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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風雪岳家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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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風雨

“師尊……”岳翻艱難的丟下了已經(jīng)沉重到了拿不起來的刀和匕首,視線模糊,他只覺得渾身的力量都消失殆盡了,方才那種力量用之不竭的感覺,完完全全地消失,現(xiàn)在留給他的,只有極度虛弱的精神和力量,還有極端痛苦的心,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他一步一步,艱難的挪向那個已經(jīng)不會再睜開眼睛的人……

岳和是他的父親,那么他就把周侗當作爺爺,雖然一點兒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但是周侗卻為了自己付出了他可以付出的一切,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息,他還是在保護著自己,五年師徒情,換來了周侗兩度以性命保護自己,岳翻覺得自己這樣自私無恥而又卑鄙懦弱的人,如何配得上周侗這樣的付出……

“師尊……我……我只是一個懦弱的人……我只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當然我也希望讓你們都活下去……但是……但是……師尊……我真的曾經(jīng)想過……如果我保全不了所有人……那……那我就只好保全我自己了……只要我……我……我能活下來……就……就可以了……”岳翻撲倒在了周侗冰涼的身體上,緊緊抱住了曾經(jīng)溫暖寬厚的身體……

“師尊……我這樣的人……我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不配您這樣啊……師尊……師尊……啊啊啊啊……師尊……我……我沒有志氣……我沒有膽氣……我就是個小丑……我只是一個茍延殘喘的小丑……我……我死過一次……然后又活過來……我怕……我不想再死一次……我只是怕……怕自己又死一次……為了自己不死……我可以付出任何一切……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啊啊啊……師尊……該死的是我??!師尊?。≡撍赖娜耸俏野。?!我不配活著!我不配活著?。?!師尊?。?!”

“我知道再過幾年……大家都會死……大家都會死在別人……或者自己人手上……或者被刀砍死……被槍刺死……被馬踩死……被吃掉……我……我真的好怕……我真的好怕……師尊……我真的好怕好怕……我怕被殺……我怕被吃掉……我怕那些人會過來殺掉我……騎著馬拿著刀……追著我砍……我怎么逃……怎么逃……都逃不過……我怕……我怕……我真的好怕!?。 ?/p>

“所以我才會習武……才會想方設(shè)法的習武……但是被蔡京害過一次……我就不敢了……不敢了……我越來越怕……越來越怕……我只是一個小丑……一個沒有一點點力量的混蛋……他們隨便哪一個人……都能捏死我……可我想活下去……我真的想活下去……為了活下去……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哪怕是……”

“我只是怕,我只是怕?。。?!師尊!我真的好怕?。。熥稹悴灰馈悴灰馈灰。。?!不要?。。?!師尊?。?!啊?。。。。。。 ?/p>

漫天飄雪,雪花似乎掩蓋了這片狼藉的土地上的一切,掩蓋了曾經(jīng)的撕心裂肺,滾燙的鮮血也冷卻下來,岳翻默默的站了起來,面無表情,抬頭看了看幾近全黑的天空,看不到一絲光亮,他把周侗的尸體背了起來,拿布牢牢的裹住,一步一步的往來時的方向走,師尊帶著他一路走過來,他現(xiàn)在也要把師尊一路帶回去。

天色漸漸的全黑了,他知道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冬節(jié)的慶?;顒討撘呀?jīng)開始了,可是,沒了自己,沒了師尊,冬節(jié)還能開心快樂起來嗎?籌劃了那么久,最終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世上的事情就這樣諷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賊老天不讓你成事,你便成不了事,賊老天讓你成事,你便是不想成事也能成事,哪怕是被逼著……

如今岳翻感受到了前者,而今后的歲月里,岳翻會感受到后者。

他知道岳家莊子如今正面臨著巨大的危險,那些蛟龍山寨的盜匪,個個都是心狠手辣之人,雖然沒讓江余他們回去報信,但是難說那些混蛋不會已經(jīng)動手了,失去了抵抗能力的岳家莊,能夠撐住嗎?更別說,翠翠……翠翠還在莊子里……岳翻竭盡全力想要快一些,可是漫天大雪,道路越來越難行……

岳翻跌了三次,一次差點兒把周侗的身體跌掉,他死死地抓住了布匹,一定不讓周侗的身體受創(chuàng),死死的咬著牙,一次又一次重新站起來,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趕路,一定,一定要在那之前趕回莊子,只要在那之前趕回莊子,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如果沒有,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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