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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命風(fēng)雨

二月初一，是進宮參加太子妃大選的日子，楚向晚一早起來，換上前日倩兒找好的衣衫首飾，淡施脂粉，就準(zhǔn)備出門。

倩兒左看看，又看看，咂了一下小嘴，說：“小姐這樣雖然美，但實在太素了?！?/p>

楚向晚望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什么也沒說，只是嘴角不經(jīng)意地上揚了一下，就帶著倩兒出門了。

楚懷風(fēng)已經(jīng)在大堂等著自己的女兒了，此時看見女兒如此打扮，他不禁內(nèi)心贊嘆這孩子實在聰慧，懂得收斂鋒芒。他對楚向晚點了一下頭，只說了一句：“早去早回?！?/p>

楚向晚帶著倩兒在府門口坐上宮里派來的車，很快就到了皇宮。管事太監(jiān)把秀女安排在儲秀宮等待召選，倩兒這些丫鬟則被安排到另外一個房間等候選秀結(jié)束。

楚向晚看著一屋子的鶯鶯燕燕，聽她們嘰嘰喳喳地議論皇宮和太子，覺得心里憋悶。她一個人走到了御花園，遠處有太監(jiān)指揮宮人：“快著點，把地上的這些個花瓣給掃干凈，今天是大日子，這滿地狼藉的，成何體統(tǒng)？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咱家也保不了你們！”

此時正是初春時節(jié)，御花園還未見桃紅柳綠，只有冬日的梅花開到極致后散落滿地，顯露出一種別樣的美。

楚向晚感嘆道：“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ㄒ咽牛蓟戟q在，只是懂得欣賞的又有幾人？”

此時卻聽見背后有一把男聲：“好一句‘只有香如故’，姑娘惋惜無人欣賞，殊不知自己就是惜花人?！?/p>

楚向晚轉(zhuǎn)頭，見一名年輕男子身著天青色龍紋錦服立于其后，面前的男子一看就出身高貴，但給人的感覺卻溫潤如玉，不驕不矜。他說話時的聲音很柔和，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男子又說話了：“姑娘是迷路了嗎？你也是進宮參選的秀女？”

楚向晚約莫猜到，這個男子就是當(dāng)朝太子皇甫敬文。雖然他服飾清淡，但是腰間佩戴的龍紋佩卻是太子的身份象征。

關(guān)于這龍紋佩，還有一段傳說。相傳上古時期，天地間有兩條惡龍禍害生靈，到處作惡，數(shù)以萬計的人命死于它們的龍爪下，各部落首領(lǐng)向天禱告，請求天上諸神收了這兩條惡龍，還人間安寧。天上諸神于是下凡，合眾人之力，把兩條惡龍鎮(zhèn)壓在了驪山腳下。后秦始皇命人在驪山腳下開挖皇陵，工人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塊墨色美玉，玉上刻著兩條蛟龍，始皇得此玉龍心大悅，認為是帝命天授，遂讓巧匠將其雕刻成佩飾，并在死后佩于其身隨葬皇陵。

太祖皇帝，也就是大周朝的開國皇帝皇甫天當(dāng)年還是前朝的一方守將，曾帶兵行至驪山腳下，見一人躺在路邊奄奄一息，于是命人將其救起。這人醒來后告訴太祖皇帝，他是一個盜墓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潛進秦始皇陵，發(fā)現(xiàn)了始皇身上戴的這塊龍紋佩，知道它價值連城，誰知扯下龍紋佩就會觸動皇陵機關(guān)，所以中了毒。幸虧太祖皇帝救治及時，否則盜墓人性命難保。為感謝太祖的救命之恩，盜墓人把龍紋佩交給了太祖，并承諾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時值天下大亂，當(dāng)政者殘暴不仁，各地叛軍突起，民不聊生。身邊人認為太祖皇帝得此龍紋佩正是吉兆，應(yīng)揭竿而起，推翻暴政，建立新朝，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于是太祖自立國號“周”，一步一步地打下了現(xiàn)在的江山，而這龍紋佩自此就成為了儲君身份的象征。

楚向晚向皇甫敬文一福身：“民女參見太子殿下?！?/p>

皇甫敬文微微一笑：“你很聰明。是哪家的秀女？”

“民女楚向晚，是左相的女兒。”

楚向晚一直低著頭，所以沒看見當(dāng)她報出姓名時太子驚詫的眼神。

“原來是表妹?！被矢次恼Z氣雖然淡淡的，但是楚向晚還是聽出了一絲親切之感，她并不懷疑自己的耳朵，但是她不明白太子此時的示好是何意。

“太子殿下言重了，民女不敢高攀。”

“表妹何必客氣，你的母親與我的母后是姐妹，我叫你一聲表妹也無可厚非?！?/p>

楚向晚突然愣在當(dāng)下，太子的態(tài)度如此親厚，她反倒不知如何應(yīng)答了。按說方家早已不承認母親，太子不可能不知道。

皇甫敬文似乎看出了楚向晚的疑慮，繼續(xù)說道：“我很佩服姨母的勇氣，這皇城之中的高門望族個個養(yǎng)尊處優(yōu)，姨母能勘破富貴，甘愿為愛人放棄所有，我非常欽佩?！?/p>

皇甫敬文說這話時，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贊賞。楚向晚明白太子的意思，太子妃大選，他卻只能站在御花園里賞風(fēng)景，選誰是皇上和皇后說了算，并不關(guān)乎他的感情。身為儲君，卻連自己的正妃都不能由自己去選擇。楚向晚不禁有些同情太子，但此時的她已不想再耽擱下去，兩人的身份關(guān)系如此尷尬，若是叫有心人看了去，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風(fēng)波。

她剛想告退，就有一個太監(jiān)出聲喚她：“楚小姐、楚小姐，您在哪？楚小姐······”

“太子殿下，民女出來的時間長了，不能再耽擱了，先告退了。”楚向晚又一福身。

“你去吧?！被矢次霓D(zhuǎn)身不再看她。

就在楚向晚邁步的那一刻，一句話飄進了她的耳中：“打扮如此清減，你不希望被選上吧，我也不希望。”楚向晚腳步略頓了一頓，暫時壓下心中不解，回到了儲秀宮。

選秀開始了，楚向晚隨眾人進入大殿。堂上正中間坐著當(dāng)朝皇帝皇甫臨，左手邊坐著皇后，皇后一襲正紅色宮裝，發(fā)髻正中插一只口銜明珠的純金鳳凰，兩鬢以四只碧玉簪橫插其間，整個人雍容華貴，只是眼角的皺紋出賣了她的年齡?；噬系挠沂诌呥€有一位宮裝麗人，想必這位就是宮里最受寵愛的孫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