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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沉默是個不的選擇。一言不發(fā)之中蘊含的情緒，有些是反抗，有些則是無聲的請求。武星辰現(xiàn)在就沉默著。之前的討論徹底打消了武星辰的幻想，他清楚陳克不會幫助龐梓。
人在氣勢削弱的時候往往會有一種心理上的示弱。黨會剛開始的時候，武星辰覺得陳克對待龐梓的方式不合適，總覺得陳克應(yīng)該付出更多?，F(xiàn)在他就忍不住想起龐梓對待陳克的一貫不尊重的態(tài)度來。在江湖上，哪怕是這種很不禮貌態(tài)度就很可能引發(fā)一場非常嚴(yán)重的沖突，更別說陳克的言行還是真的出于對龐梓的關(guān)心。
“武兄，你到現(xiàn)在還認(rèn)為你是人民黨的黨員么？”陳克打破了沉默。聽到這話，陳天華覺得心里面一緊，陳克有同情心，這點他。陳克沒有婦人之仁，這點陳天華同樣清楚。這么問的原因，八成是要對武星辰不客氣了。武星辰一直在偏向龐梓，陳天華對此心知肚明，而且也并不滿意。但是看陳克這個意思，有要把武星辰開除出黨的味道。陳天華本能的想反對，但是這話他說不出來。人民黨的組織綱領(lǐng)里面，有這樣的一條——中國人民黨黨員必須徹底斷絕與企圖反對本黨綱領(lǐng)的黨派和集團(tuán)斷絕一切聯(lián)系。龐梓算不上敵人，就龐梓的所作所為，他也談不上。陳克如果要遵照組織紀(jì)律來處理，陳天華無法提出反駁。
聽了這話，武星辰臉色更加凝重了，他的目光變得凝重起來，甚至罕見的咬了咬嘴唇。下定了決心之后，他說道文青，如果你說的是龐的事情……”
陳克打斷了武星辰的話，他平靜的說道和龐無關(guān)。我只想問，武兄到現(xiàn)在還堅持是人民黨的黨員么？”
遲疑了一下，武星辰才回答道，“是的，我還堅持是人民黨的黨員。但是……”
“先等我說完好么？”陳克又截斷了武星辰的話。不知為何，陳天華突然覺得陳克的聲音里面有些放松的味道。陳克拿起剪刀，剪了剪燭花，蠟燭燃燒的更加明亮起來。
“我作為這次黨會的主席，我想要求武兄你在北方進(jìn)行革命斗爭工作。和龐在一起也好，和那幾個山東的在一起也好。我想讓你參與他們的革命，嗯，應(yīng)該說起義工作吧。不武兄意下如何？”
聽了這話，武星辰大吃一驚。他并不想退出人民黨，方才他很想提出留在河北與龐梓一起參與起義。沒想到陳克居然先提出來了。趁著這明亮的燭光，武星辰仔細(xì)的打量著陳克的面容，陳克露出一種非常理解武星辰難處的鼓勵笑容，沒有任何不滿，更沒有試探的意思。
“樣，武兄同意么？”看武星辰不，陳克又問了一遍。
“我同意?！蔽湫浅竭B忙答道。
看陳克不是要發(fā)落武星辰，而是提出這樣的一個合情合理的建議，陳天華也很高興。畢竟是同志一場，為何要鬧到開除人的地步呢？轉(zhuǎn)念一想，陳天華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陳克要開除武星辰，是陳天華的猜測。這樣的猜測，就是氣量不如陳克的地方吧。正在暗中批評，陳天華突然聽陳克說道星臺，我想讓你和武兄一起留在北方。負(fù)責(zé)發(fā)動起義的準(zhǔn)備工作?！?/p>
“?。课乙惨粝聛?？”陳天華驚訝的問道。對這個決定，陳天華的驚訝是五分，另外五分倒是欣喜。
“讓武兄一個人留在這里，革命熱情倒是有，但是革命理論明顯不足。本來應(yīng)該是我留在北方，但是上海那邊咱們一走幾個月，我也不太放心。所以只能讓星臺留在北方了?！?/p>
“如此甚好?！标愄烊A興奮的答道。
看陳天華滿臉欣喜，陳克覺得也不能讓他太高興，“別著急，我讓大家留在北方可不是讓大家放鴨子了。留在這里做，我得和大家商量一下?！?/p>
“文青讓我們留在這里，準(zhǔn)備讓我們做？”武星辰?jīng)]有陳天華那么樂觀。他覺得陳克不會這么輕易對龐梓讓步。而且陳克的話里面已經(jīng)說的明白，武星辰可不是作為龐梓的密友，而是作為人民黨黨員留在這里的。換句話說，如果武星辰堅持人民黨黨員的立場，龐梓的立場就不是首要考慮的對象。
“武兄，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讓龐梓平白送命，我前面說的這么多，都是想向龐梓說明，按照以前的造反模式，肯定是不行的。龐對我有成見，認(rèn)為我不是和他一條道上的人?！闭f到這里，陳克突然又笑起來，“這是我說了。龐對我沒有成見，我的確和他不是一條道上的。但是我想問的是，武兄到底是要和龐走同樣的道路，還是想奔著革命成功的道路走。這點上，我們作為黨員，沒有必要說瞎話?！?/p>
聽了這樣坦誠的問題，武星辰繃著嘴。從感情上，他是想支持龐梓的。但是從理性上，他早已經(jīng)被陳克說服。最后武星辰長嘆一口氣，“罷了，有些事情不是光有之情就能行的。我要走革命的道路?！?/p>
“很好，那么我們先討論一下，如何讓龐和山東的們能夠在造反之后保住一條性命的辦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方法，對他們應(yīng)該最實用吧?！?/p>
“有何妙策？”陳天華對此非常有興趣。
“他們必須從非常容易剿滅的坐匪，變成不太好剿滅的流寇才行。”
“哈哈！”聽了陳克的“妙策”，陳天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跟沒說有分別呢？打不過自然就要跑，可能坐等著官軍來剿滅呢？
武星辰的反應(yīng)和陳天華完全不同，他眼睛一亮，“這可得請文青好好講講?！蔽湫浅皆?jīng)在山東被北洋軍打得很慘。在逃命的時候，可真的有天下之大，無處藏身的感覺。
“所謂升米恩斗米仇。想用散財?shù)姆绞絹硎召I人心是絕對不可能的。百姓們不吃這套?！标惪诉@次不講革命道理了。
看著武星辰微微點頭，陳天華頗為不解?！澳茏尨蠹胰兆舆^得好一些，會不被人感激呢？”
“好一些？多好算是好一些？多吃碗米是好一些，家財萬貫也是好一些。你這個看法絕對是的?！标惪寺曇衾淅涞?，“若是知足的人，人家根本不缺你那點。若是不知足的人，你給多少都不夠。所以，靠散財，只是讓那些有能力的人看不起你，沒能力的妒忌你。而且就龐現(xiàn)在的手段，這錢財來的也不是正途。如果他搞收買人心，那可真的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p>
陳天華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是看陳克說的堅定，武星辰也完全贊同，他干脆就不再插話。
“所以，龐現(xiàn)在鬧，大家要看緊點。一定要讓龐能夠救急救困。給大家指出斗爭的路線來，而不是用錢糧打法了了事?！标惪死^續(xù)說道。武星辰這次的情緒和以前的大不相同。對陳克提出的種種誅心之論大為贊同，陳克談到一些非常陰狠的辦法，武星辰甚至拍案叫絕。陳天華飛快的做著筆錄，不管他能否接受陳克的說法，但是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資料。絕不能說完就了事。
夜色漸深，黨小組的會議已經(jīng)變得非常融洽。不過大家剛出了遠(yuǎn)門，到了兩點多，武星辰和陳天華都已經(jīng)受不了。陳克干脆讓他們睡下，繼續(xù)寫。
天色漸漸明了，陳克放下筆。雖然他還不覺得累，不過畢竟是費心寫這些并不在行的。寫字倒不算太累，而絞盡腦汁想出合適的具體斗爭方式，實在是讓人覺得精神上受不了。這幾天陳克在外面奔波，也沒有洗過澡，身上已經(jīng)有了味道。他干脆脫的赤條條的，拿了盆子和肥皂去外面水井邊洗澡。
現(xiàn)在還不到日出的時候，天剛有點蒙蒙亮。在微白的天空中，還散布著幾顆星星，整個四合院里面依舊黑暗，四處都籠罩在一種冷清的微光里。陳克往身上倒了一盆上，和冰涼的空氣相比，井水倒是溫?zé)岬?。水流滑過皮膚的舒適感，讓陳克忍不住哼了一聲。秋天的微風(fēng)吹過，迅速的帶走了皮膚上的溫度，很快就讓這個沐浴者感到了刺骨的寒意。陳克又兜頭到了一盆水，然后抹了把臉，揚起腦袋。一支鳥從高高的空中向東邊飛去，或許是注意到了陳克，它突然呱呱的叫起來。瞅著這支烏鴉的身影逐漸融入了東方那青銅色的天空，陳克才突然想起，烏鴉好像意味著兇兆。當(dāng)然，陳克根本不信這些胡扯。又是幾盆水沖下，然后打肥皂，再沖洗。井水的淋浴讓已經(jīng)有些麻木的思維重新活躍起來。
在那幾個好漢里面，柴慶國始終對陳克非常禮貌。而且看平常的表現(xiàn)，他貌似頗為認(rèn)同陳克的主張。但是畢竟和其他在一起，柴慶國也不可能直接表示對陳克的贊同?？磥淼谜覀€機(jī)會，和柴慶國單獨談?wù)??；蛘?，等武星辰他們下鄉(xiāng)的時候，單獨讓柴慶國留下來幫忙。陳克一面想，一面擦干了身體，回到屋里面。真的是久居蘭芳之室而不聞其香，一進(jìn)門，陳克就覺得這屋子里面味道頗大。虧得還能在這里面待了一晚上。他也不關(guān)門了，只是找了干凈衣服換上，把臟衣服扔盆子里面，蹲在院子里面開始洗衣服。
臟衣服還挺多，陳克在這個寂靜的早晨獨自洗衣服。突然腦子里面就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也不上次見到的那位何是不是洗衣服。這個念頭乍一出現(xiàn)，陳克就覺得挺奇怪的，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只見了一面，突然想起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