。將全部將士、靈師都召回京來,朕就在這京城等著魔尊上門!”

“陛下,這、這怎么行?”莫軒心里一驚,愕然的抬頭。他萬萬沒想到宇文忌竟然會生出這樣瘋狂的念頭,“這樣撤走各省的駐軍和靈師,豈不是直接將當?shù)氐陌傩?裸的置于敵人的屠刀之下?”

而且,若是魔尊并不按宇文忌的劇本走,不來京城。直接將其它的沒了駐軍的城池占去,那不等于就是白白將錦國的大半江山拱手讓人?

“怎么不行?”宇文忌扭頭,微微彎起唇角,眼底卻是一片森寒,“難道你和澤親王一樣,認為朕瘋了嗎?”

“微臣不敢。只是……”莫軒心里的震驚還未褪去,聽得他提到澤親王,更是眼皮直跳。

宇文忌卻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神色一冷,甩袖道:“不必再多言。你想說什么,朕知道。不過,朕意以決,旨意也已經(jīng)下達,不可能更改。你只需要做好迎接敵人的準備,別的,就不要操心了?!?/p>

旨意已經(jīng)下達!莫軒瞳孔一縮,不妙的預感完全應驗了。而且,作為宇文忌的心腹,在這之前,他竟然沒有收到一點消息!想想,只有一種解釋——宇文忌在防著他!

終于還是變成了這樣的局面。莫軒心神有些短暫的恍惚,但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他并不怕宇文忌懷疑,這樣的情況他早有預料。只是,宇文忌放棄大半江山,只固守京城的決定,實在讓他無法接受。明明能和萬花谷、清卓溪聯(lián)手的,宇文忌卻選擇孤注一擲!贏了固然一勞永逸??扇羰禽斄四兀?/p>

袖下的手掌緊捏成拳,莫軒抿直唇角,定定的直視宇文忌,語氣生硬,“陛下何以保證魔尊會直接領兵直逼京城,而對其它城池秋毫無犯?”

“嗤,沒想到莫掌院也會有慈悲心腸的時候,往日朕可真沒看出來。而且,朕好像沒什么向你保證的必要吧?”宇文忌眉毛一挑,不輕不重的敲打了莫軒一句,就似笑非笑的開口道:“不過既然你問了,朕就和你說說,免得你不放心?!?/p>

說著,宇文忌頓了下,轉過頭不再看莫軒,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魔尊向來狂傲又自負,朕只要在京城擺開陣勢,他就一定會來。堂堂帝王、一代魔尊,帶著大軍出征卻不應戰(zhàn),只想著占地盤,不是太丟人了?不說魔尊不會那樣做,槊國的那些武將也不會。畢竟沒有戰(zhàn)爭,就沒有功勛呢?!?/p>

“……”

莫軒不得不承認,宇文忌說得很對。三言兩語就道出了關鍵。魔尊是狂傲的,槊國那些武將更是好戰(zhàn)。他們絕對接受不了不戰(zhàn)而勝。也接受不了宇文忌這個錦國皇帝活著盤踞在京城,隨時給他們一統(tǒng)錦國制造麻煩。

從這個角度來說,宇文忌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且能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他們當前人手不足的劣勢。但就像之前他說的,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普通百姓的安危。沒想過保護他們。他們和唐懷錦一樣,都被宇文忌放棄了。

莫軒心里沉甸甸的,卻無言以對。

見他如此,宇文忌唇角微掀,幽深的雙眼里閃過一絲了然,“行了,下去吧。將該安排的都安排好,具體怎么做,應該不用朕提醒吧?千萬別出差錯,這可是事關錦國生死存亡的大事,除非你想成為千古罪人?!?/p>

宇文忌要用他,卻不信任他。周圍肯定是有人盯著的。在這個本該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時候,他若是敢有什么動作,宇文忌就定會讓人搞臭他!

莫軒怎么可能聽不出他話里的警告?他并不在名聲,不然也不會樂意當這個上林苑掌院!宇文忌的威脅讓他很不舒服,不過他好歹也是錦國人,不會真的在這個關頭動手,讓槊國人占了便宜去。

“陛下若是沒有別的事,微臣這就告退了?!?/p>

宇文忌一直留意著他的神色,見他臉上一直穩(wěn)穩(wěn)的不見波動,瞇眼,心里越發(fā)忌憚。只是,今日的試探已經(jīng)足夠了。他不準備再為難他。于是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莫軒從善如流,躬身行禮,告辭退下。

聽得腳步聲漸遠,宇文忌冷冷的對著空氣喚道:“進來?!?/p>

一個黑影閃身進到御書房,單膝跪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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