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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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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陳克與中年的胡行至面對面站在太陽地里面,談話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陳克今年二十六歲,胡行至已經四十四歲了。兩人不知不覺就談了半個多小時,胡行至只覺得背上黏糊糊的,滲出的汗水把衣服和脊背緊緊粘在一起。摸了把濕漉漉的額頭,胡行至覺得舒服了一丁點。再看對面的陳克,只見陳克色如常,光滑的皮膚上連一絲汗都沒有。

我真的是老了啊。胡行至心中突然閃出這個念頭。胡行至看得出,對面的年輕人有無窮無盡的精力,更重要的是有著無與倫比的堅定意志。陳克不是在說謊,雖然理性上不能完全肯定,但是胡行至的感性上已經下了肯定的判斷。如果陳克不是真的有著拯救天下的心思,那么陳克不會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張有良的覆滅曾經震動過胡行至。現(xiàn)在看,與陳克的志向比較起來,消滅張有良不過是牛刀小試。

胡行至后悔了,他萬萬想不到陳克居然是這么一個人。他本來想著陳克借地也好,選拔人民代表也好,不過是巧立名目,為以后大撈一筆做前期準備。既然不能力敵保險團,那么軟下身段,智取總是可以的。所以他才費盡心思逼迫陳克說出實話來。當陳克說出了真正的志向,胡行至才明白反倒把逼到了絕路上。

不,就算是沒有和陳克說清楚,陳克也會按照原先的計劃走下去?,F(xiàn)在辦?表面上虛與委蛇,然后一等脫身就趕緊跑去告官?胡行至想到。不過這念頭轉了一圈就被否決了??湛跓o憑的,然后去告發(fā)本地的縣令要造反?如果是府臺、巡撫,聽到這樣的狀子,胡行至也不會啊。告發(fā)陳克?那府臺巡撫肯定要把這案子發(fā)到鳳臺縣來管,尚遠當著鳳臺縣令,只會自投羅網。更不用說,陳克背后也有人。光他師父嚴復一句話下來,安徽不少官員都會給點面子。

告發(fā)縣令伙同匪徒騷擾士紳?這大災年間,各地官府都是千方百計的從當?shù)厥考澤砩纤压五X財。而且陳克他們說的明白,這些地是借給官府的。若是告去官府……,官府才不管呢。

更何況,陳克現(xiàn)在手里握著幾千人的保險團。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保險團沒有拿過地主士紳一顆糧,一文錢。可惹惱了陳克的話,保險團真的定了個月貢,那可是往死里整你。胡行至很清楚,雖然與會的地主心里面一萬個不愿意,可他們就是不敢和保險團翻臉。到現(xiàn)在為止,大家被軟禁幾天了。除了私下哀求之外,每一個人敢來硬的要走。

他心里面盤算再三,卻找不到能夠擺脫當前困境的方法。而對面的陳克也真的沉得住氣,始終用一種筆挺的姿勢站立著,眼睛看著遠方一聲不吭。

太陽越來越毒,胡行至覺得真的有些頂不住了。如果陳克緊盯著他看,好歹還有些話頭可以借用?,F(xiàn)在陳克看都不看,這么灰溜溜的離開,等于是關閉了談話的大門。那時候陳克就可以滿不在乎的按照的做法行動了。若是別的人只怕屈服了也說不定。胡行至卻沒有放棄。他開口說道陳,咱們到涼蔭地里。”

“呃?哦!不好意思,我光想我的事情了,卻沒注意?!标惪诉@才恍然大悟的說道。兩人慢悠悠的往一處涼蔭下走去。

“胡,你到底要呢?有些,例如升官發(fā)財我肯定不能許你。有些我便是許了,只怕胡也不信。那都是一兩年兩三年才能達到的事情。若是別人就罷了,若說胡你真的信那個,我反而不信了?!标惪藨B(tài)度依舊爽朗。

胡行至覺得如果沒有判斷陳克的話,陳克許下的短期利益反倒更不可信。他笑道不妨說來聽聽,既然陳志向遠大,我倒有些興趣?!?/p>

“這地我們肯定拿來讓百姓種,不然大家也不聽我們的。興修水利一方面有利于當?shù)匕傩?,而且也能當作練兵。我們保險團也來搞,不收大家的錢。當然了,也得劃一片地給保險團種。不然戰(zhàn)士們自然也不肯?!标惪随告傅纴恚兄谅犃宋⑽Ⅻc頭。間就到了涼蔭下,兩人干脆都直接坐在地上。

涼蔭下就是比太陽底下舒服的多,胡行至喘了口氣,這才說道按陳所說,這好處都讓你一人得了。倒也挺有道理?!?/p>

“叫做好處讓我一人得了,我們頂多向百姓征三成稅,只要向我們保險團交了這三成稅,百姓剩下的七成都可以留給。至于給官府的稅,我們包了?!?/p>

“連我們地主的你們也包了?”胡行至終于來了點興趣。

“正是。只要是這種地該交的稅,我們全包了。決不要大家一顆糧食。我們既然要收攏人心,何必出爾反爾呢?”

“也有道理。”

“你說若是普通百姓五天全家能吃一只雞,或者一頓肉。胡覺得這是啥日子?”陳克笑著問道。

“瞎扯!”胡行至想都不想的否定了。他身為鳳臺縣數(shù)得上的大地主,他全家也頂多這個水平。

“若是我們能做到呢?你說百姓會不會感激我們,跟隨我們?”

“你們能做到?”胡行至來了興趣。

陳克講述了一番蚯蚓和蛆的飼養(yǎng),養(yǎng)雞,養(yǎng)兔子,養(yǎng)豬,養(yǎng)牛等牲口的蛋白質補充問題。蛋白質補充的多些,牲口吃糧食就少些。長肉還更快。胡行至本人精于農務,一聽便很有道理。這下,他興致更高昂起來。

“但是這些關鍵在于一件事,就是到底多少人參與。參與的人越多,養(yǎng)出來的越多。反之,養(yǎng)出來的越少。我們把這個叫做生產效率。關鍵在于管理。”陳克胡行至家里面有作坊和鋪子。又見胡行至很是開明,便給他講了些管理的知識。胡行至聽的連連點頭?!瓣?,這番話實在是高明啊?!?/p>

看胡行至已經明白了的意思,陳克笑道胡,可是若是光你一個人搞,那你就是塊大肥肉。你得雇多少人來保衛(wèi)你這些財產?你掙的那點錢,只怕都用來雇打手了吧?無小說網不少字而且別人可不你花出去多少,只看你掙了多少。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p>

也許是涼蔭下緩過了勁,也許是陳克的話對了胡行至的胃口。他哈哈一笑,“那我就只有求陳的保險團了?”

“保險團的戰(zhàn)士們跟著我們干,只是因為我們保險團對大家好。若只是讓你一個人撈了好處,或者我們倆撈了好處,或這只是一些領頭的撈了好處,大家心里面能服氣么?所以得有一個制度,讓大家能夠來分配這個好處?!?/p>

“這就是人民代表大會了?”胡行至笑道。

“胡,養(yǎng)了牲口,就有皮革。我們還可以加工皮鞋,各種用具。賣到別處都是錢。那些肉,就是敞開了吃,我們吃不完。我們可以造玻璃,做成罐頭四處賣?!?/p>

“罐頭?”胡行至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陳克連忙解釋道就是能長期儲存肉,幾個月甚至半年都不會變質的玩意。不然的話這肉壞的這么快,你沒運出去就不能吃啦?!?/p>

“這個好。這個好?!焙兄潦敲靼兹?,他連聲贊道。

“這都是長期的事情,沒有一兩年不能見效。我們這里縣令,保險團都是人。加上把地借給我們,分給百姓耕種。我們的這些養(yǎng)雞,養(yǎng)牲口,養(yǎng)魚,又得多少人手。這人人有事干,娃娃們去上學,學些。長大了總有門手藝。你說這難道不好么?”

“好是好,不過陳,這尚遠縣令若是不在本縣的話……”

“這三五年后的事誰能說,我就是說我,胡你信么?三五年后,這朝廷還在不在都難說。而且我把話說頭里,不管胡和地主們信不信,我們都會這么干?,F(xiàn)在我們的保險團已經和百姓開始排澇,搶種。讓我們收手不可能的。大家把臉撕破了,有意思么?”

“這……”胡行至陳克所言不是恐嚇。

“胡,流寇不可怕,因為他們不懂得經營地方。但是你覺得我才干如何,能不能經營起鳳臺縣來?”

這次胡行至不了,陳克的才干已經讓胡行至有些服氣了,若他與陳克是,胡行至說都要和陳克好好結交一番。把陳克所說的事情前后想了好幾遍,胡行至覺得很難找出明顯的漏洞來。他終于嘆口氣,“既然陳如此有信心,我就把地借給官府兩年?!?/p>

“哦?”陳克笑著問道胡不想問問地主們有補償么?”

“陳現(xiàn)在壓著我們,你說就是,我只有聽的份啊?!焙兄恋挂材玫闷鸱诺孟?。雖然心里面已經開始盤算對付陳克,但是胡行至至少在出借土地的事情上已經下了決心。

“以胡的聲望,這人民代表的位置是跑不了的。我也捧個熱灶,一定要力挺胡。如果我們僥幸成功,這玻璃,皮革的買賣做起來,胡也有作坊,我們提供皮革,資金,人力,想入了胡的作坊,一起搞生產發(fā)家致富么?!?/p>

“這……”,一想到陳克的“志向”,胡行至就覺得心虛,和陳克糾纏的這么近,若是以后真的倒了霉,胡家上下只怕都不得好結果。雖然想拒絕,但是胡行至卻,以陳克在鳳臺縣的力量,胡家是拒絕不了的。

這就是命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胡行至身為家主,還是有這個自覺的。此時他只能及早為家族準備其它退路,至于他肯定是躲不開的。想到這里,胡行至哈哈一笑,“陳,我癡長幾歲,就叫你聲陳老弟了?!?/p>

“胡兄太客氣了?!标惪丝春兄两K于表了態(tài),自然也順竿爬。

“陳老弟,哥哥我今后的榮華富貴可就全靠你了。”胡行至熱情洋溢。

“胡兄,你若是為你家備下后路,大可放手去做。我們保險團絕不阻攔。不能讓胡老兄跟著我們干,還不安心啊?!?/p>

聽陳克說了這話,胡行至仔細的看這陳克,只見陳克絲毫沒有洋洋得意的意思,神色中滿是善意的理解。胡行至苦笑幾聲,但是聲音中無奈的情緒越來越少,突然間他和陳克一起放聲大笑起來。陳克一面笑,一面先站起身,向胡行至伸出了手。胡行至拉住陳克的手,沒用力,就被陳克拽了起來。

“走,陳老弟。哥哥我就給你當回說客。做次蔣干?!?/p>

“胡兄,你這明明是諸葛亮舌戰(zhàn)群儒,蔣干能和你相比。”

兩人親親熱熱地說笑著,向著大會議室并肩走去。

會議室里面的人早已經等急了,可尚遠不吭聲,加上地主們也的確關心胡行至于陳克到底會談出結果,眾人都焦急的等著。直到看見陳克與胡行至一起說笑著走來,明顯是談成了買賣。除了少數(shù)幾個人,地主們一個個臉色都變的十分難看。他們本以為胡行至能夠頂住陳克的壓力,沒想到胡行至居然和陳克達成了某些共識。這幾天和陳克在這里糾纏,地主們都,陳克絕對不會讓步。雖然眾地主都感覺事情不妙,可他們還是抱著一絲幻想,是胡行至說服了陳克,陳克作出了重大的讓步。

會議室里面的尚遠也看到了這個結果,他不可能像地主那樣誤判斷形勢。趁著眾地主失望與期望互相交織的盯著越走越近的兩人,尚遠的目光掃向會議室內。只有三個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尚遠,他們是任啟瑩,劉進學與劉翼瑄。這三人里面任啟瑩早就投靠了人民黨,其它兩人這幾天也已經表了態(tài)。緊跟尚遠縣令步伐不動搖。尚遠微微向他們點點頭,三人就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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