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人誤會了?！?/p>
董南搖了搖頭，異常嚴肅地說道：“遼東戰(zhàn)局每況愈下，關內(nèi)叛亂四起，水患、瘟疫、地震等天災更是連年不斷，可以說大明江山是岌岌可危。不管是為了報效朝廷，還是保一地平安，都得未雨綢繆地做些準備啊?！?/p>
“我又不是巡撫大人，就算想為皇上分憂，也是有心無力呀?！?/p>
沒錢什么都干不了，更何況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得經(jīng)過巡撫衙門的首肯。維持現(xiàn)狀實屬不易，想再訓練一支精兵談何容易啊？
董南哪能不知道他們的無奈，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雞籠還是能所作為的，二位大人，別忘了穆先生可是雞籠知縣，只要二位有決心，我想在三五年內(nèi)訓練出一支精兵還是沒問題的。”
“董大人還帶來了幾十匹阿拉伯種馬。假以時日，必能培育出一批能上好的戰(zhàn)馬；更重要的是，制鐵廠和彈藥廠已經(jīng)建起來了，連武器裝備都無需外購?！?/p>
隨著徐學聚的卸任和沈老將軍的北調(diào)，福建當局同東印度的關系也不如以前了，甚至之前敲定下來的一些合作項目都因此而擱淺。沒想到?jīng)]有巡撫衙門的參與，東印度公司竟然堅持了下來。
俞咨皋欣喜若狂，緊抓著穆秀才的胳膊，急切地問道：“當真？”
“千真萬確，”穆秀才點了點頭，不無得意地說道：“事實上兩個月前。制鐵廠就已投入了生產(chǎn)，并成功鑄造出了三門小口徑陸戰(zhàn)炮。如果有足夠的工匠和原材料。完全可以批量生產(chǎn)?！?/p>
“可糧餉呢？”王夢熊倍感無奈地問。
“那些言官不是彈劾二位瀆職。未能防止奸邪之徒尋滋惹事嗎？”董南接過話茬，意味深長地笑道：“既然這樣，那就干出點樣子給他們瞧瞧，打幾場聲勢浩大的海戰(zhàn)。大家一翻臉，那每年二十萬兩白銀不就來了？”
毫無疑問。董南是讓他們打那二十萬兩租金的主意。既能堵上那些言官們的嘴，又能解決訓練所需的經(jīng)費問題。
給不給，給誰不給誰。完全是眼前這兩位說了算。俞咨皋反應了過來。禁不住地笑道：“這倒是的辦法，只是這么一來，穆先生的日子可不好過了?！?/p>
穆秀才正是因為精通夷務，才被破給任命為福建市舶司提舉的。如果雙方間的合作協(xié)議因此而撕毀，那他無疑會成為御史言官瘋狂攻擊的目標，說不定還會被扣上個掉腦袋的欺君大罪。
令二人倍感意外的是。穆秀才似乎對這頂烏紗帽并不在意，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除了市舶司提舉外。我還是雞籠知縣。全家搬到海峽對岸去，他們還能奈我何？恐怕借被重新任命的那位十個膽子也不敢去上任吧？”
迄今為止，臺灣尚未開府建衙。
在眾多大明官僚的心目中，那里還是一片什么都沒有的蠻荒之地。穆秀才拿著圣旨去上任，就是那里的最高官員。在沒人接替他的情況下，他就可以繼續(xù)把這個土皇帝干下去。
想到駐扎在雞籠的大西洋公約組織已經(jīng)控制住了海峽，俞咨皋忍不住地笑罵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想到穆先生也是一個‘亂臣賊子’！”
“國事艱難，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蹦滦悴鸥蠈σ暳艘谎郏氐卣f道：“下官跟二位明說了吧，就算沒有你們的支持我一樣會干。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哪怕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p>
有大西洋公約組織的全力支持，還真沒有他干不成的事情。看著穆秀才那副堅定不移地樣子，王夢熊忍不住地問道：“清君側？穆先生，你該不是打算訓練一支精兵清君側吧？”
“真要是到了那步田地，也未嘗不可！當然，建州女真才是第一目標。”
“董先生，您呢？”
“抱歉，”董南聳了聳肩，似笑非笑地說道：“可以說這是穆先生的個人行為，與我、與烏爾比諾，甚至與大西洋公約組織完全無關。但作為親密的朋友，我們會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力所能及？公爵大人，您能不能說清楚點？”
俞咨皋顯然不希望大西洋公約組織干涉大明的內(nèi)部事務，更不欣賞穆秀才這種極端的行為。立場一下子轉變過去，連稱呼都由之前的董先生，變成了現(xiàn)在的“公爵大人”。
董南可不管那么多，想了想之后，若無其事地說道：“比如提供一些捐贈，您知道的，作為一個中國人，我不能真的什么不干。當然，這只限于我個人；另外或許會促成美第奇銀行提供一筆戰(zhàn)爭貸款，建議聯(lián)合艦隊和陸戰(zhàn)隊提供一批軍事顧問，以及派一些傭兵參戰(zhàn)等等。
總之，只要是不損害公約組織和東印度公司利益的事我們都可以干。而戰(zhàn)爭對我們而言，又恰恰是獲得利益的最佳途徑，這一點二位應該深有感觸?！?/p>
伯爵在遼東之戰(zhàn)中的表現(xiàn)，給二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剛拿下險山堡，他便親自率領一幫黑人陸戰(zhàn)隊員和雞籠海岸警備隊員渡過鴨綠江，在短短的一個半月內(nèi)，就把整個朝鮮搞得雞犬不寧，以至于返航時不得不征用福建水師的福船，裝載他們在朝鮮搶到的金銀珠寶。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董先生，您現(xiàn)在貴為公爵，竟然還想干那些……”
“不不不，俞大人，不是我董某人喜歡干那些為人不恥的事，而是因為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搶別人，不等于別人不來搶你。想要別人不搶你，那你就必須強大到別人不敢搶的程度。而要做到這一點，你只能先拿比你弱小的開刀?！?/p>
“這么說大明在你眼里就是一塊肥肉，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來咬幾口是不是？”
董南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站起身來，看著窗外的景色，面無表情地說道：“夜郎自大，不思進取，想不讓別人打你的主意也難吶。不過請二位大人放心，相比之下，我們有更具價值的目標，否則我們也不會坐在一起喝酒了?！?/p>
俞咨皋問道：“紅毛番？”
“不完全是，除此之外還有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其中的利益是你們所難以想象的，如果真對此感興趣的話，我不介意算上二位一份兒?！?/p>
“跟你一樣當海匪？”
不等董南開口，穆秀才便低聲說道：“那要看從哪個角度衡量了，在二位將軍看來或許是燒殺搶掠。但在西方這卻是探險、是征服，是一種建功立業(yè)的英雄行為，可以理解為開疆拓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