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公子道:“我如今初來,正用得上你這樣忠心的人才。賞你一枚養(yǎng)氣丹。你三個兒子每人一副鍛骨沐浴湯藥,兩個女兒一人一匹新緞。”
張管事立刻跪下磕頭,道:“謝公子賞?!?/p>
甄公子突然問道:“你覺得彩富莊皮易龍此人如何?”
張管事立刻道:“這老東西是老王八一個。啊,公子恕罪?!泵藥卓冢?,“此人壞透了,頭頂生瘡,腳下流膿,十八輩子命里缺德,生兒子沒……反正是天打雷劈的玩意兒?!?/p>
甄公子“哦”了一聲,道:“壞在哪里?”
張管事道:“太壞了。對下面,他欺壓村民,魚肉鄉(xiāng)里。對我們這些差不多的莊頭,都是插刀陷害,說盡讒言。對上頭,他也是欺瞞唬詐,中飽私囊,簡直就沒有他對得起的人?!?/p>
甄公子道:“他不是很得府里看重么?”
張管事道:“就三老爺喜歡他。那也是被他吹牛拍馬的哄住了。其實他根本不忠心,仗著三老爺?shù)拿^橫行霸道,連三老爺都不知道。”
甄公子道:“也不止是吹牛拍馬吧?我聽說他是個聚財?shù)暮檬?。?/p>
張管事道:“確實挺能撈。聽說他私自建了金庫,里面都是三老爺?shù)摹闭f到這里,突然戛然而止,有些驚恐的看著甄公子。
甄公子沒有繼續(xù)話題,過了一會兒,緩緩道:“你既然知道誰是奸人,就該知道自己不能同流合污。”
張管事立刻道:“小人絕對沒有?!?/p>
甄公子道:“我信你沒有。但你若將來敢與奸人同黨,當如池中荷花?!?/p>
張管事一怔,道:“荷花?”他本能的回頭去看,立刻如遭雷擊。
就見滿池盛放的荷花,突然齊齊一震,偌大的花朵在空中解體。大片大片的紅色花瓣墜落池塘,便如秋來落葉,零落如雨。
下一瞬間,池上只剩下數(shù)百光禿禿的莖桿,蕭瑟的獨立著。
一瞬之間,百花殺盡!
湖上風吹來,將片片花瓣卷進水閣,一片落花撲在張管事臉上。
他顫抖著伸手,去抓花葉,只覺得抓到了老樹皮,低頭一看,手中只有枯葉殘片,灰黃卷曲,再一抖,碎成粉末,隨風飄去。
撲通一聲,張管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小人決計不敢起一點兒壞心,公子明鑒?!?/p>
就聽甄行秋淡然道:“送管事出去?!?/p>
等張慶發(fā)出去,甄行秋才笑道:“打起珠簾?!?/p>
珠簾卷起,露出甄行秋俊秀無比卻也蒼白如紙的容貌。閆付起身,略帶興奮的道:“公子真了不起,恩威并施,將那老貨玩弄股掌之上?!?/p>
甄行秋好笑道:“又不是什么人物,我干嘛玩兒他?那豈非抬舉了他?”他又道,“江賢弟,你覺得呢?”
江鼎沉吟道:“別的不說,我只覺得你連他多大歲數(shù),幾個兒子女兒都知道,很厲害。”
甄行秋笑道:“你看,到底是賢弟見識不同。功夫下的就在這里。說幾句狠話唬人容易,回頭他一想明白了,反而不怕了。只有拿到那些真真實實的材料,讓他越想越怕,才有可為。戲臺上說臺上一刻鐘,臺下十年功,其他事情也是如此。若要人心存忌憚,要有真材實料?!?/p>
說罷,他道:“閆先生先回去吧,今日到此結束了。”
閆付一呆,道:“這就走了?公子旗開得勝,為什么不乘勝追擊,將其他幾個莊頭一一拿下,然后再打疊精神,集中對付那硬骨頭皮易龍呢?”
甄公子道:“放他回去,傳一下剛剛的神跡也好。這是江賢弟好不容易做出來的,總不能人人來時都演全套吧。一來太麻煩,二來也流俗。借個膽小老人的口,越發(fā)有十倍效果。”
他笑了笑,道:“再說,縱然我想要乘勝追擊,也要旁人許可。他們不希望我一日之間順勢而下,非要打斷這口氣不可?!?/p>
江鼎道:“誰?”
閆付卻是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學生先告辭了。”
等他走了,江鼎又問了一句道:“誰啊?”
甄行秋看著他,突然噗嗤一笑,道:“江鼎啊,這有什么想不通的?我的幾位兄弟要來看我?!?/p>
江鼎點頭道:“原來是其他公子。他們來做什么?”
甄行秋道:“總不來玩的。江鼎,你先回吧?!?/p>
江鼎道:“下面用我不著了?”
甄行秋道:“也不是。留下來也行,走也行。你想留下來看么?”
江鼎道:“自然。只要不給你添麻煩?!?/p>
甄行秋道:“不麻煩。不過一會兒不能動法術,你用什么兵刃?”
江鼎道:“我用劍?!?/p>
甄行秋道:“能讓我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