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宋姬來訪,為辛夷帶來一盒吃食,“此乃宋國名菜,是我親手所做,以報姑娘贈食之恩?!?/p>
這比什么禮物都顯得真誠。
辛夷微微一笑,“良人有心。”
宋姬坦誠的看著她,“是姑娘的好意,然,我己告之君上,祁公之事是姑娘所為。”
辛夷聽言,并不驚訝,而是釋重的松了口氣。
原來,辛夷對宋姬微凝,這后宮的女子,有幾人真心?她把此功讓給宋姬,若宋姬心有圖謀,定會半推半就的受了此恩,若她坦蕩蕩,自不會掉入這個陷阱。
辛夷放下心來,她真與那些美姬不同,她看著她,只聽她又道,“我不懂朝庭之事,但聽寺人所言,祁公入獄自刎,乃清,夷二人所迫,此二人早有惡名,如今受誅,對君上是件好事……我猜想你的意思,想讓君上鐘情于我,然,不是我的功勞,我不屑受之,再者,你為君上處心籌劃,君上喜歡的該是你?!?/p>
辛夷暗下神色,“我為君上籌劃,只因我是叔向弟子,叔向憂國憂民,卻不能入晉為官,我暫居晉宮,為君上做事,是報叔向之恩?!?/p>
她自不能說出真像,恐害人害己,這也是個不錯的借口。
宋姬對她的解釋并不感興趣,她本是冷清慣了,也懶得考究此話真假,她淡淡一笑,“不管目的如何,你幫了我,雖然我并非領(lǐng)情,但也不是無情之人。”頓了頓,“我不能助你什么,唯一能做的僅此而己?!闭f完,把食盒推了推。
辛夷揚(yáng)唇一笑,宋姬也淡笑不語,兩人無聲對視,明白了各自心思。
宋姬離去半刻,辛夷端起面前的美食,細(xì)細(xì)品嘗,只聽門外櫻的聲音響起。
“奴見過君上。”
辛夷垂了垂眸,起身之際,孫周己進(jìn)了屋。
她迎上他的目光,早己告誡自己,不可再被他戲弄與迷惑,更不許他近身。
她的眼神即冷又疏離,讓人看了生寒。
孫周聽來秘報,她與趙武在鹿囿的親密,自是氣得不行,又聽宋姬一番言語,知她一心助他,又暖和幾分,可再細(xì)想,她為何要借宋姬之手,是想幫宋姬爭寵?
好不容易熬到入夜,待欒姬入眠,他這才趕來詢問,又見宋姬背影,一切如他所想,她對他果真無情。
“宋姬來過?”他于她數(shù)步之遙站定。
“嗯?!彼m不過他。
“為何?”他厲眼如鷹。
“我曾去永巷見過她,她贈食感謝?!彼鐚?shí)回答,平淡無波,昨夜的親密,仿佛只是一場夢,兩人之間再次隔著千山萬水。
孫周冷哼一聲,瞧著幾上的食盒,急步走上前,一腳賜翻。
辛夷后退兩步,深吐兩口氣,更加冷漠的眼神,徹底激怒孫周,他希望她能如昨日那般張牙五爪,最受不了,她這番漠視。
他是貴人,是君王,他對她好,她不僅對其他男子展開笑顏,還背著“算計”他,把他推向別的女子。
她冷漠,他也不能示了弱,他無法指責(zé)她心中沒有他,因她早己說明,他也知道,她與趙武的事,他原想正大光明的爭奪,卻不想中她的“算計”讓他難堪。
“寡人還不知,你與寡人的美姬竟這般要好?!彼S刺,她無語,心中冷笑。
孫周瞪著她,“你曾言,寡人后宮與你無關(guān),此舉又是何意?”
辛夷面無表情,“只因宋姬不比他人,她是宋國公女,無攀附之心,可得君上信任?!?/p>
“哈哈……”孫周一陣大笑,“又一個無攀附之心的女子,如你所言,寡人要如何信她?”雖笑,卻心中痛疼。
辛夷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宋是晉忠實(shí)盟國,晉若要爭霸中原,自少不了宋的相助……”
“住口!”孫周突然厲聲制止,“寡人不想聽你這些陳腔爛調(diào),寡人的社稷,寡人自會考慮?!睂O周上前兩步,一把抓住她的手碗,“寡人想知道,如你所言,若寡人信她,寵她,你會如何?”
辛夷冷笑一聲,語含諷刺,“君上要寵誰,豈是辛夷能干預(yù)?辛夷只是提點(diǎn)君上,宋姬比欒姬更可信而己,君上要如何做,是君上之事?!?/p>
宋姬與欒姬,她無法比較,卻在潛意識里認(rèn)定,宋姬比欒姬可信,不知是何原因,刑午喜欒妍,孫周寵欒妍,自己因此排斥。
然,初見時,她明明對欒姬有好感,欒姬一身男裝,如此特別,又敢作敢為,可是一知她的身份,嫉妒便占了所有。
刑午,每次想到這個名字,她就心痛,那怕明白了自己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為何就如此難以放下?
孫周聽她提及欒姬,眼神瞬間一亮,“你因欒姬之事,而生寡人的氣?”
辛夷回過神絲,“否?!彼鸬酶纱啵瑳]有絲毫猶豫,也未見情緒波動,“君上寵幸誰,辛夷怎會生氣?!?/p>
孫周又瞬間黯然,手道用力,辛夷痛疼,卻不支聲,“如此,你便一再拒絕寡人,其實(shí)是你心中一直放不下趙武?”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卻是低吼而出。
辛夷一驚,“與趙武何關(guān)?”
“哼。”孫周冷笑,“你與他可在鹿囿私會?你想與他在一起,所以讓宋姬在寡人面前邀功,把她推到寡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