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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jié)局(三)兵臨城下

最快更新嫡女重生之一世榮華最新章節(jié)!

白魅影以南狄國亡國公主的身份在南狄國舊址建立北平王朝,建都騰州,登基稱帝。這南狄國舊址就在北狄境內(nèi),也就是說這里是北狄國霸占的南狄國的土地和城池。北狄國一向強悍,連盛月皇朝也不放在眼里,白魅影此舉等于打了北狄國一個響亮的耳光,且北狄國還暫無還手之力,令天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了。

結(jié)束戰(zhàn)爭、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傳單發(fā)到北狄國、西金國和已覆滅的北越國,立刻得到了漠北和塞北百姓的擁護(hù)和支持。她登基當(dāng)日,振臂一呼,就有南狄國的舊臣子民前來投誠,并表明誓死追隨,也有憧憬和平的百姓來歸順。

建國之前,白魅影和白瀧瑪就秘密控制了以南狄國舊都騰州為中心的十二座城池,又在燕氏一族的幫助下,向塞北滲透。萬事俱備,局面也在掌控之中,又和南安國、東韓國、東瀛國溝通協(xié)商之后,才向天下發(fā)出了開國稱帝的消息。

隨后,白魅影又向東韓國借兵,向與她私交不錯且實力強大的游牧部落高價雇傭兵馬,向西金國開戰(zhàn),要奪回南狄國亡國時被西金國侵占的土地城池。

西金國女皇金鳳凰曾是睿智強勢的君主,只因最近幾年貪戀聲色犬馬,雄心壯志慢慢風(fēng)干。她登基后排除異己,屠殺西金皇族,致使皇族中有志有德之才或投靠異邦,或至此消沉,已沒有可用之人了。又因她的三個女兒才智比她相差甚遠(yuǎn),享樂淫歡之心卻勝她一籌。西金國聲勢漸弱,至今已淪為北狄國的附庸了。

所以,白魅影揀了西金國這個軟柿子,那一捏自是百般*。

仗未打,北平王朝就發(fā)出了優(yōu)待俘虜?shù)膫鲉危还苁菓?zhàn)敗投降,還是不戰(zhàn)而降者,根據(jù)原有的職位以及在歸順明主中起到的作用,都有銀子拿,有官做。

交戰(zhàn)三天,西金國兵馬就潰不成軍,投降者十之六七。白魅影拿下了原南狄國被西金國霸占了多年的土地城池,又整編西金國的兵馬,為己所用。隨后,她又向西金國收了利息,攻占了西金國六座城池做了防御或攻擊的戰(zhàn)線。

接下來,她又向被北狄國占領(lǐng)的北越國發(fā)起攻擊,也以奪回被霸占的土地和城池為目的。因在北越國守衛(wèi)的都是北狄國的兵馬,統(tǒng)帥主將都由狄武赫親自挑選訓(xùn)練。白魅影在北越國的仗打得激烈驚險,勝敗持平,也足以鼓舞土氣了。

白瀧瑪在北越國設(shè)有諸多暗線,城池久攻不下,就通過策反、暗殺,北平王朝取得了最終勝利。原南狄國的領(lǐng)土全部收回,還多占了西金國六座城池。

之后,白魅影并沒有一鼓作氣,向北狄國發(fā)起攻擊,而是學(xué)狄武赫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讓兵馬在戰(zhàn)線上修整,白魅影則開始一一落實她的治國之策。

北狄兵馬大元帥的營帳里,外面夜已深,這里燈火通明,美人妖嬈。

狄武赫端坐在書桌旁,正查閱信件和奏折,嘴角不時挑起冷酷的笑容。他身材高大,容貌英武,標(biāo)準(zhǔn)的漠北人的身材和長相,只是眼角不時閃爍狡詐陰狠的目光。他不時挑起眼角瞟一臉媚態(tài)的金玲瓏一眼,眼底蕩漾著淫邪的光芒。

“幫還是不幫?你說句痛快話。”金玲瓏扭動腰肢走近狄武赫。

“不是幫與不幫的問題,而是你不該來問我,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你的丈夫是北越國的二皇子,北越亡了國,他消停了幾年。這不白魅影又建立了北平王朝,她是白魅影唯一的兒子,肯定也是北平王朝的太子。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為什么不出面阻止他攻打你的國家?卻不遠(yuǎn)千里來向我求援。”

“喜歡你唄!”金玲瓏美臀一抬,就坐到了書桌上,嫵媚的目光勾向狄武赫。

狄武赫目露淫光,一把拉過金玲瓏,從她的胸部向下摸索,*道:“你是不是想我想得饑渴難耐、借送信求援來與我私會?呵呵,放心,一會兒我會好好慰勞你。你在西金國男寵肯定不少,是不是他們都尺寸不夠、功夫不到家呀?”

“我才不苦著自己呢,我不是怕你寂寞嗎?”

金玲瓏是西金國的二公主,西金國和北越國交好時,兩國和親,她嫁給了北越國的二皇子,也就是白瀧瑪。她同狄武赫通奸,聯(lián)手掏空了白氏商會,又謀害白瀧瑪。白瀧瑪躲過追殺,逃到中原,若不是被沈榮華相救,就死于非命了。

白瀧瑪下落不明,金玲瓏就替他打理白氏相會,把銀子全都賺到了狄武赫手里。北狄國攻陷了北越國,她就回了西金國,與狄武赫仍不時密會。白魅影建立北平王國,發(fā)起對西金國的攻擊,金玲瓏就代表西金國來向狄武赫求援了。

“你就不怕你丈夫寂寞嗎?你要和他繼續(xù)做夫妻才是?!?/p>

金玲瓏?yán)浜咭宦?,說:“你別老說他是我丈夫,我和他有名無實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刺激我呢?難道你想我讓和他繼續(xù)做夫妻、幫你故伎重演?”

狄武赫勾起金玲瓏的下巴冷笑,“西金國的金枝玉葉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認(rèn)為男人都很愚蠢。我讓你跟他做夫妻是為你打算,你還想幫我故伎重演?你當(dāng)他是傻子嗎?就算他對你動過真情、有過愧疚,白魅影會任由他犯傻嗎?”

“你明知道白魅影對我百般防備,他也不會原諒我,還打算讓我和他做夫妻?你不是想利用我為你刺探情報、難道還是為我的將來打算嗎?”金玲瓏滿臉幽怨注視狄武赫,心隱隱作痛,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當(dāng)時怎么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我當(dāng)然是為你的將來打算,不需要你再為我刺探情報,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不是?!钡椅浜昭鄣壮涑饫淠粋€人沒有利用價值了,他會棄之如敝履。他找女人,尤其是勾引有夫之婦,不是為滿足*,而是讓女人為他所有,“把真相告訴他,再灑幾滴眼淚哀求他,哭得梨花帶雨,他曾對你有情,肯定會原諒你?!?/p>

金玲瓏明白狄武赫的意思,知道自己作用不大了,狄武赫想甩掉她。她心里很難受,但她畢竟生于皇族,自幼見慣了風(fēng)雨,不會把一切都寫到臉上。

“洞房花燭夜,他就和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搞到了一起,他欺負(fù)我、背叛我在先。我也曾喜歡他,但一想起他和他妹妹赤身相擁而眠,我就惡心得想吐?!苯鹆岘囍腊诪{瑪和沐川槿做出不堪之事是狄武赫一手設(shè)計的,但她仍厭恨至極。”

“你當(dāng)夜就委身于我,不是報復(fù)他了嗎?你逢人就說沐川槿喜歡他,兩人在你們的洞房之夜做出了不倫之事。你又威逼利誘沐川槿承認(rèn)一手策劃了此事,也讓他認(rèn)為沐川槿是主謀,導(dǎo)致他和北越大皇子反目。最毒女人心,你這一招毀他至極,還給了沐川槿一個很大的教訓(xùn),讓她一輩子都背負(fù)包袱,一箭三雕。”

金玲瓏咬牙切齒,“誰讓那臭丫頭嘲笑我長得丑,他也不替我說話?!?/p>

“呵呵,不只嘲笑你長得丑,還諷刺你品行不端吧?”狄武赫的眼底充滿嘲弄,“她嘲笑你,只要不是五十歲笑百步,你就該接受才是。”

金鳳凰和她的三個女兒都是他的跨下之臣,母女四人因他爭風(fēng)吃醋。以前看她們還不錯,是因為西金國因力強大,現(xiàn)在西金國向他求援,令他倍感嫌惡。

狄武赫冷冷一笑,說:“我自恃最善識人,卻沒看透沐川槿這小丫頭,沒想到她居然在盛月皇朝的國土上經(jīng)商置業(yè),賺了不少銀子,混得風(fēng)生水起。北越國不是沒有人才,是上位者太無能,和盛月皇朝犯得是通病,可惜了?!?/p>

“哼,你欣賞那個臭丫頭有什么用?若讓他和臭丫頭知道設(shè)計他們做出不堪之事的人是你,他們會怎么想?會恨不得把你搓骨揚灰吧?”

“知道又怎么樣?恨我又怎么樣?我現(xiàn)在不是白氏商會小小的管事了,我恢復(fù)了我的真實身份。再說,他知道是我伙同你掏空了白氏商會,想要他的命,能不知道他對他妹妹做出不倫之事也是我設(shè)計的嗎?對,還有你這個幫兇。”

“我不管,反正我和他現(xiàn)在等同于仇人,我就想要你。”金玲瓏倒在狄武赫懷里,“我跟他解除婚約,反正也沒夫妻之實,你名正言順娶了我吧!這幾年我的心全在你身上,我?guī)湍阕隽四敲炊嗍?,就算你對我無情,也該給我回報呀!”

狄武赫推開金玲瓏,“你知道我最佩服的人是誰嗎?是我的恩師沈遜,只可惜我們師徒這情分不能公諸于世。我一直想娶一個具有沈遜那般性情、智慧和才華的女子,你相差太遠(yuǎn)。我睡過的女人不計其數(shù),但娶妻不能將就,你懂嗎?”

“哼哼!沈遜有八個親孫女,四個外孫女,性情才智象他的絕無僅有,大多數(shù)都象他的妻子。他的二孫女不錯,嫁人了,嫁的還是射傷你、一直被你視為對手的人,你沒戲了。倒有幾個還沒嫁人,只可惜才智悟性一般,你肯定看不上?!?/p>

一個副將匆匆進(jìn)來,躬身遞上一封密信,“稟主上,那邊給你的信?!?/p>

狄武赫接過信,抖了抖,輕哼說:“出去吧!”

副將轉(zhuǎn)身要往外走,被狄武赫攔住了,隨后,他又向金玲瓏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出去。金玲瓏噘起嘴,裝作沒看見,又一臉可憐的嬌媚,眼中媚光勾人。

“你先出去,我今晚有事要議,求援西金國的事改日再商量?!?/p>

“求援之事可以改日再商量,但我想你刻不容緩,你也多日沒見我,難道就不想我嗎?”金玲瓏柔若無骨的嬌軀貼到狄武赫身上,*在他兩腿間蹭來蹭去。

“你不是想我,是想男人吧?從西金國到北疆戰(zhàn)線也沒幾日,就這么寂寞難耐了?”狄武赫一把推開金玲瓏,見她仍不知好歹,想要癡纏于他,就說:“今日偷襲盛月皇朝駐軍的將士很辛苦,把金二公主帶過去陪他們把酒言歡。跟他們說不必顧忌本帥,他們同本帥出生入死,本帥不忍他們遠(yuǎn)離愛妻,孤單寂寞?!?/p>

副將猶豫了一下,見狄武赫不是玩笑,忙施禮應(yīng)聲,叫了幾名親兵進(jìn)來。金玲瓏怔立當(dāng)場,瞠目結(jié)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更不愿意相信狄武赫會用她慰勞那么多將士。看到幾名親兵目放淫光朝她走來,她連連后退,高聲尖叫,又苦苦哀求??傻椅浜諈s對她的哭叫聲充耳不聞,連眼皮都沒朝她抬一下。

金玲瓏婚前婚后,哪怕是跟狄武赫濃情甜蜜時,也沒斷過男寵。可參與偷襲的將士至少也有百人,比她們姐妹三個的男寵都不少,讓她一個人“慰勞”他們這么多人嗎?軍營里那么多將士,等待她的后果是什么,她不用想就知道。

狄武赫高大英武,乍一看不象一名武者,還帶了幾分斯文之氣,最容易給人留下好印象??赏饨鐐餮运匀绮蚶牵暮菔掷?、冷酷無情,只看利益,不講人性。以前,金玲瓏不信,為他做了那么多事,現(xiàn)在她信了,可惜為時已晚。

她對狄武赫沒有利用價值了,西金國國力漸衰,雖與北狄國是同盟,可以后也是北狄國的累贅。所以,象狄武赫這樣無情且不講道義人性的人會把負(fù)累一一清除。她不識時務(wù),還妄想嫁給狄武赫,卻成了他用來開刀的第一人。

金玲瓏武功不錯,可架不住軍營人多,打斗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敗了。幾個親兵控制了她,又堵住了她的嘴,象拖死狗一樣把她拖走了。

而狄武赫面色平靜,不管她如何嗚咽掙扎,始終沒看她一眼。

“看到了嗎?那個蠢貨竟然提出跟我分疆而治,他算什么東西?”狄武赫將密信重重摔到桌子上,眼底的光芒幽深森冷,周身散發(fā)出來自地獄的森寒。

“他想怎么分疆而治?”副將小心翼翼詢問。

“攻下盛月皇朝的京城之后,以京城為界,往南劃五百里作為我的疆土,南部歸他所轄?!钡椅浜仗糇炖湫Γ八莻€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就算有朝一日稱王稱帝,他對外也要宣稱自己是靖國公洪家一脈,也不能改姓狄,他有什么資格跟我提條件?我的父王想要統(tǒng)一天下,從南到北,萬里疆土,不容分割,這是我父王的遺志,他居然這時候跟我提出分疆而治?若不是我設(shè)計謀劃,讓柱國公海潤父子殞命沙場,他能做上三軍統(tǒng)帥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p>

“主上,要不……”副將做了一個刺殺的手勢。

狄武赫搖頭冷笑,“成大事者就要大腹能容天下人難容之事,即使心里恨極了,表面也要笑臉相待,讓人防不勝防,這是我的恩師教導(dǎo)我的。我都能容天下人,還容不下他嗎?何況他現(xiàn)在對我們還有用,就讓他先做做美夢吧!你代我給他回一封信,就說此事以后再議,再隱晦地提示他南劃五百里太少,要一千里?!?/p>

“是,主上?!?/p>

幾名副帥軍師進(jìn)來回稟戰(zhàn)事籌備情況,聽說靖國公洪濤提出與狄武赫分疆而治,共同稱帝,都嗤之以鼻,嘲笑洪濤不知狄武赫想獨霸天下的雄心壯志。

“主上,現(xiàn)在北平王朝聲勢威猛,白魅影在北狄國已經(jīng)占領(lǐng)多年的南狄國的土地上建國。接著又先戰(zhàn)敗了西金,不只奪回原南狄國的土地,還侵占了西金國六座城池做為戰(zhàn)線。北越國原來占領(lǐng)的南狄國的土地也被奪回去了,我們北狄國還損兵折將。若這樣下去,北狄國在漠北和塞北霸主的地位定會受到?jīng)_擊?!?/p>

狄武赫陰陰一笑,問:“我說過要作漠北和塞北的霸主嗎?”

“主上沒說過,只是主上的雄心壯志不容半點質(zhì)疑和褻瀆?!?/p>

“你聽清楚,你們都聽清楚,我想要的不是漠北和塞北,而是整個天下,我要俯瞰萬里江山,統(tǒng)治億計臣民,做這天下的霸主,所以——”狄武赫掃視他的手下,笑容高深莫測,“所以,原本屬于南狄國的土地和城池就讓白魅影拿回去?!?/p>

“這……”副帥看了看眾人,試探著問:“主上有何高見?”

狄武赫拍了拍副帥的肩膀,說:“眾所周知,白魅影善于經(jīng)營,若把她的經(jīng)營這道用于治國,不出幾年,北平王朝就會強大起來。但任她再強大,也抵擋不住我的千軍萬馬,北平王朝的財富和國土遲早是我的,白魅影最終還會為我做嫁衣裳。北邊只要能守住就行,就算守不住,失幾座貧困的城池也不算什么。

我們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wù)是象貓捉老鼠一樣拿下盛月皇朝,比起中原的繁華富庶,漠北和塞北真是太荒涼了。只要盛月皇朝的領(lǐng)土有半數(shù)握到我手上,北邊自然就安定了。跟盛月皇朝不只征戰(zhàn),還會有諸多麻煩,還需諸位打起全部精神?!?/p>

“任憑主上差譴吩咐。”

“明天向盛月皇朝的戰(zhàn)線發(fā)起攻擊,都做好準(zhǔn)備了嗎?”

“主上放心,別說我們的五十萬大軍全力攻擊,就是擂鼓助威,搖旗吶喊,盛月皇朝的兵馬就會不攻自退,三天之內(nèi),把他們的戰(zhàn)線逼退五百里易如反掌?!?/p>

“驕兵必敗,不可輕敵?!钡椅浜贞幚湟恍?,說:“給洪濤寫封信,讓他兵敗也裝得象一點,讓人看出他跟我們勾結(jié),會輕視北狄的兵馬,就不好玩了。”

“是,主上?!?/p>

第二天一早,狄武赫親自帶兵向盛月皇朝的戰(zhàn)線發(fā)起攻擊。靖國公洪濤以糧草不足、因柱國公父子戰(zhàn)死而軍心渙散為由,邊戰(zhàn)邊退。午時剛過,北狄國的兵馬就逼近了連成駿設(shè)下的第一條防線,這條防線由蕭冶帶兵,早已恭候多時了。

連成駿和連軒、岳小虎等人也趕到了,剛做完對這條防線的最后一次檢查。

狄武赫親帥北狄三十萬大軍向盛月皇朝的北疆戰(zhàn)線發(fā)起猛烈攻擊。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zhàn),結(jié)果,洪濤任三軍統(tǒng)帥,統(tǒng)領(lǐng)的兵馬卻不戰(zhàn)而退。

猛攻開始,狄武赫見盛月皇朝的兵馬不再抵抗,也就開始打打停停。一天時間,北狄的后馬攻入了一百多里,而洪濤統(tǒng)帥的主力軍已撤到了二百里之外。一些有骨氣和血性的主將不甘心敗退,還被洪濤以不尊統(tǒng)帥之命的罪過處置了。

大軍不戰(zhàn)而退,洪濤的理由也很充足,剛退出二百里,就讓他的心腹副將帶奏折進(jìn)京見駕。糧草供應(yīng)不足,軍餉拖欠兩月,將士無心再戰(zhàn),軍中已無可用之人。自去年鎮(zhèn)國公連亙兵敗、撥劍自刎,連成馭等人投敵,到今年柱國公海潤父子戰(zhàn)死,相隔只有半年,三軍統(tǒng)帥陣亡導(dǎo)致軍心渙散,將士已無抵擋的心氣。

把這些當(dāng)作不戰(zhàn)而退的理由,就如同把一塊巨石丟進(jìn)不算平靜的海里,頓時激起數(shù)層浪。朝野議論紛紛,也把靖國公府及五皇子一派推到浪尖風(fēng)口。

狄武赫很清楚,洪濤不戰(zhàn)而退,是想讓他盡快帶兵攻陷盛月皇朝的京城,然后兩人平分天下。他本想再逗盛月皇朝的兵馬玩玩,見洪濤這么著急,他也就沒戲耍的興趣了。一鼓作氣也好,直搗京城再休息,正好可以令軍心大振。

于是,第二天,他又揮兵南下,算計著洪濤節(jié)節(jié)敗退,三天就能兵臨京城。

沒想到就在距離京城七百里處,狄武赫親帥的精兵良將卻遇到了強悍的阻擊。這正是連成駿設(shè)下的第一道隱秘防線,由蕭冶帶兵防守,連成駿親自坐陣。

北狄國這支兵馬從無敗績,何況這一仗又由狄武赫親自帶兵。可接連交戰(zhàn)了三天,北狄大軍損兵折將,已大有兵敗如山倒之勢了。又苦戰(zhàn)三天,狄武赫意識到再攻下去,只會損失更慘重,就下令退兵三十里,原地待命修整。

得知這是盛月皇朝的一條隱秘防線,由他的對手連成駿親自坐陣,狄武赫大發(fā)雷霆。他派心腹副將帶了他的親筆信去見洪濤,并替他打了洪濤兩個耳光。他責(zé)令洪濤七天之內(nèi)撥除這條防線,否則就將洪濤的身世公布于眾。

洪濤氣急敗壞,他都秘密準(zhǔn)備龍袍了,沒想到有一條防線攔截了北狄的千軍萬馬,也阻攔了他的帝王夢。最令他氣憤的是他作為三軍統(tǒng)帥,竟然不知道有這樣一條防線。要知道有這條隱秘防線,他再著急當(dāng)皇帝,也不會不戰(zhàn)而退。

如今,他已經(jīng)退了,說他無能還好,若他的野心大白于天下,他就死路一條了。這條隱秘防線一定是皇上下旨設(shè)的,沒告訴他,說明皇上并不完全信任他。

目前,需要洪濤應(yīng)付問題太多,他必須辛苦周旋,保住身家性命和地位。

“連成駿,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在這里率軍坐陣?皇上已言明不再啟用你,你私自調(diào)兵就是滿門抄斬的死罪,你是不是想招兵買馬造反呢?”洪濤打馬狂奔而來,見到連成駿就破口大罵,三軍統(tǒng)帥風(fēng)范全無,活象一個潑婦。

“我算什么東西?這是一個很深刻的問題,值得討論?!边B成駿坐在低很矮的木墩上,仰視洪濤,眼底卻是無盡的蔑視,他笑意吟吟說:“我母親是南狄國的亡國公主,我父親曾是鎮(zhèn)國公世子,因他投敵叛國,還想陷害于我,我一劍把他砍了。用最土最粗的話說我是個雜種,你知道我是什么東西了吧?我又殺父殺兄,恩怨是非分明,也有人說我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這一點我比不上洪元帥?!?/p>

和連成駿坐在一起的有不少將士,聽到他的話,都放聲大笑。

“你……”洪濤恨恨咬牙,“你們也知道我是三軍統(tǒng)帥,我現(xiàn)在就讓你們撤掉這道防線,虎符在此,軍令如山,你們聽還是不聽?”

“不聽——”數(shù)萬喊聲整齊劃一,震得洪濤連連咧嘴。

“你們不聽本帥之命,竟聽信于一個叛賊,本帥要稟明對上,嚴(yán)懲你們。”

連成駿站起來,走到洪濤馬前,嚇得洪濤連人帶馬后退幾步,“洪濤,你知道我為什么強調(diào)我母親南狄人、我父親是中原人嗎?因為我和你同命相憐,你不會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吧?知道你身世的人都該佩服令堂,你說是不是?”

洪濤瞪大眼睛,驚駭惶恐,他沒想到連成駿竟然知道他的身世。他見連成駿沒帶兵器,又離他很近,就撥佩劍刺去,卻與連成駿手中的短劍撞出了火花。

“還好你沒殺死我,否則,明天你的身世就會天下皆知。”

“你、你胡說什么?你誣陷本帥,是想取代我的位置吧?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皇上不可能再啟用你,這些年,你倚仗大長公主,早讓他恨極了你。”洪濤知道殺不了連成駿,馬上轉(zhuǎn)換了語氣,到皇上面前,也可以為自己辯冤。

連成駿點點頭,“我知道,不管皇上是否啟用我,有一件事我都要做。”

“什么事?說不定我能幫你?!焙闈龗伋鲆粋€滿含威脅人誘餌。

“我不需要你相助?!边B成駿眸光一轉(zhuǎn),低聲道:“我做的這件事是奉大長公主的遺命,第一步是將北狄兵馬擋于距離京城七百里之外。你知道大長公主為什么不把北狄兵馬擋在三千里外嗎?這就是第二步,要試探你,確定你的身世?!?/p>

“接下來呢?”洪濤目光陰狠,但他對大長公主有一種本能的畏懼。聽說這道隱秘防線是按大長公主的遺命設(shè)立,阻擋北狄兵馬南下只是目的之一,之二就是探明他的身世。他不由捏了一把冷汗,還好他沒有完全暴露,還可以回旋。

“大長公主沒跟我說,估計是告訴皇上或謹(jǐn)親王了。”連成駿跟洪濤兜了一個大圈子,設(shè)立隱秘防線是他的想法,所設(shè)的陣法也是白魅影教他的,跟大長公主不相干。他言明按大長公主的遺命行事,會讓洪濤更加恐懼、更加難受。

皇上不啟用他,但對大長公主的遺命還會有所顧忌,不至于對洪濤等人聽之信之。他感念大長公主的恩情,不計較是不是被朝廷信任,也不怕被猜忌。只要能抵擋北狄兵馬,不危及盛月皇朝的百年基業(yè),也算是報答了大長公主的恩情。

……

在津州送走連成駿和連軒等人,沈榮華和林氏母子并沒有回京城。沈榮華有許多生意上的事要處理,時局動蕩,有些事也該早作準(zhǔn)備。林氏想要父母靈前盡孝,想伺候端陽郡主,還要跟林家舊仆敘敘幾十年的離情,她們就在蘆園住下了。

林氏要把端陽郡主接到籬園居住,盡盡媳婦的孝心,不成想?yún)s被端陽郡主拒絕了。端陽郡主覺得有愧于連軒,更有愧于連成駿,就想在義勇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養(yǎng)活自己。跟他們在一起,她會想起從前,日夜揪心,更不能安渡晚年。

林楠來信說讓沈榮華盡快把要緊的生意、貴重的財物轉(zhuǎn)移出京城,以免因盛月皇朝內(nèi)部混亂而蒙受損失。萬姨娘等人在京城那邊已著手運作,她只需在津州安頓就行。沐川槿回到了就城,聽到風(fēng)聲,也開始秘密轉(zhuǎn)移了自己的財物產(chǎn)業(yè)。

沈榮華本想帶林氏母子去南安國,又不放心遠(yuǎn)在北疆防線的連成駿,也想知道朝廷的變數(shù)。正猶豫呢,晨哥兒來信了,說是有大事,讓沈榮華和林氏回京城。

她們收拾妥當(dāng),沈榮華幫沐川槿忙碌了一天,又到攬月閹跟六公主,就和沐川槿及林氏母子一起回了京城。她們走時是暮春三月,回來時已是四月芳菲了。

京城里,無論是街頭巷尾的普通百姓,還是殿堂樓閣的王公大臣,都在議論北疆的戰(zhàn)事。朝堂之上,皇上和文武百官討論最多的也非漠北的局勢及戰(zhàn)事莫屬。

回到蒲園,聽說夫子帶晨哥兒幾人游園賞花去了,林氏有些擔(dān)心。沈榮華一邊勸她,一邊指揮下人安置行李物品,剛收拾完畢,晨哥兒就跑回來了。

“怎么跑這么急?出什么事了?”

晨哥兒搖頭說:“什么事也沒有,聽說母親和姐姐、勇兒回來,我趕緊跑回來一見。你們?nèi)チ诉@么多天,可想死我了,我最想勇兒了,他怎么一回來就睡了?”

林氏拉他到身邊,幫他整理衣飾,又問他功課的事。沈榮華想問晨哥兒所謂的“大事”,見林氏沒完沒了嘮叨,就找借口出去了,家里也有好多事要辦呢。

“姐姐?!背扛鐑汉芸炀妥烦鰜碚宜?,“后天殿試,聽夫子說題目是關(guān)于北疆戰(zhàn)事的?,F(xiàn)在人們都議論紛紛,朝廷的主和派和主戰(zhàn)派又對立了,皇上都沒準(zhǔn)譜兒了。今天夫子還跟他的同窗說估計高中者都是主和一派,讀書人都沒氣節(jié)了。”

白魅影在漠北建立了北平王朝,就是暫時沒給狄武赫和北狄國造成壓力,也給牽制他。第一道隱秘防線讓北狄大軍損兵折將,也給了狄武赫迎頭痛擊。形式大好,應(yīng)趁機收復(fù)失地才對,偏偏還有人主和,而主和之人還頗得仁和帝器重。

無能無為的太平皇帝,一點剛性也沒有。

沈榮華搖頭一笑,問:“晨哥兒,你主戰(zhàn)還是主和?”

晨哥兒干笑道:“夫子說我們年紀(jì)還小,別談?wù)搰掖笫?,除非能通過院試?!?/p>

“小滑頭?!鄙驑s華拍了拍晨哥兒的肩,“你給我寫信說有大事,什么大事?”

“四哥跟我們一起讀書,有一次說起科考,他就說要是挑起那件密事,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不知道多少人被牽連。我課間把他叫出去詢問,他說他知道得也不多,是七妹妹告訴他的,還囑咐他不許跟任何人說。第二天,他又跟我說起七妹妹手里那封密信是科考舞弊的證據(jù),不讓我往外傳,否則他們就會沒命。”

沈榮華冷哼道:“七妹妹是聰明人,紙包不住火,這封信拿在她手里,遲早會給他們帶來災(zāi)禍。她想把這封信轉(zhuǎn)出去,又舍不得白白出手,她要什么報酬?”

“姐姐也是聰明人?!背扛鐑何⑽u頭,嘆氣道:“七妹妹確實有心機,四哥遠(yuǎn)不如他,七妹妹讓姐姐給他們傍身的財物產(chǎn)業(yè),助他們離開沈家,平安度日?!?/p>

“她想要多少?”

“一萬兩銀子,兩個五百畝以上的莊子,兩間繁華地段的旺鋪。”晨哥兒撓頭一笑,又說:“七妹妹還想讓姐姐給她和四哥做媒,父母不在身邊,還請姐姐替他們張羅婚嫁之事。他哥還說他們知道的秘密不少,肯定有對姐姐有用的?!?/p>

“他們都看上誰了?”

“四哥沒說他看上誰,只說七妹妹覺得謹(jǐn)親王府三房的嫡次子不錯?!?/p>

謹(jǐn)親王的第三子就是蕭冶,現(xiàn)在是第一道隱秘防線的主將。他有兩嫡子,嫡長子習(xí)武,現(xiàn)跟他在北疆防線御敵,嫡次子習(xí)文,十五歲,今年要參加院試。謹(jǐn)親王府是皇族高門,蕭冶又頗有作為,頗得謹(jǐn)親王器重,能嫁過去確實不錯。

可是齊大非偶,沈榮瑜年紀(jì)不大,身份也很尷尬,攀高的心卻很熾熱。

沈榮華思慮了一會兒,說:“晨哥兒,幫姐姐做件事?!?/p>

晨哥兒點點頭,問:“是拿到那封密信嗎?”

“不只要拿到那封密信,還要說服他們關(guān)鍵時刻能為我所用,至少要讓他們敢于向世人說明密信的來路。”沈榮華停頓片刻,又說:“分家時,父親只拿到了五千兩銀子,他分到的莊子鋪子都被老太太霸占了,說是留著給萬姨娘母子幾人做生計之用。他明面上分到的產(chǎn)業(yè)和三叔差不多,老太太又為他爭取并貼補了他不少產(chǎn)業(yè),至少有六間鋪子,四個莊子。七妹妹知道父親的莊子鋪子不可能歸他們了,才跟我要產(chǎn)業(yè)銀兩,她是個有算計的,現(xiàn)在就想為自己爭取傍身之本。”

“聽四哥說老太太天天罵他們,還罵萬姨娘和沈貴人,比罵姐姐都難聽?!?/p>

“萬姨娘總鼓動老太太罵我,她死了,清凈了,報應(yīng)在她的兒女身上也一樣?!?/p>

“姐姐想怎么做?”

沈榮華輕哼一聲,說:“幫他們跟老太太,確切地說是沈慷要回父親的鋪子莊子。這十間鋪子莊子至少能值一萬五千兩銀子,經(jīng)營得好,一看至少能有三千兩的出息。這些產(chǎn)業(yè)和出息我一文不要,全給他們。若按嫡庶分產(chǎn)業(yè),我能分到一半,這就等于給了他們五間鋪子莊子,比他們想要的還多一間。

另外,產(chǎn)業(yè)要回來之后,我找人替他們經(jīng)營,每年能多賺兩千兩銀子,五年就能掙回一萬兩。五年之后,四弟再娶親,七妹再嫁人,都不晚,這些錢足以把他們的婚事辦得風(fēng)光體面。何況這些產(chǎn)業(yè)十年、二十年乃至他們老死都屬于他們的后人。七妹妹是聰明人,她一定能算得明白哪個更合適,也知道誰靠得住?!?/p>

“姐姐放心,我雖然不懂經(jīng)營,也一定能把話帶到。”

“還有,你告訴四弟,父親母親明年春上就要回京,他們的親事應(yīng)由父母做主張羅,我充其量是幫忙。最好勸勸七妹妹別肖想謹(jǐn)親王府,皇族高門的日子沒普通人家踏實。自己有銀錢產(chǎn)業(yè),找一個厚道可靠的男人過富足日子最太平?!?/p>

“我記住了,姐姐,我明天就跟四弟說?!?/p>

門口傳來一聲嘆息,看到是林氏站在門口,已淚流滿面,沈榮華搖搖頭,什么也沒說。林氏不精明,也不傻,若當(dāng)時她能左右自己的婚姻,也不會嫁到沈家。

晨哥兒知道林氏想起傷心事,上前勸慰,正好勇兒醒了,他們又一起去看了。

安靜下來,沈榮華拿來紙筆,把近期要做的、該做的事一一列明,又和衣躺在大炕上靜靜思索。沈榮瑜手里那封密信能有多大價值,他們兄妹知道的秘事能對她有什么好處,她暫時不敢估量。又要跟沈家人斗智斗勇了,她感覺很興奮。

第二天,沈榮華還沒起床,沐川槿和端寧公主就來看她了。

沐川槿回了一趟漠北,雖然沒救出她的父親兄長,甚至連一面都沒見到,但她收獲不小。她找到白魅影,請求和解原諒,白魅影是長輩,恨她的生母,卻明言不會跟她計較,還歡迎她到北平王朝置業(yè)經(jīng)營。她跟白瀧瑪硬著頭皮說開了他們兄妹之間的不倫之事,表明自己不計較,白瀧瑪沒說什么,但尷尬在所難免。

端寧公主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精神也不太好,想一心禮佛,又敬不下心。林楠拒絕了盛月皇朝的和親美意,她松了一口氣,可白魅影在漠北建國稱帝又對她是一個打擊。她認(rèn)為林楠與白魅影相配,把白魅影想成她最強大的情敵了。

她是性子倔強且認(rèn)一的人,不聽別人的勸告,只沉淪在自己的心思中。仁和帝現(xiàn)在焦頭爛額,吳太后忙于后宮爭斗,她這兩個最親的人都對她置之不理。因為林楠,她跟沈榮華之間的交結(jié)也在減少,只是跟沐川槿還能說心里話。

“我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倍藢幑髅榱算宕ㄩ纫谎邸?/p>

沐川槿搖搖頭,無奈長嘆一聲,轉(zhuǎn)身出去,表明自己回避這件事。

“為什么讓沐公主回避?”

“關(guān)于她的事,不好意思唄?!?/p>

沈榮華很納悶,忙問:“什么事?”

“昨天我去了謹(jǐn)親王府,謹(jǐn)親王妃跟我說她看沐公主不錯。蕭彤下個月就出孝了,也到了娶親的年紀(jì),她想把沐公主說給蕭彤,讓我先遞個話兒。”

“沐公主不愿意?”

“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倍藢幑鬏p哼冷笑,“蕭彤模樣、才學(xué)、品性都不錯,只是被??ね醯南韧蹂鱿碌暮渴掠绊懥嗣?,世子之位肯定沒戲了。他在西山守完三年孝,外面的天早就變了,想在做出一番事業(yè)會很難。”

謹(jǐn)親王妃看上沐川槿很正常,沈榮華也覺得沐川槿很不錯,可要把她說給蕭彤確實不合適。沐川槿是和親公主,原定要嫁給六皇子做正妃,因北越亡國,朝廷就悔了婚。蕭彤也是皇族中人,沐川槿若退而求其次嫁給他,好說不好聽。

“婚姻之事不是單純的配與不配,他們自己覺得合適才最重要。如果沐公主不愿意,誰也不能勉強她,你就和謹(jǐn)親王妃實話實說,她不會責(zé)難你。”

端寧公主點點頭,沉默了半晌,說:“你舅舅可能要來京城?!?/p>

“我沒接到消息,他因何事而來?”

“南安國要買下與多羅國之間隸屬于盛月皇朝的六座島嶼他為談這件事而來。在國書上,他說得很明白,朝廷如果賣,就請開價,若不賣,南安國原來供給給盛月皇朝的錢糧就要連本帶利償還。六座島嶼是盛月皇朝的領(lǐng)土,他也知道盛月皇朝處于危急關(guān)頭,卻挑這個時候來逼迫,令朝堂上下很氣憤。以前我覺得林楠是一個儒雅斯文的謙謙君子,現(xiàn)在看他是一個趁人之危的真小人?!?/p>

沈榮華冷哼道:“我和你是好朋友,即便兩人之間有些不得已的誤會,畢竟也相交一場。如果你殺了我父親,隱瞞了這么多年,我知道了真相,你認(rèn)為我該怎么做?現(xiàn)在,他想出錢買那六座島嶼,其實就是想與皇上把許多事情談開。若他直接霸占了,朝廷敢跟開戰(zhàn)嗎?有實力開戰(zhàn)嗎?那六座島嶼是盛月皇朝的領(lǐng)土,漠北和塞北那幾千里的土地、幾十座城池郡鎮(zhèn)就不是盛月皇朝的領(lǐng)土嗎?”

端寧公主的想法說法與皇上及某些不明事理、別有用心的王公勛貴、文武官員一樣。在他們看來,南安國既然和盛月皇朝建交,林楠就是他們的朋友,在他們有困難的時候,就要無條件幫助他們。哪怕有一點條件、或是說錯一句話、做錯一點事令他們不滿,那么林楠就是趁火打劫,就是小人行徑。

而北狄國沒有同盛月皇朝建交,狄武赫就不是他們的朋友。他率幾十萬鐵騎搶奪盛月皇朝的國土城池,屠殺民眾,搶奪財物、淫暴婦女等等。他們敢怒不敢言,認(rèn)為這都是敵人會做的事,理所當(dāng)然,逼到無路可退,就嚷嚷著屈辱議和。

這種人懼怕的是敵人,不以屈服為恥,踐踏的是朋友,以友情要挾為榮。

沈榮華冷笑道:“現(xiàn)在朝堂上一定有好多人非議我舅舅,認(rèn)為他不顧友情道義,做出小人之事。早知今日,當(dāng)初還不如不給朝廷提供錢糧呢,真是好人難做。”

好人就要永遠(yuǎn)好下去,一言不慎,就會被諷刺謾罵。殺人放火的強盜早已嚇破了那些人的膽,只要他偶爾露出笑臉,就會被認(rèn)為是無限的仁慈。

“你是不是認(rèn)為你舅舅很厚道?所作所為值得稱贊?是正人君子呀?”端寧公主面露不悅,因與林楠的事,她徒增了許多麻煩,對林楠愛恨交織。

“若換成白島主,她會直接占領(lǐng)了那六座島嶼,反正朝廷也鞭長莫及。朝廷在塞北失去了那么多土地,皇上看似并不在乎,為什么非揪著這六座島嶼不放?”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沒意思?!倍藢幑髌鹕肀阕吡恕?/p>

沈榮華微微搖頭,她理解端寧公主此時的心情,不會計較。她希望端寧公主只是在釋放一個信號,而不是真的被那些人同化,畢竟她把端寧公主當(dāng)朋友。

“出什么事了?”沐川槿進(jìn)來,悄悄指了指門外。

“口舌之爭?!鄙驑s華把她和端寧公主的爭端和沐川槿說了一遍。

沐川槿拍了拍沈榮華的肩膀,以示安慰,“她現(xiàn)在心情很糟糕,有些事情確實讓她很難受。想靜心靜不下來,總會跟自己最好的朋友發(fā)泄,誰都一樣?!?/p>

沈榮華點頭輕嘆,又問:“你認(rèn)為我舅舅是什么樣的人?”

“真小人?!?/p>

“那狄武赫算什么人?”

“他不是人,是豺狼虎豹,真小人是人,這就是他們的區(qū)別?!?/p>

“有些人不把人當(dāng)人看,分不清好人與壞人,卻對豺狼虎豹格外敬畏。”

沐川槿輕聲長嘆,“奴性,不改正,國必亡,我父皇曾經(jīng)就是這樣的人。”

“替我勸勸端寧公主,我現(xiàn)在說話她聽不進(jìn)去,她也只有你這個朋友了?!?/p>

送走沐川槿和端寧公主,沈榮華就去找水姨娘了,順便看看初霜。

水姨娘得知林氏回來,還找到了終身依靠之人,又有了兒子,很高興,也很羨慕。她不會再有孩子,但她對林氏已說不上恨,過了這些年,恩怨也淡了。她不讓沈榮華再叫她娘,怕林氏不高興,而沈榮華卻堅持叫一聲娘,便是一世娘。

林楠確實要來京城,代表南安國與盛月皇朝談判只是原因之一,之二是他想跟仁和帝了結(jié)恩怨。南安國的臣子都不讓他來,怕有危險,他卻毫不在乎。

若仁和帝敢用一些陰暗手段謀害林楠,盛月皇朝的百年基業(yè)也該坍塌了。

沈榮華跟水姨娘一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時近正午,陸幽回來了,才打斷兩個人。陸幽臉色很不好,見到沈榮華,才勉強擠出幾絲笑容。

“陸叔叔,你遇到煩心事了?”

“他……”

“我自己說。”陸幽打斷水姨娘的話,很鄭重地對沈榮華說:“我要和成駿一起去北疆戰(zhàn)場,她不讓我去,天天給我講一堆理由,煩都煩死了。”

“陸叔叔,你真不如成駿聰明,只要你想,總能做到,路在你腳下,你……”

水姨娘怕沈榮華把陸幽教壞了,趕緊推了她一把,不理會陸幽,催著她一起去找初霜。陸幽受到鼓舞,臉龐的暗淡很快消逝,眸子也有了躍動的光彩。

陸幽確實被沈榮華教壞了,他當(dāng)晚就偷偷去了北疆,氣得水姨娘跳腳發(fā)怒。

初霜正收拾行李,準(zhǔn)備明天殿試一結(jié)束,不管成績怎么樣,都馬上回西南省去。因為怕仁和帝強塞一個公主進(jìn)來,方逸都想放棄殿試了。初霜要照顧方逸的情緒,勸慰他寬心,自己卻獨自承擔(dān)諸多憂慮,這些天憔悴了很多。

前世,初霜嫁給了神威將軍,憑自己的精明純善被封一品端儀夫人。若這一世初霜無所成,沈榮華會很愧疚,因為是她誤了初霜,確切地說因為她的重生。

水姨娘皺眉道:“端淑公主為什么非要從這一屆的殿試前三甲中挑駙馬?”

“說是從殿試前三甲里挑,其實她看中了方逸?!背跛毖圆恢M。

沈榮華輕哼冷笑,“她知道初霜是我的朋友,也知道初霜是方逸的妻子,她看中方逸,就是想折騰初霜,說明了就是挑釁我。杜昶和葉磊都是五皇子一派的人,不需要她下嫁籠絡(luò)。杜昶和葉磊都是有心計的人,他們兩人已聯(lián)手,也想除掉方逸這個競爭對手。而方逸和二皇子走得近,這也是他們趁二皇子在西南出的陰招。若方逸拒婚,就是欺君之罪,他不向二皇子求援,二皇子也會被牽連?!?/p>

“真是夠狠毒,這些人處處充滿算計?!?/p>

初霜哽咽哀嘆,“姑娘,我……”

沈榮華攬住初霜的肩膀,輕聲安慰,“放心,我會幫你,不會讓他們得逞?!?/p>

水姨娘感念沈榮華的熱心,問:“你想怎么做?需要我?guī)兔???/p>

“我想先吃飯,邊吃邊說,還有半天的時間,我們再商量對策不遲。現(xiàn)在主要是穩(wěn)定方逸的情緒,別因為怕公主下嫁,就不想?yún)⒓拥钤?,或故意考不好?!?/p>

沈榮華和初霜及水姨娘說了很多話,也商量好了對策,但不能主動出擊。日影西移,沈榮華才坐上回蒲園的馬車,路上聽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四皇子因勸仁和帝把那六座島嶼劃給南安國,穩(wěn)住林楠,拿到用以支撐北疆戰(zhàn)事的錢糧而遭到了五皇子一派強勢攻擊。仁和帝震怒,大罵四皇子等人有不軌之心,下旨消去四皇子的王爵,將他和家人囚禁到西山寺,連顧皇后都被禁足了。

在前朝,有沈閣老布下的人脈網(wǎng),五皇子一派勢力龐大。在后宮,沈賢妃為了利益和靳蓮勾結(jié)成奸,又和吳太后結(jié)盟,孤立了顧皇后。四皇子敗了,顧皇后所出的七皇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根本扶不起來,他們這一派被打敗了。

三皇子是散漫之人,也不被仁和帝看重,他就上書稱病,帶妻妾子女到城外的莊子養(yǎng)病去了。六皇子是有名的書呆子,被他的母妃鼓動,也歸到了五皇子一派。八皇子只有十二歲,以下的皇子年紀(jì)更小,就更不成事了。

現(xiàn)在,朝堂已唯五皇子獨尊了。

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就是洪濤回京了,只帶著百余名親兵。三軍統(tǒng)帥擅自離營,無詔回京,只為告狀,他要告的人第一個就是連成駿。

明天是殿試的日子,洪濤回來告狀了,四皇子被貶了,熱鬧一重接一重。

沈榮華的馬車剛進(jìn)到蒲園,就被匆匆趕來的蛇影攔住了。蛇影剛從第一道隱秘防線的現(xiàn)場回來,奉連成駿之命來給沈榮華送信。沈榮華接過厚厚的信封,心情非常沉重,也很激動。她打開信封,看到里面除了一封向她報平安的信,還有四封信用石蠟封口,分別是給謹(jǐn)親王、??ね酢⒂衢w老和順天府張府尹的。

“跟我去送信?!鄙驑s華讓蛇影代替車夫,先送到去了謹(jǐn)親王府。

明天很關(guān)鍵,這幾封信必須盡快送出,還要讓他們有準(zhǔn)備的時間。去送信并不是把信送出去了事,還要讓蛇影跟他們說明戰(zhàn)場上的情況。信送得很順利,耗時也不短,等他們再回到蒲園,已是亥時初刻了,沈榮華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她讓蛇影跟他一起吃飯,順便問問戰(zhàn)場上的情況。一頓飯吃完,她想詳細(xì)了解了北邊的現(xiàn)狀,心情更加沉重,但沒被事態(tài)困擾,反而斗志欲加昂揚了。

吃完飯,她回到臥房,想休息一會兒,晨哥兒就來找她了。

“姐姐,今天四哥來上課,我把昨天姐姐跟我說的話都講給他聽了。他下學(xué)就回了那邊,下午上課把七妹妹和他四個表兄妹都帶過來了,他們要見姐姐。呆了一個多時辰,見姐姐一直沒回來,七妹妹跟我說了一會兒話,就回去了?!?/p>

“說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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