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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夫妻,各自情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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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娘的事,你為何不告訴我?”趙麟看著趙麒,輕輕的開口問。

趙麒回望他一眼,面色平靜放下手里的茶盞,“告訴你能如何?沖去祝家殺了她?不,死太便宜她了。因?yàn)槟菢拥娜?,手染鮮血更不劃算?!?/p>

“至少,我知道了也能多個人分擔(dān)……”趙麟知道自家大哥說得有道理,但心里總覺得不是滋味。

“告訴你,也只是多了一個人陪著我痛苦、被仇恨煎熬罷了。”趙麒不置可否的搖頭,“況且,你能保證自己在平日里的相處中,一點(diǎn)兒也不讓祝夫子察覺到異樣?他那個人,對妻子不忠,對朋友不義,偽善自私。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當(dāng)時我十三歲,你八歲,小妹剛出生,我冒不起那么大的風(fēng)險?!?/p>

“若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能將我們都?xì)⒘藛??”趙麟憤怒的一拳捶在腿上,“就是因?yàn)樗?,那個毒婦才會起了歹心,害死了娘。爹因?yàn)槟锶ナ?,精神恍惚,才會出事。我們一家,追根究底,就是因?yàn)樗?,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一想到這些年,他在我們面前裝得一副嚴(yán)師慈父的模樣,我就覺得異常的諷刺和惡心!”

“我從不假設(shè),我更不相信他的人品。動手的人不是他,但事情因他而起,你以為我會輕饒了他?不,世上沒有那么便宜的事?!壁w麒淡淡的看向窗外,聲音飄渺,“只是,娘死了,我不想她在地下還要被人議論。所以,當(dāng)年我與師傅找到那接生婆,拿到了證據(jù)后,也沒有選擇報官?!?/p>

“故意殺人罪縱然會官府判以斬刑,但人一死便一了百了,什么感覺都不會有?;钪?,才是最艱難的。祝春娘在前往府城的途中,出了意外,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希望,他們聽到這個消息后,能承受得住。”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但他不想要祝家任何一個人的命,不值錢。

趙麟沉默,自家大哥心里的恨,他能明白,更能感同身受。只是,他還有有些不解:“哥,為何你不將祝春娘放回去?她知道了這些事,回去之后,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這樣一來,那兩人,就算不被氣死,也會惶恐失措,擔(dān)驚受怕。以他們彼此的性格,或許還會互相埋怨,互相折磨。祝家再無安寧之日,這樣豈不痛快!”

“然后呢?”趙麒抬眼看向趙麟,抿直了唇角:“祝家家宅不寧,難免會有街坊四鄰好奇。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一旦村里的那些人知道了祝家夫婦互相吵鬧折磨的原因,你可曾想過他們會說得多難聽?七年前我沒選擇報官的緣由,也是我現(xiàn)在不放祝春娘回去的緣由。爹娘在地下安息了,我不想這些惡心的事,再牽連上他們?!?/p>

趙麟愣了下,隨即了然。爹娘在時,肯定是極其厭惡祝夫子的。若是事情傳開,他們的名字勢必會與那個惡心的人連在一起,被議論,被嘲諷,被鄙夷……那樣的情形,只要想想,他都覺得是對自家爹娘的侮辱。

“哥,是我欠考慮了。我現(xiàn)在只一心想著讓祝家人痛苦難過,卻忽略了這些。”趙麟抿了抿唇,有些低沉的道歉。

趙麒搖搖頭,唇角掀起一個冷酷的弧度,“不怪你。若當(dāng)年不是師傅攔住我,我也已經(jīng)沖動的將刀插進(jìn)了那人的心口了??墒?,我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忍耐著,忍耐著,七年便過去了。未來還有許多個七年,我等著看他們的下場……”

“哥。”這些年,真是苦了你。后面的話趙麟沒有說出口,他的大哥是什么人,他自己心里清楚。這樣安慰的話,他是不需要的,不過,“哥,日后無論做什么,都別再一個人扛著了。我快十六了,很多事都能幫上忙。所以,有需要的時候,盡管吩咐我吧?!?/p>

趙麟端坐著,神色鄭重。趙麟見他那樣子,臉上冰雪消融,露出一個淺淺的卻真實(shí)的笑容,“好。”

趙蕓早回來了,聽到兩人說話,便站在門口沒有著急著進(jìn)去。此時,聽到趙麒的回答,她臉上也滑過了一抹輕松與釋然。祝春娘說趙麒虛偽冷情沒有心,但在她看來,他其實(shí)是個情深之人。

為報殺母之仇,委屈自己隱忍多年,可見情深;為體恤弟妹,家里的所有重?fù)?dān),都自己一肩扛過,可見情深;為報仇娶了祝春娘,夫妻四年,他也只是將她好好供著,唯二的算計就是娶她與和離這兩事情,不曾對她本人做出實(shí)質(zhì)上的傷害,可見情深。

在錦國,和離回家的女人再嫁不是難事。趙麒更是從未碰過祝春娘,讓她保持著清白之身。她若是不鉆牛角尖,日后的日子也不會太差。直到今日,祝春娘在婁少恒的攛掇下到了府城,要害他,他也沒有想過要置人于死地。

而祝春娘對趙家人痛恨入骨,刻薄、狠毒、無情,也并非沒有緣由。祝夫人趁著她年幼,先入為主的在她的心里撒了下一粒種子。祝夫子對婁少恒的嫌棄,對趙麒的看重,讓這種子生根發(fā)芽。成親之后,趙麒的縱容、冷待讓這恨長成大樹。后來的和離,更是讓這大樹,枝繁葉茂。

夫妻兩個,站在各自的立場,對各自在意的人用情至深。彼此之間,卻只有冰冷、淡漠、仇恨。

紛繁的思緒在腦海里一閃而逝,趙蕓深吸一口氣,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伸手推開門走進(jìn)去,語氣輕快道:“大哥,二哥,我回來了。祝春娘成功被樂春坊的人撿走了?!?/p>

趙麒轉(zhuǎn)頭直視趙蕓,略微頷首,確定道:“可看仔細(xì)了,肯定是樂春坊?”

趙蕓點(diǎn)頭,走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下,端了一杯水喝了才回道:“燈光雖然暗,但我看到那些人的衣服上,確實(shí)有樂春坊的標(biāo)記。我怕出差錯,還一路跟著他們?nèi)タ戳说摹K麄儙е4耗?,一路進(jìn)了樂春坊無疑。”

說到這里,趙蕓頓了下,好奇道:“只是,哥哥怎么知道,樂春坊的人今晚會打那個巷子經(jīng)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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