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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相風(fēng)雨

第三十一章 要命的故事“自然，投毒自然算?！睏盍⑽浣釉挼?。

此時，柳先達臉色有些發(fā)白，他的手微微顫抖了下，連旁邊幾位賓客朝他敬酒，都忘記應(yīng)對了。

“好，你繼續(xù)說下去。”楊立武聽到有大案，容光煥發(fā)道，“本官會命人去查，倘若屬實，必然會將罪魁禍首緝拿歸案?！?/p>

“好，我要講的便是這樣一樁事情?！绷魈岣呗曇舻?，“提到傷風(fēng)敗俗。倘若子毒其父，是否天理難容？”

“那是當然！”楊立武頷首，下了定性道：“簡直是喪盡天良，罄竹難書。孟子曰，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禽獸尚知，為人豈能無視？”

“那好。大人，我這投毒案，講的便是作為兒子，利欲熏心，謀害其父的事情?！绷髡f完，貌似隨意地看了一眼柳先達一眼。

雖然是夏日三伏，可是柳先達卻覺得，被柳明目光掃到，身上如結(jié)冰霜般寒冷。他的神色已經(jīng)開始不自然起來，雙手硬撐著，扶住桌面。

“只是……這子毒害老父，是何般緣由，又是何門何戶所為？愿聞其詳?！睏盍⑽鋯柕?。

“那做兒子的，長期覬覦家中之財，想要掌權(quán)。無奈其父，身體健碩，老當益壯。時間一長，他便心懷歹意。趁著老父肺癆的期間，下了毒手，用藥慢慢侵蝕其身體，使其臥病在床?！绷饕蛔忠痪湔f道。

這話，已經(jīng)讓廳內(nèi)的不少人大為驚訝。不少人目光都瞥向柳先達。因為柳明這番話，說得與柳府的情況太為相似了。

而一旁坐著的族內(nèi)的幾位族老，也都面色各異，表情震驚無比。

此時，廳內(nèi)凝結(jié)著一種尷尬與懷疑的氣氛。

“砰”的一聲，主桌上壘砌的碗碟，有不少掉落在地。柳先達再也坐不住，他臉色發(fā)**：“柳明，你今天是故意來搗亂攪局的嗎？”

旁邊一位員外也勸道，“柳小公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大伯在費縣也是一方大戶，享有盛譽。現(xiàn)在當著街坊鄰居的面，你這般捏造一個故事，對于你大伯，對于柳家都不好。來，現(xiàn)在趕快向你大伯道個歉?！?/p>

柳明卻不為所動，他昂起頭來，盯著楊立武，說道：“楊大人，剛剛我那個故事還沒講完呢。你不想聽我說下去嗎？”

“你放肆！”柳先達猛得站了起來。

“來人，給我把這個逆侄關(guān)到庫房里去！”柳先達雙目噴火道，“無長無幼，滿口噴糞。如果不治這個大膽狂妄的小子，我柳先達如何能向列祖列宗交代？”

柳先達在柳府一言九鼎，當即有兩名粗壯的家丁沖了上來，對柳明一拱手道，“小少爺，對不住了。今個冒犯了?！?/p>

“誰敢？”柳遠志蹭地一聲跳出來，橫在幾人面前，面露兇相。

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僵持不下。

楊立武穩(wěn)坐釣魚臺，懶洋洋地揮了揮手，說道：“說歸說，別動手。今日是本官的大喜日子，誰想找不自在，縣衙刑獄的牢飯管夠！”

楊立武擺出官威，這些家丁倒是不敢擅自亂動。

“好了，柳明，你的意思，本官已經(jīng)明白。”楊立武昂起頭道，“你是向本官揭發(fā)，你大伯毒害老太公，是嗎？”

“正是?！绷骰卮鸬?。

舉座嘩然。

楊立武一捋胡須，望著下面驚愕的眾人，臉色發(fā)沉，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這喝酒的地方變成了公堂。”

原本帶著好心情喝酒，如今卻變成了審案。楊立武的心情，不可謂不差。然而，此事涉及自己的親家，事關(guān)重大，他又不得不理會。

他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你可知本官掌管著一縣的緝捕刑獄之事？”

“自然知道?！?/p>

“知道就好?！睏盍⑽潼c點頭，“那么你要知道，若是對本官捏造事實，誣陷他人，可是要吃官司的?！?/p>

“大人，我所說的句句屬實?！绷髦毖缘?。

“好，那你說你大伯對老太公投毒……”楊立武看著柳明，“可有證據(jù)？”

“有……”柳明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慢慢攤開給眾人看，“這就是老太公平日里喝的藥渣?！?/p>

楊立武定睛一看，只見黃油紙包中，正是一灘淺褐色的藥渣，他揮揮手道，

“呈上來?！?/p>

柳明小心翼翼地將藥渣放到楊立武桌前。

柳先達后脊背一陣涼，有些慌張，連忙拍著楊立武的肩膀，親熱說道：“莫聽這小鬼頭胡鬧。楊老弟，這事是個誤會，咱們私下說……”

“大人——！”柳明拖長了音，義正言辭道:“典史大人，現(xiàn)在投毒大案就擺在你面前。家門不幸，我家老太公，原本身體健碩，現(xiàn)長期服用有毒藥物，已經(jīng)生活無法自理。這等殘忍之事，我相信典史大人不會姑息養(yǎng)奸?！?/p>

他昂起腦袋，朗聲道：“典史大人，某雖年少，卻也讀過宋律。宋刑統(tǒng)中提到，五刑十惡，十惡中第四惡便是謀害祖父母，姑母，兄弟。這般惡行，破損名教，毀裂冠冕，不可不察?！?/p>

楊立武心頭一動，心想這位青年言語犀利，邏輯嚴密，措辭嚴謹，倒體現(xiàn)出與其年齡不想稱的成熟。

他有些淡漠地將自己肩頭柳先達的那只手移開，正色道，“本官負責(zé)一縣刑獄治安，現(xiàn)在有人向本官告狀，本官怎能置之不理？”

柳先達訕訕地收回那只手，臉色僵硬地站在一旁。

楊立武揮了揮手，朝外面的長隨吩咐道：“讓仵作速速前來驗毒?！?/p>

沒過多時，一位長衫仵作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倒在地，說道，“卑職參拜典史大人?！?/p>