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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英雄也有大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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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亭。

顧名思義,“談亭”就是給行人旅客提供談話聊天的地方場所。

這里不但可以談話,也可以談判、談生意、甚至談情說愛。早晨會有些附近村鎮(zhèn)的老人家聚集著這里打拳健身;中午會有很多小商販在這里兜售貨物,包闊光明正大的商品,也包括見不得光的禁品;當然,如果也愿意,夜晚沒人的時候,你也可以跑這來暢快淋漓的拉泡野風屎。

因為,這里屬于“三不管”的地帶。

從官府行政地區(qū)劃分方面上講,“涼亭”地處三縣交界處,往東是“黑水縣”,北去八里為“北凉縣”,西南毗鄰“麻石縣”,三縣官吏公差,都不愿意涉足這一敏感地區(qū),從而形成了這以地區(qū)的權(quán)力真空。

就江湖勢力割據(jù)方面來說,“涼城”更成了“京師”四大勢力中的兩大股,互相爭奪的兵家外圍重地,除了地位超然的蔡京蔡相隱約遙控全局的“權(quán)力幫”,以及樞密使樞相童貫大公公掌握之下、新近冒頭而作風相對低調(diào)的“富貴集團”,另外兩股勢力,都力圖將這塊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巴掌大的地方劃入自己的版圖。

最先著眼“涼亭”的,是左相李綱李相支持下的“大風堂”,其總堂七當家“女諸葛”朱七七親自坐鎮(zhèn)“北涼分舵”,外堂“漁樵耕讀”趙錢孫李四大執(zhí)事之首李員外,從旁協(xié)助打理,勢力不可不謂相當強悍了。

在意識到了“談亭”這一戰(zhàn)略位置的重要性后,“江山如畫,君臨天下”布青衣布相的“青衣樓”,立即做出反應,新銳高手“一針見血”上官木領銜的“青衣樓”第一百零七樓一百零八名高手,被長期派駐到了這座毫不起眼的邊塞小城。

——當兩大勢力擴張的觸角,在“涼亭”這一空白中心點相撞后,摩擦和械斗,就不可避免的發(fā)生了!

在十數(shù)場或短兵相接之后,筋疲力盡的雙方,都同時感到在短期內(nèi),不可能吃掉對頭,獨大一方;是以,兩邊的高層相約各派出三名有力的代表人物,在二者緩沖地帶“談亭”坐下來,進行談判。

“談亭之會”注定將成為載入武林史冊的光輝一頁,那場充滿陰謀詭計的暗戰(zhàn),對江湖格局的深遠影響,在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歲月里,仍被后生晚輩們所津津樂道。

——你有沒有試過酩酊醉酒之后,在滂沱大雨的街上,用盡生平所有的力氣,撕心裂肺的去喊一個人的名字?

我有。

我是一個賞金獵人,我是安東野。

我在酒后雨中喊出那個女子的名字,叫云端。

我的父母在我出生那年,就在幫派火拼中雙雙離世了。我的父親“孤狼”安十三,是“狼群”十三兄弟的老幺,而我的母親霍小云,卻是“祥云堡”堡主霍祥云的小女兒,兩個組織是世代宿仇,“天狼”老大獨孤一和霍堡主都不同意我的父母在一起。

后來父親帶著身懷六甲的母親私奔,同時遭到“狼群”和“祥云堡”的追殺。父親為了保護母親,在亂戰(zhàn)中身中二百零七刀,含恨而死;母親被霍堡主帶回“祥云堡”,產(chǎn)下我不久之后,就郁郁而終。

外公一家并不待見我這個所謂的“野種”,從懂事開始起,我就被外公安排在馬廊,干些吃力氣的粗重活,當時我的待遇,甚至還不如后院馬廊里的小廝霍嚯嚯。

十六歲那年,外公的結(jié)拜五弟,“大風堂”大龍頭“大風起兮”云飛揚被奸臣構(gòu)害,全家遭了難,滿門被朝廷通緝,云大龍頭帶著家小和弟子前來“祥云堡”投奔。就是那時,我見到了她,“大風堂”的大小姐,云端姑娘。

那是一個有著三分慵懶、三分驕傲、三分美麗、一分熾烈的微醺女子。

她就站在云老爺子的身后,站在一群“大風堂”弟子中間,她略略的一皺眉,我的心就生疼,我只看了她一眼,就已被她的微醺醉得不省人事。

勢利自私的外公,在一連串冠冕堂皇的說辭之后,還是無情的拒絕了云氏父女的避難尋求,更打算偷偷報官抓人,我當時氣憤不過,悄悄帶著他們父女等人離開了“祥云堡”,離開了那個沒有人情味的傷心之地。

在長達三十七天的逃亡中,我們挫敗了無數(shù)的江湖截殺,打退了數(shù)不清的官府追兵,我們的同伴不斷的倒在逃亡的路上,我們的人手越來越少。我們的隊伍中隱匿朝廷的密探和奸細,無論我們逃到哪里,敵兵都如影隨行地追殺到哪里,最后加入“大風堂”的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列位重點懷疑的對象,成為了眾矢之的。

就在兩位師兄孟東堂和熊東怖一致將敵對矛頭對準我、百口莫辯的時候,云端師姐她挺身而出,護住了我,她當眾以她項上人頭擔保我不是內(nèi)奸,為我化解了那場信任危機。

我中有敵,敵中有我,千里逃亡,陷阱羅布。在很多年以后的日子里,每當我們?nèi)值芑貞浧鹉嵌螎槑V的鐵血歲月,都不禁熱血賁張,舉杯邀月,擊劍高歌,豪情萬丈。

第三十八天,朝廷頒下旨意,蔡京被罷黜,李綱大人入相,為“大風堂”父老兄弟翻案。沉冤得雪,我們得以堂堂正正的回到“關(guān)東”師門家鄉(xiāng)。

云老爺子破例收了我做關(guān)門弟子,并將“大風堂”的事務,陸陸續(xù)續(xù)交給我們?nèi)值艽蚶怼=?jīng)過那場遍嘗世間冷暖、人心不古的變劫,老人家心灰意冷,已經(jīng)漸漸有了隱退之意。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兩位師兄孟東堂與熊東怖,都很在意云端師姐,很緊張她,也很鐘情于她。

我,也是。

我對師姐的感情毫不輸于睿智干練的大師兄孟東堂,我對師姐的思慕更不遜于豪勇果敢的二師兄熊東怖,我對云端的愛戀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來的熱切,而又卑微。

我不敢去看云端的眼睛,我怕被那個聰明若雪的女子,捕捉到我心里不安分的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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