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說不出的感受，然，既然她與孫周都認(rèn)定了彼此，不許她人橫在中間，她又何須這般嬌情與傷感。

辛夷嘆了口氣，乖乖回到榻上，躺在孫周身側(cè)，孫周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不可心軟?！?/p>

辛夷點(diǎn)點(diǎn)頭，“只要能與你在一起?！?/p>

孫周呵呵一笑，剛才的郁悶一掃而空，揮手扯下了紗帳。

孫周同意君夫人所請，次日，君夫人去了行宮，三日后，孫周帶領(lǐng)使團(tuán)，前往柤地，

早在內(nèi)亂之前，孫周便秘書各國，推遲了柤之盟，諸國事后才知原因，紛紛感概孫周有勇有謀，以晉為中原領(lǐng)國，諸國心服，于是，孫周終于登上霸主之位。

便是遠(yuǎn)在一方的吳國，其國君也千里趕來，參加這一盛事。

楚王聞之，大病不起，楚即陷入內(nèi)亂爭權(quán)之中。

辛夷隨孫周一起，見證了晉的崛起，見證了他的強(qiáng)大，自是興奮喜悅，見他在諸國國君的簇?fù)砩献呱霞琅_，諸國以他為尊，腦子里不時(shí)涌出一些畫面，幼時(shí)狡黠，少年賢名，初入新田與欒書周旋，晉國改政，第一次怔戰(zhàn)，名揚(yáng)諸國，滅欒氏奪實(shí)權(quán)，與楚爭霸五年，獲山戎支持，平內(nèi)亂……這一步步，他走得艱辛，然而，這僅是開始，她知，他還要為晉開疆?dāng)U地，她知，他還有更大的野心，而她將永遠(yuǎn)陪伴他，助他一步步去實(shí)現(xiàn)。

柤之盟后，晉己然是一片新氣象，不管是朝臣，還是國人，都以自己是晉人而自豪著。

孫周的車一入新田，得到所有國人相迎，他們雖不能靠近，然而，車上己堆滿了國人所贈的鮮花，瓜果，辛夷噗嗤一笑，“我正想著木瓜之味，國人知我心?！?/p>

孫周捏了捏她的鼻子，把手放在她的腹上，“不知你有了身孕，卻強(qiáng)要你隨我去柤，辛苦你了?！?/p>

辛夷靠在他懷里，笑得甜蜜，孩子是在晉宮有的，她不知，到了柤地，才發(fā)現(xiàn)，一路雖苦，但心是甜的，“能為夫君生子，是辛夷之福。”

孫周只覺鼻子一酸，緊緊摟著她，忽爾在她耳邊輕唱歌謠，只對她唱，那纏綿情歌。

幸福便是如此。

然，卻又是那般短暫。

辛夷有了身孕，晉宮再次迎來喜事，朝堂一片祝賀，孫周大喜，后宮之人都伺侯著這唯一的寵妃，一點(diǎn)也不敢馬虎。

孫周更是一有時(shí)間，便陪在左右，甚至把眾臣奏書，都搬到寢室，辛夷因身子疲倦好睡，每日早早上榻，這日，有小奴來報(bào)，欒姬出宮之際，欲見君上一面。

孫周日光一暗，三月來他忙于柤盟之事，對她的處置壓了壓，回了宮，這才下了召書，然，他并不想見她。

小奴又言，“欒氏言，她有要事告之君上?！?/p>

孫周心中冷笑，看了看一旁睡熟的人兒，起身朝關(guān)雎殿而去。

如今的關(guān)雎殿早己衰敗，除了蘋與趙傳，再無宮人，四周長滿雜草，那有昔日風(fēng)光。

孫周踏入大廳，卻見欒姬準(zhǔn)備了食物，欒姬也褪去華服，只著布衣荊釵，恭敬的侯在一側(cè)。

“你要見寡人？”孫周淡淡一句，毫無昔日態(tài)度，以往，便是他對她無男女之情，卻也客氣相對，而此番那種冷漠是欒姬從未感受到的，她只覺心中一痛，咬著牙她行了一禮，轉(zhuǎn)身接過蘋遞來的酒壺，斟了一爵酒，雙手遞上。

“妾謝君上不殺之恩。”她盡量保持著言語平靜。

孫周看了一眼，并未接，“便是此事？”

欒姬躬著身，“望君上成全，臣妾只想再與君上，最后一次共食，臣妾跟隨君上數(shù)年，雖不得君上之愛，但臣妾對君上的愛慕之心從未變過，然，臣妾也想通了，這杯酒，臣妾敬君上，也祝君上與美人，相守白老。”

言畢，一口而盡，隨后，又拿起一酒樽，斟了一杯，遞到孫周面前。

“君上之恩，臣妾不敢忘，臣妾出了宮，與君上再無相見之日，君上不飲，乃君上仍不肯原諒臣妾，臣妾自知罪重，出宮又有何意？”欒姬淚花閃爍，“若不得君上原諒，臣妾愿以死謝罪?！?/p>

言畢，跪了下去。

孫周聽言，面無表情，朝身后看了看，莢會意，又朝一側(cè)小奴點(diǎn)點(diǎn)頭，小奴上前，接過酒樽，一口飲盡，然后，將酒樽還于食盤上，由蘋再次斟滿。

國君飲食，皆有小奴先試，小奴退至一側(cè)，孫周這才持起酒樽而飲。

欒姬心中一跳，喜極而泣，“君上真的原諒了臣妾？”

“否。”孫周的話，冷如冰，“寡人飲此杯，正如你所言，是成全你，這并不代表什么，而你雖為寡人做了許多，然，你所做的事，讓寡人忍無可忍，你欲置辛夷于危險(xiǎn)之中，便是這一點(diǎn)，寡人絕不饒你？”

欒姬不解，“她不是安全了嗎？那條秘道是假?！?/p>

“若是真的呢？”孫周突然發(fā)怒，“若她們當(dāng)真藏入其中……”孫周深吸一口氣，“你早有至她于死地之心，寡人豈能饒你。”

欒姬一驚，隨后凄慘一笑，“君上既然如討厭臣妾，為何還要放了臣妾？”

孫周冷哼一聲，“死何其容易，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懲罰，辛夷以為，寡人對你不忍，遲遲未對你處置，你以為寡人只是讓你出宮？”

欒姬瞪大雙眼，但聽孫周說道，“此事之前，寡人是真心為你安排了后路，然，寡人也慶幸，你未有接受，如今寡人己知你心，平時(shí)，你對辛夷以姐妹相稱，全是虛假，寡人竟受你所騙，而你卻要置她于死地，至寡人眾臣于死地，你以為，你當(dāng)真還能好好活著？寡人不要你死，要你為之付出該有的代價(jià)，寡人要將你發(fā)配邊境為奴，永生為奴，受盡折磨。”

什么？欒姬不可置信，頓時(shí)癱倒于地，蘋手上的食盤落下，趙傳嚇得瑟瑟發(fā)抖。

莢也是愣了愣，此事，他未聽主子說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睓杓Ч笮Γ瑓s淚流滿面，“君上，你好狠的心。”

孫周聽言，突然俯身上前，“寡人之心再狠，又怎比得上你，你害了君夫人之子?！?/p>

什么？欒姬張著嘴，“你……你……”

孫周又站直身子，冷冷的看著她，“那日，換的不僅僅是湯羮……與奶姆一起送湯羮之奴名寶，她有一同胞姊妹名束，便被你帶入宮中?！?/p>

欒姬吞了吞口水，只聽孫周又道，“因而，你得知舜華殿一切情況，那日，奶姆送食，你也為寡人送食，束便在你身側(cè)，你想借著與奶姆相遇，將寶，束二人悄然交換，遇魯姬而來，正合你意，奶姆與魯姬說話，寶退至一側(cè)，遠(yuǎn)外的你，便讓束端著食盒上前……一切無人發(fā)覺?！?/p>

“殿上受審之人并非寶，而是束，誰又知道，二人己換身份，之后，束禁足于舜華殿，自刎而亡，寶得你重金，送出宮外?！?/p>

“二人之所以聽你之言，是因二人乃你欒府之人，曾被欒書安排于宮中。”

欒姬早己臉色大變，“你，你是如何得知？”

孫周閉了閉眼，“這一切，多虧你的阿兄?！?/p>

“欒黡？”

原是欒黡出賣了她，才得以恢復(fù)了爵位。

欒姬聽言，神色頹廢，復(fù)爾抬起頭來，“不錯(cuò)，是我做的，但，欒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孫周目光微瞇，露出危險(xiǎn)的信號，欒姬一改適才絕望，反而挑釁的看著他，“我對她做的何止這一件，在永巷，鄭姬手中之藥，是我給的，宮中傳言，辛夷與刑午之事，是我所為，對了，還有一件，欒黡沒有告訴你？”

欒姬不在意孫周越來越怒的臉色，又道，“當(dāng)年，欒書擒住辛夷困于邊城，那夜君上前往營救，所出現(xiàn)了一批黑衣人，他們救了君上一命，卻不知，那些黑衣人是我讓欒黡派去刺殺辛夷……”

孫周聽言，突然上前，一把鎖住她的脖子，“如此，便是把你發(fā)配邊境，也無法讓你贖罪?！?/p>

欒姬頓時(shí)憋紅了臉，說不出話來，蘋見之，跪移到面前，“君上饒命，君上饒命……”被孫周一腳踢出數(shù)米，吐出鮮血，暈了過去。

孫周怒極，雙眼猩紅，手碗用力，莢立即吩附護(hù)衛(wèi)將蘋與趙傳捉拿，趙傳跪倒在地，“奴不知，奴什么也不知?！?/p>

欒姬嘴角己流出鮮血，而她卻面帶微笑，眼角掛著淚水看著孫周，那份笑意，是如此得意與嘲諷。

待欒姬以為就此死去，卻覺脖子一松，孫周臉色突變，同時(shí)，適才試酒的小奴，大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便直直倒在地上。

孫周踉蹌兩步，莢及時(shí)扶上他，孫周“哇”的一聲，鮮血噴口而出。

“哈哈……”欒姬倒在地上，拼著最后一口氣，大笑不止，“孫周，便是我死，也要讓你相陪，你休想棄我不顧?！?/p>

不好，那酒中有毒，莢等眾人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